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拖延時間
看著方陣的離開，張亮是萬分沮喪，這樣的仗還怎么打？遠程火器不行，還時時要防備著反沖鋒，戰斗到了現在，己方已經有四百多人的傷亡，可對面的明軍幾乎是毫發無傷。真要攻下著小山，還不知道要填上多少人命。
可就在此時，小山的西南方向傳來了巨響，那正是汝寧軍的炮陣開始“犁地”了。由于視角關系，張亮并不能觀察到那里的情形，因此他就認為，汝寧軍救援小山的援軍來到了，他們正與劉順部發生激戰呢。
這一下，立刻就使得張亮有了危機感。很顯然，自己一定要在援軍到達前攻下這座小山，否則的話，不提攻山的難度倍增，只說萬一攻山不成，睿親王用軍法收拾自己也絕對不會留情的。攻山的賞額雖然大，但風險也同樣大啊！
于是張亮立刻部署：按照原定的計劃維持散兵上山，等到汝寧軍的方陣攻出時，所有的散兵后撤，再在山腰的道路兩旁埋伏朝鮮火銃手，射擊沒有重甲的方陣兩旁和后方的汝寧軍兵丁，以此來消耗汝寧軍的兵力，之后順勢反撲攻山。
張亮的第一次行動相當成功。汝寧軍并沒有識破張亮的詭計，而這次是換了步兵團團長率領的四百兵丁反沖鋒了。但剛沖到山腰時，立刻遭受了埋伏在這里的朝鮮火銃手和漢軍旗兵丁的圍攻。
雖然朝鮮的火銃威力較小，但這么近的距離也有著足夠的殺傷了。再加上有漢軍旗兵丁弓箭、飛斧和標槍的配合，立刻造成了汝寧軍方陣大量的傷亡，連步兵團團長也都陣亡了。
要不是見情形不對，書墨命令副團長的那個方陣沖下救援，可能團長的那個方陣就要陷入重圍，全軍覆沒了。可就算是這樣。這次汝寧軍這次的反沖鋒也傷亡了近二百人。
但是張亮的趁機反撲也沒有得逞。書墨部清理不了整座小山，但總能夠情理干凈火炮前方的空地，在火銃和火炮霰彈的連續轟擊下，總算是把沖下山的步兵方陣接應了回來，而且還阻止住了漢軍旗和朝鮮火銃手的反撲。
從表面上來看，這次戰斗似乎戰成了一個平手，但實際上。汝寧軍的人員卻經受不了這樣的消耗。而且自己的反沖鋒還中過一次清軍的埋伏，所以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汝寧軍就打得有些縮手縮腳了。
于是清軍趁機進攻，首先推進到汝寧軍陣前五十步的地方。形成了一條陣線，并且把主力都調到了這里，先用人數上的優勢防止住汝寧軍的反沖鋒。
接著，雙方的火器就開始大打出手了。這種白熱化的熱兵器戰爭維持了相當一段時間后，雙方的傷亡倒是并不大，可火銃、火炮相繼出現了問題。火銃的報廢率是不斷地提高，汝寧軍的火炮也停止了發射，開始了降溫，要不然可就要炸膛了。
雖然汝寧軍的火器質量較高。但畢竟朝鮮火銃手的火銃多。再加上還有漢軍旗的弓箭補充，所以雙方還是維持一個均勢。不過這種遠程武器的對攻密度也漸漸的降低了。
眼見著，子彈、箭枝橫飛的場面已經阻擋不了沖鋒了，雙方即將展開殘酷的肉搏戰，小山上的戰斗優勢也逐漸向清軍一方傾斜。
比較有趣的是。在這塊被雙方指揮官相繼拋棄的次要戰場上，卻首先達到了戰斗的。如果書墨和張亮知道這個情況的話，他們是否還會如此起勁呢？人生就是無奈多啊！
而汝寧軍中路和西側的方陣前行，立刻讓多爾袞淡定不能了。他連忙叫來幾位親兵，一連竄地吩咐道：“快些到炮隊那里去看一看，你就待在那兒看著，再給他們一炷香的時間，如果將軍炮還未架好，就把炮隊統領斬了，把副統領提上來！炮架好了，馬上回來稟告！”
“喳！”
“你到中路麻扎里那兒，讓他即刻點齊兵馬沖陣。不要留手，能沖垮中路的明軍最好，不能，也要把明軍留在原地！”
“喳！”
“你到西側全貴那里，讓他準備好。如果麻扎里那里沖陣未果，等本王的命令讓他接著沖。注意！就是要拖延時間。”
“你到東側把濟郎阿和譚圖的兵馬全都帶過來。”
“喳！”
“圖貝里！你快些去咱們八旗那里，隨時等著本王的命令！”
“喳！”
多爾袞已經是孤注一擲了，他竟然使用了用兵最忌諱的添油戰術，就是要把汝寧軍留在原地，等待著將軍炮的轟擊。
多爾袞已經想得很明白，他就是在和時間賽跑。如果趕得上的話，他將集中清軍主力全力沖陣，一戰而定今日之勝負。如果真的來不及，他也已經集合好了全軍，就準備向后撤退休整。再怎么說也不能頭腦發熱，要面對現實。就算是承認了今日的戰敗，還可以待明日休整以后再次決戰呢！
見到清軍的大調動，赫飛也立刻興奮了起來。自己果然判斷得沒錯，只要汝寧軍向前運動，清軍就會主動發起進攻。現在就要看是清軍的矛利還是汝寧軍的盾實了。
于是赫飛大聲下令道：“全軍向前，與右側方陣對齊。全都準備好，準備韃子的沖陣。再去管新那里，讓他把炮隊拉回來。左右兩側的騎兵也要注意，隨時準備尋覓機會沖鋒！”
幾十個傳令兵立刻飛馳往了各支部隊。
赫飛的計劃就是：先用步兵方陣擋住清軍的沖陣，接著再是炮陣的突前轟擊，最后騎兵的掩殺。如果一次未打垮清軍，那步兵方陣再向前，再次吸引清軍的沖陣，接著炮兵轟擊、騎兵掩殺…。反正就是靠著這一招鮮，逐步地消耗掉清軍的實力，積少為多，徹底贏得最后的勝利。
“娃娃們！可得跟緊點，千萬別腦熱！”赫利赤叮囑道。
這次多爾袞的出征，帶了近一半，五千多名八旗的旗丁和包衣。現在他們正在整隊，將由圖貝里率領開上戰場。
就像滿清把漢軍旗和蒙八旗作為炮灰一樣，八旗內也分為三六九等，作為下五旗的鑲藍旗也就理所當然地排在了最前列。
“姑父！這漢狗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們的健兒一沖，他們還不得屁滾尿流？”胡圖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小子可別這么想！”赫利赤的神色相當嚴肅，“都用到我們八旗鐵騎了，這仗可有些危險。胡圖，等會兒你就跟在我身后，千萬不要莽撞！白豬！你躲在后面干什么？滾到爺的身邊來。”
因為入關后繳獲甚多，赫利赤他們都擁有了戰馬，還配上了甲具和嶄新的兵器，所以現在的他們也都鳥槍換炮了。
“赫大叔！對面的漢狗很厲害嗎？”有位年輕人擔心地問道。
赫利赤勉強地一笑，道：“比我們前面遇上的強一些，但我們有著睿親王，又有著我們八旗健兒出馬，應該絕對能勝。但我們也要保護好自己。這次入關，我們功也立了，財也發了，每人還起碼有了三個包衣奴才，也要留命回去享受享受了。”
聽了赫利赤的話，跟隨他的幾個年輕人都是點點頭。
可是赫利赤自己還是在擔心，雖然剛才在馬下休息，看不清前方的戰場，可那陣劇烈的炮擊聲卻讓赫利赤膽顫心驚。也許年歲大了，膽子就小了啊！赫利赤自嘲地一笑，不過接著他就板下臉，狠狠地對著那幾位年輕人說道：“千萬得跟緊我！別光想著出風頭！”
白豬下意識地摸了摸馬背上的戰刀，想起了自己入關以后，已經親手殺了五個漢人了。其中最有印象的就是在濟南城殺得那一個：一個揮舞著寶劍，身穿官袍的老頭。白豬依稀想起了兒時的回憶，記得自己的父親好像就是穿著這樣的衣服的。
見到白豬正在發愣，赫利赤立刻在他的后腦勺來了一下，接著破口大罵道：“發傻呆啊？睜大珠子給爺注意點！”所有人都沒發覺，赫利赤喊叫的聲音中帶著些微微的顫抖。
麻扎里帶著二千騎出了陣，他的嘴里有些苦澀，因為他的一部分兵力已經被調動給了濟郎阿帶到東側去了。留過他的也只是蒙八旗和新營的那些牧民。
不過麻扎里也領會了多爾袞的意圖，無非是犧牲自己的騎兵拖延住對面明軍的步伐嘛。再說，如果戰術運用恰當，戰場的勝負還不一定呢。于是他把騎兵分為了四隊并分別叮囑了各自的任務，接著讓每一隊排成三排依次沖鋒。在他的大聲號令下，各隊的騎兵立刻準備了起來。
麻扎里挑選的第一隊騎兵都是蒙八旗的，戰斗力比新營的那些牧民強上許多，在滿清嚴酷的軍法下，蒙八旗的這些騎兵也早就學會了紀律，于是這隊騎兵排好陣形后就開始了加速。
見到清軍進入了射程，汝寧軍依然先是火炮發射。可這次清軍的騎兵是排成了一長列，每發炮彈最多打到前后三排的騎兵，所以射擊的效果并不好。
接著就是火銃輪射了，可這時候清軍的騎兵已經把馬速提高到了最快，雖然陣列中不斷地有著人馬倒地，但清軍騎兵還是越沖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