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時益的年紀比前田利家還要小上兩歲,兩人也都是一群矮個子里的高人,但是瀧川時益的個頭更高也更強壯,當他盯視著前田利家的時候不經意間釋放的煞氣驚的他渾身冰涼,眼神仿佛兩把尖刀要在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似的。
前田利家暗道一聲苦也,他這幾年到是沒少經歷戰陣,自從失手殺死十阿彌經歷短暫的流放生活后,更加意識到身為武士最重要的不是主公的寵信,而是自身的統兵之法和武勇之力,如同柴田勝家那般將織田信長得罪的那么狠,不過是坐幾年冷板凳又重新復起,他只是錯手殺死一個卑賤的同朋眾就被流放。
這幾年他一直很努力的修煉武藝,寫下一封言辭懇切的贖罪起請文才獲得織田信長的原諒得以歸參,并在隨后發生的桶狹間合戰中討死數名今川家的大將,不但因功返回紅母衣眾之內,更晉升為紅母衣眾的頭領人物,地位比以前強出不知多少。
前田利家不欲生事,就回答道:“我們是尾張織田家的武士,來此有要事拜見鎮府公,我的名字叫前田利家,剛才看到你的長相以為是我家侄子前田慶太郎,抱歉認錯人了。”
“尾張武士前田利家…”瀧川時益忍著激動的心情,聲音顫抖地問道:“那么前田蔵人殿和你是什么關系?”
“前田蔵人是在下的兄長,不知道你是…”前田利家有些不確定的看著他。
瀧川慶次郎長嘆一聲道:“我名瀧川時益,十余年前,家兄在慶太郎隨叔父瀧川一益前往尾張,據說是過繼給尾張國荒子城主前田蔵人作為養子,只因家父與叔叔的關系惡劣,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聯絡了。不知道家兄可好?”
前田利家顯得格外高興,親切而熱情的說道:“原來是瀧川殿啊!在下久聞瀧川殿的威名十分羨慕,沒想到還真的有姻親關系,慶太郎在荒子城過的很好。作為家督繼承人輔佐家兄,說起來在下還在幾個月前見過他一次,去年就已經和家兄的女兒完婚了。”
其實前田利家早在叫住瀧川時益的時候就猜到這種可能性,他很清楚自己病弱的前田利久迎立瀧川一益侄子的來龍去脈。同時也知道越后有個瀧川益重與瀧川時益父子倆很可能是瀧川一益的至親,但是瀧川一益從沒提有在別人面前提過這件事,他也不能確定瀧川時益到底和自己那個便宜侄子有多少關系,只知道同為瀧川一族且以慶太郎與慶次郎為幼名。
瀧川時益放松下來。點點頭說道:“原來兄長已經結婚了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對了!兄長的叫什么名號?”
“名號為前田慶太郎利益。”
“前田利益嗎?看起來挺不錯的樣子。”瀧川時益的眉毛一挑,笑著說道:“希望兄長能做一個優秀的武士,不過我記得兄長好像和我的性子不太一樣。不太喜歡打打殺殺的武士生活。更愛好文學和歌,不知他現在怎么樣呢?”
前田利家笑著說道:“大概就像瀧川殿說的那樣吧!鉆研和歌茶道,對弓馬之道的理解還比較粗淺,慶太郎的志向是做一名優秀的奉行,家兄也很支持他的決定。”
“嗯!瀧川家有我一個沖鋒陷陣的武士就足夠了,讓兄長好好的傳承前田家的宗祧吧…”瀧川時益一拍腦袋,尷尬的說道:“誒!瞧我笨的!這里哪里是聊天敘舊的地方。既然諸君是來自尾張織田家的使者就請隨我走吧!直接去春日山城內投宿!”
所謂人生四喜就有他鄉遇故知這一條,雖然尾張武士遠算不上瀧川時益的故知,可一旦牽扯到他的嫡親兄長就變成另一番景象,完全把前田利家當作自家的親戚看待,不但請他到自己的敷屋做客,還通知他的父親瀧川益重一起來敘舊,由前田利家講述他兄長前田利益在荒子城的生活,在前田利家的口述中到讓場面變的十分溫馨。
其實前田利家和前田利久的關系并沒有想象中的親密,就因為前田利久體弱無子卻要強行過繼瀧川家的兒子的緣故,前田家四兄弟鬧的不可開交差點就此分裂,前田利家也是在這場風波中在荒子城里呆不下去,憑借著自己出色的相貌變成織田信長的跟班小姓。
前田利家從心底里憎惡自己的兄長,明明病弱不堪沒有子嗣卻不愿意收養自己的幾個兄弟作為家督繼承人,偏偏要找一個非尾張出身且是前田利久妻子一族的武士家庭過繼一個養子,在他以及前田家的眾多一門譜代看來,這就是他兄長偏愛外戚不顧家族安危的昏庸之舉。
就因為一場立嗣之爭,破壞掉前田家多年積累的團結關系,前田利家則憑借自己的長相和武勇帶著自己的弟弟佐脅良之成為紅母衣眾成員,經過十年的奮斗和積累,他們兩兄弟已經不次于墨守成規的前田利久,在主公的信任程度上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從那場風波以后,前田利家就很少返回荒子城看望親戚,尤其是前幾年才迎娶阿松為正室夫人,并為自己誕下長女幸姬組建溫馨的小家庭,更加不愿意回到那個冷漠的荒子城看他兄長的臉色,只是當著瀧川益重和瀧川慶次郎的面前不能這么說,只能盡量的回憶零零總總親眼見的親耳聽的故事說給他們父子倆聽。
兩人聽到自己兒子的家督繼承人之位十分穩固也是非常高興,又得知前田利家在清州城結婚生子安置一個小家庭,便向前田利家贈送出自蘇我與兵衛親造的長船工太刀一柄,精挑細選的陸奧良馬一匹,永樂錢一百貫文,各色布料二十匹,還善解人意的贈送一輛馬車和兩匹馱馬以為運輸,還讓前田利家多多照顧一下這個兒子,這筆財貨就當是一次酬勞。
前田利家沒料到只用一晚上的功夫就獲得這么多好東西。瀧川家父子倆出手闊綽大方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同行前來的尾張武士一個個羨慕的眼珠都快紅了,木下秀吉圍繞著前田利家轉來轉去希望從他口中套出瀧川父子倆的情況。
丹羽長秀十分高興,笑呵呵的說道:“利家殿下真是碰上一件好事情呀!不但對前田家是件好事。對我織田家也是件大好事,活用兩位瀧川殿的緣戚關系或許能收獲出乎意料的效果,所以請利家殿下一定要勤加走動,多多聯絡那位瀧川殿下。”
“在下明白!”前田利家沒想到他也能成為此次出使的突破口。只是他很清楚能對瀧川父子做到的影響十分有限,畢竟前田慶太郎早已是前田家的養子又過去十余年的時間,早就變成地地道道的前田家武士。
瀧川家父子倆很清楚武家的規矩,只是一時想念這個嫡長子來看看他鄉故舊罷了。指望他們父子兩人因為這點事就偏向織田家是絕對沒有可能的,瀧川父子最終也沒有選擇直接給前田慶太郎一些財貨也是這個原因。
不是舍他們父子二人不得這點財貨的支出,而是擔心貿然插手前田家的事物會引起強烈的反彈。養子的父親消失十幾年突然出現送來一大堆荒子城不能給的好東西。這會讓前田家的武士解讀出什么樣的含義呢?
不論是被人解讀成要搶走前田慶太郎這個家督繼承人,還是要借機插手前田家的家內事物,都會給前田慶太郎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同時也是給前田家造成動蕩禍亂或許就會讓前田慶太郎出現巨大的危險,他們父子絕對不敢做這等越界的事情。
丹羽長秀將眾人召集,嚴肅的說道:“諸君應該知道主公這次催促的有多急,前幾年主公在與鎮府公的書信交流里試探著探討過聯姻的可能。最終被鎮府公三言兩語給繞過去而失敗,這次我等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前來出使,此次聯姻結盟涉及到我織田家未來的發展以及家中的安泰,主公給予的命令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有個萬一就不用再回尾張了。”
木下秀吉有些擔心的問道:“在下有個問題!不用再回尾張是被流放,還是…”
“當然是切腹自殺了!藤吉郎不會還想著流放幾年再返回尾張吧?”佐佐成政似乎和他有仇怨似的,總是用尖酸刻薄的語言來諷刺木下秀吉,每次都把他挖苦諷刺的抬不起頭來,這次當然也毫不例外的盯著他窮追猛打。
木下秀吉難以置信的望著佐佐成政一臉尖刻的表情,又看看前田利家毫無所覺的樣子,小聲嘟囔道:“失敗就要切腹自殺,這也太嚴厲了點吧!明明肩負著這么危險的任務,為什么大家都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呢?”
前田利家撓撓下巴也露出苦惱的表情:“會不會切腹自殺不好說,但如果失敗的話就肯定不能回尾張了吧!說起來我又左怎么每次都碰到這么危險的任務呢!早知道就應該找個機會在清州城裝病了,萬一真的失敗被流放出尾張國,阿松和幸姬一定會傷心的!”
“說的也是!阿春還在家里等著我回去呢!萬一真的不能回家也一定會傷心的呢!岳父大人貞勝不會強迫阿春與我離緣重新再嫁人吧!”佐佐成政也開始苦惱起來,佐佐家的幾個兄弟戰死在戰場上,失去兄長的庇護在織田家中就只能從基層武士一點點爬起,如果這次出使失敗又沒有人講情就很有可能被流放出去。
越想就越煩惱心頭的火氣也冒起來,側過腦袋望見呆愣的木下秀吉,忍不住繼續嘲諷道:“我們這些武士里也只有你藤吉郎還沒有碰過女人吧?勝三郎殿下可是迎娶荒尾作右衛門殿的女兒為妻,只有你還沒有婚約吧?還是多多努力爭取在三十歲前找一個女子結婚吧!”
池田恒興拍拍佐佐成政的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誒!內蔵助這就不知道了吧?藤吉郎好像看上淺野家的女兒,聽說是打算找淺野又右衛門殿下提親,那個女子好像叫寧寧是吧?”
前田利家驚訝的望著木下秀吉,滿懷驚奇地說道:“還有這事?那可要提前恭喜一下藤吉郎了呀!”
木下秀吉慌張地解釋道:“沒有的事,諸位別聽恒興殿下亂說,傳到淺野又右衛門殿下那里會壞掉一個女子的青白的。”
池田恒興無所謂的聳聳肩,似乎在說我不能保證是真是假。到是佐佐成政依然追問道:“淺野又右衛門殿下會同意嗎?總覺得好像很難答應的樣子。”
“其實也不難吧!只要我等能夠順利完成這次的出使任務,主公給予的獎賞也足夠讓藤吉郎轉為正職奉行。”丹羽長秀又轉而對木下秀吉鼓勵道:“所以請藤吉郎也要多多努力,爭取馬到功成使我等凱旋返回尾張,屆時在座的諸位武士都會為藤吉郎提親出一把力氣的!”
木下秀吉信誓旦旦的表示:“我秀吉一定盡力而為!決不讓此次出使失敗!”
幾天后春日山城大廣間。吉良義時面見以丹羽長秀為首,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池田恒興、木下秀吉等武士組成的使團,丹羽長秀恭敬的拜下:“在下丹羽五郎左衛門尉長秀拜見鎮府公殿下,謹代表我家主公祝上総足利家武運長久。鎮府公殿下身體健康!”
“有勞織田彈正殿掛念,同樣祝他身體健康,武運長久。”吉良義時笑瞇瞇的打量著這支使團心里充滿好奇,因為他早已通過吉良忍者得知這支使團里的主要構成。對于這些威名赫赫的武士心里充滿好奇和探究。
前田利家的個頭最大也最顯眼,枯瘦矮小的木下秀吉偷偷東張西望的表現也十分引人注目,佐佐成政把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茍像個循規蹈矩嚴肅刻板的武士。池田恒興低垂著腦袋還不望撓撓臉頰像個不安分的家伙。吉良義時完全沒想到會以這種場合,遇到這么一群織田家的譜代家臣,而他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嘴,讓他感覺十分有趣。
丹羽長秀并不清楚吉良義時的想法,只是見到他在打量身后的同僚武士,就連忙介紹道:“這幾位是在下的同僚,前田又左衛門利家、佐佐內蔵助成政還有木下藤吉郎…”
吉良義時也發覺自己盯著他們的時間太久。以至于有些走神都沒有發覺,便不太自然的掩飾道:“幾位都是織田家的肱股之臣吧!織田彈正忠到是很善于培養家臣,幾位都非常不錯!”
縮在后面不敢抬頭的年輕武士頓時興奮起來,能得到吉良義時的夸獎哪怕是客套之詞也足以讓他們感到榮耀,丹羽長秀也沒料到會這么順利,于是歡喜地說道:“在下此來是奉我家主公之命,前來與鎮府公商談結盟聯姻之事條,我家主公言及十余年前與鎮府公相識于莊內川河原的景象還十分感慨!
遙想十一年前那個風格日歷的下午,我織田三郎信長在莊內川河原遇到吉良三郎乃是天定的緣分…近十年來承蒙鎮府公的多方照拂,讓我織田家得以順利的維系尾張一國的支配,桶狹間前也是鎮府公及時的通知情報,還有那如明燈般的指引才讓我織田家獲得一場大勝…
所以我家主公希望能與鎮府公永結同好,訂立一份盟約結下一段親緣將這份情誼繼續延伸加固,并建立互相守望彼此扶持的盟友關系,以應對這天下亂世。”
丹羽長秀說出一大堆煽情的話語,甚至還有一大段織田信長回憶當年故事的情形,這一封長信念下來足有半刻鐘的時間,期間幾位吉良家的譜代眾以咳嗽試圖打斷都沒有成功,直到一封長信最終念完才讓所有人松一口氣。
本多時正忍無可忍的提醒道:“天定的緣分還是用在男女之間比較好…”
丹羽長秀也覺得十分尷尬,可是自家主公設計的套路他還得繼續演下去,那就只有繼續裝傻的問一句:“那不如改用神佛的安排如何?”
“還是算了…在下不糾結了。”本多時正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終于明白什么叫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道理,在座的武士都對織田家的這一行為表示不滿。
瀧川時益的眉頭緊緊皺起側過臉對島時勝說道:“這織田家的家督也太過分了吧!說出這么無恥的話難道不怕主公大為震怒嗎?”
島時勝攤開手無奈的說道:“大概是料到主公即使再生氣也不會為難他的吧!又或者有什么底牌也說不定,不過公方殿下的樣子似乎十分生氣。”
在座的武士都把目光轉向吉良義時的臉上,看到這位公方殿下被起的臉色發青就知道這位織田彈正殿所言的東西十有是有問題的,不過現成的八卦不聽反而探究是真是假就太過刻板無趣,于是許多譜代也放棄繼續問責的打算,瞪大眼睛仔細觀察大廣間里的氣氛變化。
吉良義時確實很生氣。甚至有種沖動恨不得拿起折扇抽在丹羽長秀的臉上,當然他更想抽遠在尾張國清州城里的織田信長,這個惡心的家伙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他簡直可惡至極,枉費他這幾年還幫過織田家不少忙。簡直是對牛彈琴浪費時間。
好不容易忍住一躍而起的沖動,在心里暗罵道:“這織田信長搞什么呢?竟然寫一封煽情到惡心的書信,還讓他的譜代家臣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前攆出來,這是故意讓其他武家誤會余和織田信長的關系。借機混淆視聽以達到渾水摸魚的打算吧!只是這手段實在太惡心,讓世人以為我吉良義時喜歡他這個老男人…太過分了!”
其實吉良義時和織田信長僅限于筆友的關系,要說更深的交情也完全談不上,他愿意維持這個筆友的關系還是因為對織田信長這個人存著一份好奇和探究的想法。如果沒有這一層因素的干擾又怎么會注意一個尾張國的土豪之子。
沒想到織田信長這人就這么厲害,順桿爬的速度簡直飛起,這才幾年的功夫就變成尾張一國的有力大名。實力基本恢復到他父親織田信秀最鼎盛的時期。唯一欠缺的也只有不斷的勝利來摘掉“尾張弱兵”的帽子。
這頂大帽子是他父親尾張之虎織田信秀臨死前幾年留給他的豐富遺產之一,不但留給織田信長一大塊領地和配套的家臣團,還有經歷加納口之戰,小豆坂合戰兩場失利的爛攤子,尾張一國的精銳武士一大半都死在這兩場合戰里,尾張兵要是還不弱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恰好與尾張相反,越后武士兇猛民風彪悍早已名揚東國乃至天下。五十多年前的那個夏天,長尾為景突襲準備討伐自己的越后守護上杉房能并將其殺死,隨后又在永正七年的長森原合戰期間,斬殺關東管領上杉顕定,而后聯結相模北條氏連出越后侵上野進攻山內上杉家,又聯合河內畠山氏轉戰越中加賀討伐一向一揆,把越后武士的威名傳播到畿內、西國乃至九州各地。
織田信長最羨慕的就是擁有強軍的武家,以前他羨慕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現在則羨慕北陸主宰吉良義時,擁有那么多猛將強軍簡直閃瞎多少人的眼睛,在織田信長他看來,吉良義時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是個人能力手腕確實是頂尖一流,另一半就是依托越后的兇猛的武士彪悍強軍,以及強大的經濟實力支撐。
對于織田家來說找吉良家結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最佳選擇,但問題是天下的大多數武家都知道找吉良家結盟好處多,可是有幾家能最終結盟成功還是個巨大的問題,據說這些年就有不少武家來到春日山城提出結盟聯姻的要求,甚至把女兒親自送到春日山城都被強行送回去。
吉良義時的態度就是這樣,不與地方上的國人討論結盟的問題,無論是昔日的會津蘆名氏還是今日的甲斐武田氏,都沒有同意任何結盟方面的要請,他在用行動告訴東國的武家,吉良家需要的是順服的譜代家臣、外樣被官而不是盟友。
織田信長很清楚自己走尋常道路很可能就遭到拒絕,他不能接受失敗哪怕只有一次也不可以,原因是強烈的危機感催促他必須要迅速前進,自從永祿元年的桶狹間之戰結束以來,兩年的時間里織田家的發展陷入嚴重的瓶頸期。
這兩年里每年都要出兵攻打美濃國,每次卻都是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尤其是永祿元年挾桶狹間大勝之威勢在八月和十月兩度入侵美濃,兩次都被齋藤義龍輕易的擋住還反的他差點回不到尾張,去年又苦戰一場依然無功而返讓他痛下決心必須要找到一個有力盟友作為依托和牽制。
遍觀尾張國四周能作為盟友的寥寥無幾,唯有越后的吉良義時把勢力滲透到越中、南信濃隨之可以能侵入飛騨國,而且家業利益都在東國完全是個最好的盟友模板,更不用提之前有過數次合作關系對織田家有恩無仇,便促使他最終作出全力以赴也要與吉良義時聯姻的決斷。
浪岡顕房沒有因為織田家使者的拙劣表現而發飆,他已經發覺自己的主公并不是真的生氣,或許只是很討厭被人用這么惡心的小手段利用一把,并不是真心厭惡織田家這個潛在盟友,若是他真的生氣大概會怒斥或者干脆拂袖而去了。
他還發現剛從信濃前線翻回來述職的真田幸隆也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丹羽長秀的表演便心下了然,輕咳一聲側過身來對丹羽長秀輕聲詢問:“不知準備與公方殿下聯姻的是織田家的哪位女兒?”
丹羽長秀悄悄掃視廳內的武士,確定他們沒有明確的反對意見,才高聲說道:“乃是我織田家的阿市公主殿下。”
“那么這位阿市公主是織田彈正殿的嫡妹嗎?”
“這個…”丹羽長秀為難地說道:“是我家主公的庶妹,但我家主公十分疼愛阿市公主,一直視若嫡妹般照顧。”
本多時正冷笑道:“不是嫡女也想嫁入我上総足利家嗎?織田彈正殿實在有些自信了吧!”
大廣間里的眾多武士隨之跟著嘲笑織田家的不自量力,仿佛把這一番言辭當作笑話看待,或許是略帶譏諷的言辭激怒織田家的武士,佐佐成政憤怒的說道:“本多殿下這么說可不對!鎮府公的諸位夫人里不是有今川家的養女和望月家的女子…”
長野業正突然站起來大聲呵斥:“給我住口!公方殿下的家事也是你一介尾張鄉下的卑微武士能議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