“多謝修撰相助!”
最后,在老凱的引領下,眾人傳出了最后一道念頭。
與五道秩序相合的邱言念頭,則回應道:“無需道謝,這本就是你們應得的,若說致謝,該是邱某謝你們。”
念落,英靈遠去。
往昔逝去,新生將來,而他們這一世的所作所為,將會讓他們的來生得到富足與安康,但收獲的不僅僅是來生。
日后《北疆志》流傳開來,寄托眾生之念,會讓他們的氣運越成長,當然,這些事情,其實未必要等到來生,只是眾人皆死,才有這等安排,若是還有命在,自然也會有報。
人生在世,終歸有報。
隨著英靈入河,與其相連的五道人道秩序,也重新從中分離出來,不同的是,伴隨著英靈升天、輪回、更浸了一點忘川河水,這些人道秩序上染上了不少的冥土氣息,其中的一部分,隱隱有變化跡象,似乎要與河水融合,更有要擴散道冥土天地之中的趨勢。
冥土空白,就好像一張白紙,很容易給這個世界染上自己的顏色。
這是種誘惑,足以讓大儒心動。
不過,邱言卻沒有絲毫動搖,當初他與呂良決戰,三身聯動,就曾以人道入侵冥土,給予呂良重創,最后卻被那忘川河中伸出來的巨手驅散。
如今,故技重施,巨手已然出現過了,卻被因果纏繞。可邱言卻不會認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依舊小心謹慎。
這一次。他送英靈輪回,順勢收集到冥土與人道互動的信息,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是意外收獲。
所以,這五道秩序一現,立刻回返印章,那印章一轉,離開冥土。
幾乎是在印章消失的同時。河水翻騰,汩汩記憶化作蒸汽,流轉過來,散出瘟疫氣息,將印章所在之處籠罩起來,但那里卻已空無一物。
“跑的挺快,算是識相。星空無邊,卻也沒有心思去一一探查、追究,也就罷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時刻精神,畢竟有人要沖擊那個境界,不是分心的時候…”
河中。宏大意識流轉,而天空深處,沖擊過去的河水,這時也“呼呼啦啦”的落下來,好像暴雨一般。那遍布各處的因果線,已經重新隱匿。
“這次送走英靈。還有不少意外收獲。”
陽間,邱言與孟青駱從牙帳中離開,這善后的工作,自有專人負責,不需他去操心,但在行走中,邱言卻在回憶借人道秩序捕捉到的冥土畫面。
“那巨手,在我與呂良激戰時,就曾顯形過一次,這次再現,雖然驚人,卻已經不算意外,倒是與因果線同時出現的巨物,是何來歷?那忘川河中,又隱藏著怎樣的存在?”
想到這里,他念頭一動,回歸的印章出現在心火中,崩解之后,重新分裂成秩序,化作無形,回返天地,卻還留了一點詭異氣息,飄渺而又沉重,似有似無。
這點氣息,是秩序與冥土氣息結合后,所產生的變化。
感悟著氣息,邱言生出熟悉之感,他與呂良決戰時,巨手來襲,最后散去的時候,曾經留下一點黑氣,被邱言拘住,也曾有所探查,其中的意境,與這些詭異氣息類似。
“莫非兩者之間,衍生關系?那黑氣我自得到,也曾利用,但不能參悟根本,若能從這一點詭異氣息中著手,或許能打開里面奧秘,一探究竟。”
想著想著,他漸漸沉入心神,對周遭的事情不復關心。
身邊,孟青駱微笑跟隨,但他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疑惑,邱言在那帳子里的所作所為,令他頗為費解,不過,跟隨了近兩個月,對邱言的本事,他已從開始的將信將疑,到現在的深信不疑,是以并沒有詢問。
實際上,作為孟家子弟,孟青駱與孟青賓的年齡相差不小,論輩分卻是同輩,算是孟青賓的堂弟,也是孟家準備下功夫栽培的一人,這次過來邱言軍中,也是多方打點,又由孟青賓暗中出力促成,可見重視。
經過出使三水的一事,這孟家上上下下對邱言格外上心,將之視為潛在的盟友,孟青駱正是過來打前站的。
他還記得自己即將出前,堂兄孟青賓找到自己所作的囑托,讓他遇事不要沖動,多看少問,既要聯絡邱言,也要試著從其人身上學些本事。
兩個月以來,孟青駱踐行此言,果然獲益不小,平時便是有些疑問,問出去邱言也會耐心解答,深入淺出、微言大義,竟讓他的學問有所精進。
這樣一來,才令孟青駱對邱言的印象一變再變,從開始的依命而來,到后來越敬重。
其實,邱言得了狀元后,就入了翰林兵閣,平日深居簡出,和官場其他人的應酬不多,旁人只知有這么一個人,對他的具體性子并不了解,偶爾還會傳出清高之說。
等他出使三水,凝聚典籍、神機妙算、威壓三水,最后解放奴隸、攻破諸部,這一連串的事情,當真令朝廷眾官目不暇接,那心里無意間就各自勾勒出對邱言的印象起來,其中最多的,是將他看成一個孤僻難近的兵家儒將。
剛來的時候,這孟青駱的心里,其實也是這么個印象,直到后來,才慢慢改觀。
“現在朝堂上還有些年輕官員,隱隱妒忌邱言,覺得他兵家之能出眾,其他未必不凡,有心等他回去之后有所表現,現在看來,只是能是自取其辱。”
想到這里,他又想起那在三晉之地,等待向邱言“請教”的一眾學子了,那些人多數都是孟家請來的,目的就是營造一番聲勢,從而表達善意,也算是投其所好。
照孟家的意思,到時會讓邱言開講兩日,就算內容沒什么用處,也會讓那些人表現出大有收獲的樣子。
其實,邱言在東都耕讀講學的事,孟家早有耳聞,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們這樣的世家,是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既然要親善邱言,就不能有一點疏忽。
“不知道,那場講學會變成什么樣子…”
帶著這樣的想法,孟青駱投入了接下來幾日的收尾工作。
雖說邱言已有回歸中土的打算,可手下有著一支軍隊,不可能說走就走,不然這隊伍就要徹底崩潰,不過,千頭萬緒從頭起,卻也不算困難。
先就是回歸,然后交接軍隊,對此邱言與都督府的施公早有過交流和對策,自有將領接手,邱言所要做的,就是把隊伍帶到大瑞北疆。
正好在這時,圣旨也傳來了,令邱言回京受賞,至于冉煉、付用等人,也各有提及,但沒有讓他們入京,說是正逢國事,另有重任,不過在那圣旨中,對他們都授予了官職,不僅沒有亂了軍心,反而提高了士氣。
對于石勁等人的安排,朝廷也有了定策,朝中大臣都不贊同放他們入關,所以商討一番之后,還是決定讓他們在北疆安頓,作為藩屬,可以立帳。
對于這個結果,石勁等人很是歡喜,去哪里,都比不上在草原上自己做主來的自在,當然,出于禮節,石勁還是來征求了一下邱言的意見,但后者對此不置一詞。
熙熙攘攘間,隊伍已經接近了北疆,但臨近最后關頭,又有一點意外生,卻是一隊人馬沖殺過來,想來是聽到了風聲,埋伏于此,想要截殺。
不過,雖然事出突然,但邱言早有預案,那隊人馬并沒有討得什么便宜,反而損失慘重,只是邱言的人馬也按照預案,改變了線路。
因為,這支截殺人馬的出現,只是一個先兆,在邱言的計算中,一旦消息泄露,那么整條南歸之路都不會太平,為了省去麻煩,直接變向是最為理想的。
就這樣,本來打算要從雁門入關,卻不得不向東偏轉,走河北道入中原。
改道之后,果然是一路太平,一行人有驚無險的來到邊疆軍鎮,早有得到消息的將領等候在那里,按照樞密院的政令,與邱言交接兵權。
邱言對此沒有半點猶豫,他知道,交接兵權時,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乃至一個表情、眼神,都有人會專門記錄,傳遞回去,果決一點,可避免節外生枝。
軍權,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敏感話題,自己在草原的時候,無論怎么做,都不會影響到中原腹地,可一旦入關,事情就不再簡單了,一個文臣,戀棧兵權,在沒有足夠的勢力和名聲的時候,絕不是好事,會引來禍患。
交了兵權,和冉煉等人告別,囑托他們幾句之后,邱言又給幾人一人一個錦囊,告訴他們只有在性命關頭才能打開,跟著就翩然而去。
跟著,就有那孟家的人過來相陪,驅車送他前往京城,不過,中途自是要經過三晉之地的,所以孟家的一番安排也不會白費。
只是,這一入河北道,沿途的所見所聞,卻讓邱言心境為之一變。
河北,已然大旱三年!
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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