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虎豹過林,其速迅疾,其勢猛烈,奔跑騰躍間,猛獸的背脊劇烈起伏,套在其上的鞍座卻是噼啪作響,也隨之起伏。
鞍座底部,緊貼著猛獸背脊,看上去堅硬,但內里卻由一片片的細小鱗片構成,能隨著起伏變化,更可將反震、扭曲之力緩沖掉。
更妙的是,鞍座的底部與上部間,還有段空隙,底部隨背脊變化,而上部卻是靜立不動,令那坐于其上的人,不會受到顛簸影響,使得騎乘順暢。
“行了,先分組散開,探究密林,彼此間不得間隔太遠,須能彼此照應,省的被人各個擊破,去!”
呂虎一聲落下,眾騎分散而去。
心神有限,不能連接到每名騎手身上,所以呂虎發出命令,就須出聲,而且這隊伍一分開,更不能實時監控,只能挑選幾十人關注,這隊伍之間的照映,主要還看騎手自己。
不過,虎豹騎追隨呂虎很久,每個都是現世中戰死之人,沙場經驗豐富,隨呂虎平定南方叛亂的時候,也曾穿行于大山之中,這密林作戰,他們并不陌生。
分兵之后,呂虎自領一支百余人的隊伍,深入林中,不時以種種方法判斷方位、留下標記,并且尋找人跡——
這里的人,自然只有邱言一軍的痕跡。
幾息之后,他到了之前斥候交戰的地方,那兩名邱軍斥候已化砂礫,無從尋找,可這一路走來,必會留下痕跡,要探查敵情、地貌,也不可能只派出一組兩人,肯定還有斥候,彼此間也應該有聯絡之法。這些東西如果能探查清楚,對爭奪戰局優勢,是十分有利的。
嗖!嗖!
呂虎一至,就有兩道聲音從林中傳出。啪啪清脆,是撞在樹枝、葉子上發出的聲音,音未落下,兩騎虎豹就已從林中,正是之前在此交戰的呂軍斥候。
二人來到,呂虎不用吩咐,兩道意念就連在二人身上。
呂虎不比邱言,能分出的意念不過三十多道,其中有不少都給了斥候,余下則分散到幾支隊伍中。勉強指揮軍隊,保證軍令暢通,相對而言,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斥候正是兩軍未碰之前的尖兵刀刃。不可疏忽。
兩騎來到之后,二話不說,其中一人揚手一扔,就見寒芒一閃,一道鋒利刀光直指呂虎,但后者不慌不忙,抬手一抓。手中勁力震顫,就捏住了寒芒,手腕一翻,握住了刀柄——
被扔過來的,赫然是一柄長刀。
呂虎拿著此刀,細細打量。手指彈動,將刀刃崩響,隨后嘖嘖稱奇。
“好刀!我大陀之刀與之相比,怕是大有不如!”
此刀長約三尺,刀鐔尺余。柄首有環,陽光照射下來,寒光閃爍,刀身又給人以堅韌之感。
呂虎的眼光自是不必多說,他領軍之時,也時常借助器械、兵甲之助,豈能分不出刀劍好壞?
“在這行伍世界,不用考慮原料、人力和制作之法,只要心中明了材質、工藝、結構,就能觀想出所需攻防器具,這兵甲所持之刀,往往都是精品,沒有高低之分,就算是有,斥候所持也是精銳,想來此刀必是那人所處部洲的精品,待得奪了他的記憶,自然是要收歸己有,到時候,我呂家軍必然更為強盛!”
他正想著,卻被不遠處幾聲慘叫打斷了思路,其中還夾雜有虎豹長嘯之聲,只是聲音里失了幾分霸氣,多了些急促!
“哦?”呂虎眼睛一瞇,冷笑一聲,將背上弓箭取了下來,從懸在鞍座上的箭壺里捏出一根箭,拉弓搭箭,朝著聲音來的地方射了出去。
箭矢如同一道陰影般急竄入林,挾著破空聲刺穿了層層枝葉,那箭上孔洞有空氣穿過,爆發出“嗚嗚”聲響!
聲音一響,呂虎背后各處的騎手們也是急忙張弓搭箭,就聽“崩崩崩”的弓弦彈動聲中,一根根長箭直飛出去,每一根都蘊含著驚人的勁道,穿林過樹,雖不密集,但爆發出來的破空聲響卻是震動不休!
嗦嗦嗦!
林中飛鳥被驚得紛紛升起。
待得一輪箭雨過后,呂虎一拍身下猛虎,那猛獸后腿一蹬,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在林中急速行進,沿途草木枝葉盡數破碎,幾息之后,就帶著呂虎來到了一片狼藉之處。
這里也是密林,卻有近百根長箭落在地上,大部分都插在空處,也有插在樹上的。
在這其中,卻有幾道身影被長箭釘在地上,赫然是兩名虎豹騎的騎手、猛獸,以及兩名邱言一方的斥候。
這些人還未殞命,還有形體,見到呂虎現身,兩名邱軍斥候拿眼一看,隨后身子一顫,意識收縮,化作兩顆砂礫,隱沒在泥土之中。
呂虎眉頭一皺,一動韁繩,驅使著猛獸大步走了過去,卻哪里還找得到?
在他身后,幾頭虎豹騎緊緊相隨,這些騎手并沒有將弓箭收回去,還是保持著警戒。
剛剛呂虎射出一根鳴鏑,正是鳴鏑為號、射人射馬的意思,這也是訓練有素的標志,鳴鏑一響,箭矢所指,就算是王朝天子一樣也能射之,是呂家軍只知大將軍,不知其他的表現。
而虎豹騎的弓箭,也不一般,是呂虎特意記憶、反復強化,才能觀想出來的——
此弓名為麻背,乃是一種復合弓,所配箭矢也自不凡,名為點鋼箭,鋒利異常。
凡能入虎豹騎之人,最基礎的標志,就是能與六十步外,以一石二的弓,連射十二箭,六箭中靶者方為合格。
是以這一輪劍雨下來,若有敵軍,當可見到,殺傷驚人。
“斥候沒抓到活的,頗為可惜,但經此一事,大致能看出來,對面那人已著手混淆視聽了,若我所料不差,這兩個斥候很可能是刻意被發現的,為的是讓我難以判斷其軍所在,后面還會不斷碰上斥候,引我入歧,但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動作…”
呂虎的念頭還沒有落下,那空中就傳來了呼嘯之聲!
嗡——
那掀起破空之聲的赫然是塊巖石,形狀并不規則,但大致也有手臂寬,當先飛來,隨后又有諸多破空聲響傳來,都是一塊塊石頭!
嘩啦啦!
這石頭也不密集,但塊頭都不小,當空落下,那股氣勢,就足以震懾人心,便是精銳的虎豹騎,也難免被稍微影響,坐下猛獸亦有不安之感。
“哈哈哈!”
未料呂虎卻仰天大笑起來:“此戰成矣!那人竟這般愚蠢,以為仗著器械之威,能夠壓迫我等,卻不知山林之中,器械終究是中看不中用,反要將他的位置完全暴露,本來我還以為他會混淆視聽,爭取時間,如今看來,是高看他了!兒郎們,隨我來!”
一聲令下,聲如洪鐘,雙腿一夾,當眾而行!
余下兵馬隨從,呼嘯而去!
呂虎同時分念傳出,號令其他幾支隊伍,那隊伍之間更用通訊之法彼此聯系,紛紛有了動作,好像支流匯聚長河一樣,朝呂虎前進之處沖擊過去。
不過,本著經驗,呂虎還是令一支百人兵馬留后,以做策應。
這時,又有兩名斥候傳來意念消息,直指呂虎之心,令他為之一愣,而后笑道:“原來如此,此山西面,有處平原,莫非對面之人的愚蠢之舉,是為將我逼過去,以騎兵決勝?笑話!他以為區區戰馬,能敵虎豹?”
笑聲中,呂虎豪氣干云,領著從四方匯來的人馬,朝邱言陣地沖了過去,行了沒有多久,就有種種陷阱出現途中,令幾騎折損,卻沒有令呂虎畏懼,反而讓他越發歡快。
“在這里布下陣勢,證明其軍不遠!此人果然沒有多少戰陣經驗,乃一兵家新丁,不知兩軍交戰,攻勢如潮才是取勝之道,被動防御,如何能勝?”
長嘯聲中,呂虎將種種命令,都順著意識,與身后虎豹騎手聯系,依次吩咐,他雖只能分念三十多,但可以透過不斷轉移連接,來傳達命令,只是如此一來,似乎又牽動了意識損傷,再次一痛,卻不被他放在心上!
在一道道命令中,沖鋒的隊伍越發凝聚、調整陣型,避過層層陷阱,好像一個巨大的箭頭,在林中沖擊!
此時,他們離邱言的軍陣已然很近!
這一幕落到了天上兩人眼中。
“本就不占優勢,卻強行使用器械,這是迷信器械之舉,將自身位置暴露,此乃不智,陳兄,你這個后輩情況越發不妙了!”郭及輕輕搖頭,“不過,這些道理并不難明,何故還要如此,莫非里面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不要問我,我又不是兵家,怎么能懂?不過,我這個東華后輩,確實非同一般,”陳家老祖笑了笑,“看下去便是。”
下方,邱言立于器械之前,步卒之后,直視密林,他已聽到虎豹騎行進林中所發出的聲響,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以這等精銳之兵為敵,正好為練兵練膽累積經驗!才能聚集足夠人念征伐圖閬,然后南歸中原集望,為人文人道的成型做最后準備。”
念頭落下,又一道命令順著念頭傳達出去!
因為家中有長輩過世,明天的更新會做定時,但如果今晚很晚碼完,可能忘記定時,所以也有可能會放在明晚統一,還請放心,兩更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