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以后,吳世恭就帶著身邊的護衛開始出操。回家過年的陶辛,知道了吳世恭他們出操以后,也來到千戶所堡壘,和吳世恭他們一起出操。
現在千戶所堡壘里所有的人,其實都很喜歡這個小男孩。而陶辛也很喜歡和大家嘻嘻哈哈的在一起。他只有被小潔教訓的時候,才會顯得老老實實的。
到了正月二十,回家過年的兵丁和軍戶中來的新兵丁,都到千戶所堡壘這里來集合了。因為是第一年過年,吳世恭在過年前就讓這些人都回家過年了。
不過,吳世恭也和他們講清楚了:從此以后,這些兵丁都會在軍營中過著集體生活。如果是和平的時期,經過帶隊軍官批準以后,每人每個月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可以出軍營自由安排。每人每年有半個月的探親假。但戰爭時期,將會取消一切休息和假期。
吳世恭讓周巡和錢綺依然訓練軍戶中的那些新兵丁,訓練他們隊列和火銃射擊。而那些已經訓練了一段時間的新兵丁,開始和馬隊進行一些簡單的對抗訓練。
吳世恭讓這些兵丁排成隊列,拿著火銃,在火銃之內,只裝有火藥,沒有子彈。在他們前面豎起一道木欄桿。馬隊就向著兵丁高速沖過來,那些兵丁就等到馬隊沖到火銃的射程之內以后,在帶隊軍官的命令下一起放空槍。而馬隊沖到木欄桿前,就向著兩側散開。
可是,就這么一個幾乎沒有什么對抗的訓練,就導致著洋相百出。在第一次這樣的訓練時,有半數以上的兵丁,被嚇得沒有打響火銃。他們都被馬隊沖過來的樣子給嚇壞了。有的根本忘記了裝填火藥的程序,更有幾個被嚇得把火銃掉在了地上。
這個樣子可把吳世恭給氣壞了。現在就這么上百匹馬的沖鋒,中間還有木欄桿的阻礙,就把他們嚇成了這個樣子。以后在戰場上,千軍萬馬的沖鋒,他們還不得都尿褲子啊?
不過,馬隊的表現也好不到哪兒去。在馬隊中,無論是薛府護衛,還是賭坊護衛,其實他們也根本都沒有上過戰場。
當他們看到了火銃那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他們,接著噴出一股股火焰的時候,有些人忍不住下意識地做出避讓的動作。導致動作變形以后被摔下馬來。
還好,只有一個人不幸地摔斷了骨頭,而且他的傷也不重。找了一個跌打大夫來矯正以后,休養一個多月就會康復的。
見到了訓練是這么個情況,吳世恭和薛永利就一致決定:要加強這種有對抗性的訓練。就是在訓練中有些傷亡,也在所不惜。
到了二月,姜工頭帶著工匠和那些沒有成為新兵丁的軍戶勞役,又開始了千戶所堡壘的建造工作。為了增加人手,吳世恭特意出了銀子,讓姜工頭和鄭真,到縣城里雇了二百名小工來一起來建造。
吳世恭這時就詳細地與姜工頭和鄭真,說明了自己建造千戶所堡壘的最終方案:
首先,吳世恭要求外城墻,要加高到四丈高,里面要全部用三合土,外面用石塊砌起來。在城墻上,每隔二十丈,就要建造一座塔樓,這樣就可以把城墻有效地分割開來。
其次,里面的圍墻,也將建造一道高三丈半的內城墻。其它的要求和外城墻一樣。
最后,在千戶所堡壘最里面的角落里,那里的兩面城墻外都是懸崖,而且下面都是河流,取水也很方便。吳世恭就把這里,作為了千戶所堡壘最后的要塞。
吳世恭想在這里,建造一組類似于抗日時候,日本鬼子建造的碉堡一樣的碉堡群。
除此之外,當然還要在千戶所堡壘里建造一些營房等建筑。
吳世恭的想法就是:當敵人攻打千戶所堡壘時,就算是敵人千方百計地攻破了外城墻,還要面對內城墻。再歷盡千辛萬苦地攻破了內城墻,還要面對碉堡群。這時候的敵人,估計他們的神經也基本上是崩潰了。
聽了吳世恭的要求以后,姜工頭和鄭真仔細地核算了一下。姜工頭就對吳世恭說道:“大人要求的這個工程,需要二千名勞工干一年的時間,才能夠完成。而且,大人的工程,光材料費就要七千兩銀子左右。如果加上人工,就以我們雇用小工的價錢來計算,也要花去八千多兩銀子。”
吳世恭斷然決定:“就這么干。”
于是,吳世恭、姜工頭和鄭真就商量著,首先用三合土把外城墻給壘到四丈高。因為,就這個工程,姜工頭他們這些人,都要干一個多月的時間。到了那個時候,這些軍戶勞役都要回去參加春播了。
而在這些勞役和小工壘外城墻的時候,姜工頭這些工匠就同時建造營房等建筑。至于以后干什么活,那就到時候再說吧。這樣一來,吳世恭在工程開頭的時候,也能夠少花一些銀子。
在過年以前,吳世恭托張克華先生回鄉以后,給自己找一個幕僚,以作為自己在官場上的助手。可是這時候,那幕僚還沒有到,吳世恭缺少官場助手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
首先,歸德衛指揮,那個趙銘老頭,又派人給吳世恭送了一張請柬來,邀請吳世恭參加他新生女兒的滿月酒。
吳世恭是十分地奇怪,那趙銘老頭才剛納了小妾,都還沒有過五個月呢,怎么就生出個女兒來了呢?而且那個女兒還都滿月了。難道這個趙銘老頭,不僅喜歡老牛啃嫩草,而且還喜歡玩未婚同居?
聽了送請柬的人解釋以后,吳世恭才明白,趙銘老頭的這個女兒,是他在前年納的一個小妾生的。吳世恭是徹底無語了。
他當然沒功夫去吃這個滿月酒。于是,他就包了五十兩銀子的紅包。又給了送請柬的人幾兩碎銀子,作為他的跑腿費。讓那個送請柬的人把自己的紅包給帶給趙銘老頭。
沒想到,給趙銘老頭那里送紅包,只是一道開胃菜。沒過幾天,有一個官吏,帶著十幾個兵丁,來到了吳世恭這里來找他。
見到了吳世恭以后,那個官吏拿出了一張蓋有兵備道官印的公文。那公文的內容就是:讓吳世恭接到公文以后,就馬上把千戶所去年所欠的一千八百石糧食,上繳到兵備道衙門里去。
沒有這種道理的啊?前千戶的欠債,憑什么要吳世恭這個現任的署理千戶來還啊?于是,吳世恭就和那個官吏爭執了起來。
沒想到,那個官吏的口氣是十分的強硬。他讓吳世恭先把欠的錢糧上繳清楚再說。吳世恭如果有什么委屈,完全可以到布政使衙門、巡撫衙門,甚至到京城里去上告啊。
當然,那官吏在說話的過程中,也隱諱地說了許多雙關語。可是,吳世恭根本沒有聽出來,就算是他聽出來了也不會聽懂。
吳世恭考慮再三,最后還是決定,自己先還了這筆欠糧再說。他把糧食折算成了銀子,再加上給這個官吏的辛苦費,一共算成了七百兩銀子,給了這個官吏。
吳世恭這樣的考慮,雖然也有李兵備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緣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吳世恭現在是很看重自己這個署理千戶的官職,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立足于他的這個官職的基礎上的。他并不想讓一些莫明其妙的事,把自己的這個官職給搞沒有了。所以,還是花錢消災吧。
吳世恭是不知道,那趙銘老頭和李兵備道派人來找自己的目的是相同的。那是因為,吳世恭在過年的時候,根本沒有給趙銘老頭和李兵備道這兩名上司送年禮。
這就充分證明了官場小說里的一句名言:上司對哪個下屬是否來送禮?他可能不會記住。可是,對哪個下屬不來送禮,他肯定會記得很清楚,而且印象深刻。
那趙銘老頭,倒還用了個過得去的理由,變相地從吳世恭這里,要到了自己的年禮。吳世恭也沒有發覺這里面有什么不對。
可是,李兵備道那里,根本就是用討要千戶所欠糧的理由,讓吳世恭識相點。如果吳世恭識相,拿出個二、三百兩銀子,作為李兵備道的年禮。那前千戶的欠糧,李兵備道也就準備這么裝糊涂下去了。
可是當那個官吏回去稟告了以后,李兵備道就立刻吧吳世恭給恨上了:這吳世恭情愿拿出七百兩銀子來還朝廷的欠糧,也不肯拿出二、三百兩銀子送給李兵備道私人。那他的眼里還有沒有自己這個上司啊?
如果吳世恭知道自己多花了銀子,還要遭受上司的記恨,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在京城兵馬司的時候,張克全師爺都幫吳世恭把這些人際交往的事情都做妥貼了。吳世恭也根本不需要操這份心。因此,吳世恭也根本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不過這么一來,吳世恭身邊的現銀就不多了。吳世恭現在還不想動用岳父薛濂送來的一千兩黃金。這些黃金是吳世恭準備的最后的貯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