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見書飛出,持目星君也感疑惑,但更讓他在意的,卻是邱言之前傳來的那道神念。
“孤身一人,敵不過天庭?不錯,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不說別的,他之前對付呂良,冒犯天庭體系,就要有我出馬,本君手下眾多神祇,大部分的神品都高過此神,他即便能夠戰勝一二,最后面對本君,也沒有勝算。”
看著那本漸漸翻開的書冊,持目星君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這抿元心里清楚,繼續沖突,最終結果,就是直面本君,再無勝算,卻用因果將我直接拉來,又有何意義?再怎么掙扎,他也只是一人,即便令我退去,天庭想要碾碎他也不困難,就算他呆在東華部洲不出,也不過就是麻煩一些。”
以一神之力,累積祭祀資源,但沒有太大意外的話,都很難與一個架構完善、歷史悠久的組織對抗。
這就好像是以一人之力,去敵一國,那人就算搜集再多的資源、人脈,依舊很難超出一國之力,即便能戰勝階段性的一二頭目,可當這個國家動員起足夠力量,總歸是難以匹敵的。
更不要說,邱言真正開始傳播祭祀的時間并不長,所積累的根基,也只是在收集東華部洲內部的神道信民,是在天庭體系之內去得到資源,面對統領一洲的星君,怎可能取得勝利?
這點,邱言自己也很是清楚,原本對星君的實力,還沒有清楚的認識,可在被星光罩籠罩之后,不僅難以掙脫,連冥土都無法步入,也就大概能看出端倪了,知道雙方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差距巨大。
“因為部洲的限制。星君的力量不能完全施展出來,但以我的實力,依舊不可力敵,而以一人之力,想要對抗其人的組織,最好的辦法,是要抓住對方內部的分歧、矛盾,加以利用,四兩撥千斤,可我現在可沒有這樣的能力。便需要暫時拖延。以待反擊之日!”
在雙方動念的時候。那《新世見聞》的書頁,卻在一點一點的破碎、崩潰,赫然是承受不住星君的一指之力。
只是,在紛飛的紙屑中。有一幅畫漸漸呈現出來。
這幅畫,和那些皺皺巴巴的書頁不同,表面光滑,畫跡更是清晰無比,能見山泉、云霧,以及一座若隱若現、懸浮半空的樓閣。
“哦?”持目星君見了這畫,眼中一亮,下意識的松了下手指,想將畫攝取過來。看個清楚,但就在這一瞬,牽扯在其人身上的那道因果線驟然收緊,猛地一拉,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扯過去!
“故技重施?”微微搖頭。持目星君抬手抓在因果線上,就要將之定住,可下一刻,又飄渺氣息從因果線中噴涌而出!
緊跟著,十幾道圣賢精神爆發出來,那飄渺氣息亦順著因果線涌動過來!
圣賢精神,是在探索秩序中總結出來的精神,本身已超脫了念頭范疇,與神道相對,這般爆發,就算是一洲星君,也難免受到影響。
持目星君的神軀表面,立時就蕩漾起陣陣波紋,連帶著指尖兒的澎湃之力都為之一滯,緊跟著那一點飄忽、變幻的力量侵染其身,意念更改現實、顛倒乾坤因果!
“這是仙…”持目星君眼神一變,余光沿著這道因果線看去,發現這線的另一頭,延伸到邱言近乎破碎的神軀,其神背后又分出了一道因果線,徑直沒入那幅畫中,整個人被拉了過去,牽扯之下,連接對面兩神!
畫中顯現漆黑漩渦!
下一刻,持目星君的身影模糊,連帶著身旁的趙武也身影飄忽,被拉扯著飛出去,與邱言一同被那黑色漩渦吞沒!
隨后,那漩渦旋吞了三神,又轉了幾息,就緩緩消散,直至不見。
微風吹過,震動的大地緩緩平靜下來,周遭的一道道空間裂縫也漸漸消弭,仿佛天空本身正在自愈。
而那通天徹地的星光罩,也逐漸變細,直至化為一道星線,最終徹底熄滅。
九靈山脈、灶山,又重新恢復了平靜,有一張光滑的畫卷緩緩飄落,落入了早灶山頂上的洞口,消失在黑暗深處。
“這是…怎么回事?”從天上跌落下的敖玲、應龍,掙扎著從樹叢中起身,小姑娘的頭上還沾著幾片葉子,卻顧不得整理,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去看山上景象。
“好像都走了。”應龍個頭不小,身子陷入地下,伸出長長的脖子,搖晃著腦袋,去捕捉景象變化。
“這個我自然看得出來,”敖玲拍了拍了應龍的頭,從對方背上跳了下來,“不過,剛才還是千鈞一發的危險關頭,怎么眨眼就虎頭蛇尾了,我還以為能看到場驚天對決呢!”她的臉上露出一點遺憾之色。
應龍卻是眼露惶恐:“主人,話不能亂說,就算抿元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是星君的對手,即便那星君沒有整合部洲,可神道香火匯聚下來,力量超出了個體層次!”
“行了,不要我每說一句,你都要反駁,你到底是不是本姑娘的坐騎?”
不談敖玲與應龍的對話,卻說那不遠處,被星君降臨弄得神色凝重的麻衣尊者和無垢道人,而今卻是默然無語。
過了幾息,無垢道人才露出震驚之色,看了麻衣道者一眼,低語道:“這…這似乎是夸洲而去了,那新神是如何做到的?”
說完這些,他又露出一點心悸表情:“這么一來,可就鬧得太大了,一洲星君被生生挪移離開,萬一被天庭發現了…”
“星君每百年才去天庭述職,暫時還不需要擔心這個,”麻衣道尊說著,面色越發凝重,“只要這位星君沒有和其他人有約,短時間內就不會暴露,只是…”
“抿元既有逃脫之法,何必帶上星君同去?這不是多此一舉么?反而暴露了去處!失去了暫避鋒芒的意義!星君橫跨星空,穿梭屏障、來往部洲。就算要耗費百年、千年,但對神靈來說,也不過是不朽中的滄海一粟,毫無意義。只是,他能有這等氣魄、手段,若能有所布局,存活下來,定能成我輩中堅,不能輕易放過。”話說間,他身影越發飄忽、透明。
“話雖如此。可也要有命才行。對了。你不是時常旅居其他部洲么?從剛才的空間波動,可曾有發現?”
話語問出,卻無回答,待得無垢道人轉過頭去。才發現麻衣尊者已沒了蹤影。
“哎呀,”無垢道人用油膩膩的手,撓了撓頭發,“不會已去尋找了吧?也對,如果那抿元去了神道衰微的部洲,還不知要發生什么,若去了人道昌盛的部洲,就更有好戲看了。”
說著說著,無垢道人凌空盤坐。身下傳出響聲,慢慢凝聚成云團,托起其人朝北方飛去。
“這熱鬧也看了,還是要去辦正事啊,在這東華部洲耽誤的時間太長。先后只找了三名助拳之人,還遠遠不夠啊,那神仙末劫、王朝更替,可不是一兩修士的氣運,就足夠彌補的…”
想著想著,他又回頭朝著南邊的沼地看去,盤算起來。
“說起來,是不是該去那邊一試?”
沼地之內,激戰正酣。
不過,感受到剛才那股恐怖氣息,幾尊沼地神祇都沉默了下去,他們自是感受得到,氣息是從何方傳來的。
“莫非,那抿元神所說為真?”
這念頭興起不久,幾神就意外的發現,源源不絕的天兵大軍,竟有了變弱傾向,立時奮起反擊,再也難思瑣事。
同一時間,大瑞各地被驚的大儒、宗師,這時已經平靜,卻各有思量。
皇宮中,心有所感的皇帝李坤也重新鎮定,回想幾息前的事,以為是身有微恙,遂不復關心。
實際上,從星君降臨,到出指點出,最后莫名消失,前后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真是意外之喜。”
在那密林廟中,三尊神像中傳出一陣欣喜神念。
“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這是天賜良機,是我等復興的機會,正該填補這個部洲的神道空缺。”
神念轉動,直指蒼穹,最終落到了劍南道內。
廣闊的劍南道,已然恢復了平靜,只是先前的震蕩,卻讓幾座山岳移位,牽連之下,連帶著深處地土層微微變化。
一個盤踞在地底的宏大意識,被這個細微的變化所驚,慢慢復蘇…
且不說這諸多暗流,卻說那持目星君消失之后,并非敗亡,而是被因果拉扯著,落到了另一處廣闊天地之中!
“這里的秩序之道并沒有大瑞那般井井有條,反而混亂無序,看來確實是另外的部洲,而且與本君本星相隔極遠,已入另一屏障,便是循著香火、順著陰陽路、溝通冥土去建立回返之路,至少也要百年,不簡單吶,你不過三品之神,竟有膽識,靠著這因果之法、重疊信民,將本君挪移過來。”
空中,持目星君深吸一口氣,周遭靈氣呼嘯著匯聚過來,傳遞種種信息,但尚未聚集,就有一道道空間裂縫在天空上顯露!
邊上,趙武正打量著周遭,表情驚疑不定。
遠遠看去,映入眼簾的是連綿青山,山脈起伏間有高峰,峰上云霧繚繞,宛如仙境,再看,遠處天際無邊。
對面,卻是一身灰袍的邱言神靈身。
這時,持目星君開口道:“可惜,就算換了地方,也一樣逃不出去。”話音落下,灰袍灶公通體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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