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聽得見嗎
天空層云交疊，厚厚地壓在南山之上。漸起風，滿布沁涼寒意。
李在珉拾階而上，或許是天氣原因，不時看到下山的游客從旁邊擦肩而過，讓本就人不多的南山公園，更顯得有些空闊。
“輕微的傷痛也會流淚，內心在呼喊，走過你身邊，經過你面前，我的世界就只有你。想念著你，在你面前，真的連呼吸都會停止！”
電話里傳來低聲清唱，李在珉怔神，抬頭遙遙向南山亭方向望了眼。在夢境那個和現實一般無二的南山亭里，那個泰妍捧著蛋糕一遍遍說著生日快樂的情景，不禁在腦海里浮現。
杰西卡清唱的歌，是《聽得見嗎》，他前幾天才正式創作完成。是答應李在奎導演，給mbc水木劇《貝多芬病毒》作的ost，同時，這也是他送給泰妍的歌曲。
前幾天在家里給小秀晶慶祝生日，泰妍拿到曲譜修定稿后，就和杰西卡她們去錄音室試唱。泰妍很喜歡這首歌，也有不滿意的地方，覺得這首歌既然是寫給她，為什么要用這么感傷的基調。
不等李在珉回答，泰妍馬上就招來小太陽她們猛烈的攻擊，之前杰西卡作的那首《攀登》紅成了什么樣，公司甚至專門為此給杰西卡出了單曲專輯。現在給她又創作一首歌，外面人知道了不知要紅眼成什么樣，她還敢怨東怨西，怎么看都覺得是故意在大家面前炫耀。
曲譜定稿才出來，因為時間太忙，沒聽到泰妍的試唱。晚上在廚房做飯時，讓泰妍悄悄的試唱一遍給他聽，泰妍卻頂著腦門，讓他等去電視臺試音時再聽。
李在珉沒想到，那天只不過簡單試唱幾遍，杰西卡竟能把這首歌記得七七八八。
這首歌創作時就目標明確，風格傾向之前的那首《如果》。最適合泰妍的嗓音特色。杰西卡唱的話，聲音就多出些青澀少女的清甜。
而且，杰西卡今天似乎不在狀態，雖是無意的哼唱。但嗓音稍稍有點低沉，卻也有著另一番感覺，李在珉傾聽著，將手機貼到耳朵邊，抬腳向上爬去。
南山亭后的不遠處，是一塊被矮松林環繞的空地，中間是橢圓形花圃，靠近山坡邊沿，建了半人高的保護木柵欄圍住這里。站在這里眺望，遠處繁華首爾街道盡收眼底。
杰西卡坐在花圃邊。面沖遠處蔥郁山林，還有更遠處昏暗光線中的首爾市區。唱完這句后，她全身顫栗著，視線轉而下移，右手邊的石階上。平放著的顯示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你對我如同緣盡一般，僅僅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就這樣離我而去的你，就連一步再也無法靠近。”又一陣山風吹來，拂動松林，杰西卡環著雙臂的手。再次緊了緊，聲音也愈加發顫。
是什么時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從湖里抱起的那刻吧，自己內心深處，便開始萌芽很久都未曾覺察到的情愫。
那時，允兒她們總喜歡故意將自己和他拉扯到一起，就算在宿舍。也會時不時拿這個話題來惹怒自己。在那時候自己就應該察覺的，因這些訓斥過允兒她們好多次，還羞惱教訓過她們，可卻曾來沒有讓她們禁止開此類玩笑。
“讓我彷徨，讓我流淚。像個傻瓜，像個孩子，不如用微笑讓它消逝吧。漸漸地走近，有一點點膽怯，卻依舊無法阻止這份愛。”杰西卡很想像歌詞里那樣，就算到了送別那份感情的一刻，也能堅強的笑著。可接通電話后，她眼中的霧氣就漸漸凝重，連前面木柵欄都變得模糊。
不知是什么時候，自己開始漸漸的留意著他一舉一動，每次見面，每次單獨相處，心總會難以控制的急跳。
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喜歡有他的安慰；在生病的時候，喜歡有他在身邊；喜歡看他吃自己腌的辣白菜；當他和小太陽、小秀晶吵鬧，喜歡看他因自己說教而露出的孩子氣一面；喜歡他那愛回頭微笑的習慣…
那時自己便知道，凡是關于他的事情，自己就會喜歡，全部的喜歡。相處中一點一滴，發生的種種，無論是歡笑，還是氣憤，都讓自己感到很幸福。想一直的待在他身邊，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為什么我的愛情這樣坎坷，我愛的這么辛苦，就算在你身邊，在你面前也如此。這個世界只有你，我的眼里只有你，在你身邊我望著遠方。”杰西卡放下手，握緊的擱到雙腿上，轉過身，望向遠處南山亭。
這，是看到想到，就能讓自己瞬間心碎的地方。
那天在南山亭里流著淚的女生，是幸運的吧。而自己，因為是泰妍，連當面對他表達心意都不能，更無法做到在他面前那樣的流淚。
當聽他說出泰妍的名字，彩色的世界變成了灰白，自己第一次知道，心原來會那樣的痛。以為一直就握在手心里，以為時時刻刻在自己身邊，以為自己一直就擁有的，原來，都不存在。
“你就像我最后的愛戀，你就像我生命最后的瞬間，就這樣地離我而去，就連一步再也無法靠近。讓我彷徨，讓我流淚，像個傻瓜，像個孩子，不如用微笑讓它消逝吧。”
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不斷的洶涌滾落，真的就連一步再也無法靠近。杰西卡抹著臉上水痕，告訴自己要堅強。
不是已經決定了嗎，就算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也這樣竭盡全力的傳達所有心意，然后…
因為嗓音過于清甜，自己一向不太喜歡悲傷的歌。這首《聽得見嗎》，在站在錄音室控制臺聽泰妍唱出來時，心就像被瞬間挖空，然后被它給填的滿滿。每句歌詞都讓自己心顫著，每句歌詞都是自己最想對他表達的。
手機屏幕閃亮著，顯示還在通話中。
杰西卡驀然回身，他在上山的路上，一想到他在一步步的走近，想到馬上就要舍離的，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如果對方不是泰妍，無論怎樣，無論要多多少努力，都想一直守護著他，都想和他在一起，想一直握著他的手。為什么偏偏是泰妍，該怎么辦，能怎么辦！
想把那份感情永遠的藏在心底，可那天下午控制不住的親吻，雖然是醉酒，可自己明白，甚至小秀晶都明白。那樣的想法是在自欺欺人，感情藏在心底想在慢慢發酵，時間越久，越加濃烈，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抑制不住，將傷到身邊最珍惜的那些人。
走到木柵欄邊，望著因為光線暗淡而變得灰蒙蒙的城市，杰西卡用力的吸氣，平復心里翻滾的情緒。
“oppa～下次，你不要喜歡泰妍，好不好？”杰西卡雙肩劇烈的顫抖，垂下了腦袋，無力的趴到欄桿上。
過了下，她忽地抓著欄桿起身，上身往前傾，用力仰起那張秀麗臉龐，不斷涌起的眼淚慢慢回流。她緊緊抿住單薄的嘴唇，一邊無聲哭著，一邊努力著微笑。
“默默地站在遠處，僅僅是遠望著你，也算是愛了吧。也許這等待，這思念，即使摸得到，即使聽得到，也會被忽視吧。”
冷風裹挾著枯葉飄過，隱約夾雜著低微喊聲。李在珉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杰西卡清唱這首歌的聲音，到最后突然變小了很多，而且詞像是沒有記全，這還不是歌曲的結尾！
平日里，私下有空時，大家偶爾會相約去唱歌，有時是練歌房，有時就是在李在珉家里的錄音室。到杰西卡時，她會盡量避免選這類風格的歌曲，一是嗓音不太適合，二是她不擅長也不太喜歡這類風格的歌。
讓李在珉感到意外的是，杰西卡竟然會很喜歡這首《聽得見嗎》，那天只是幾遍試唱，若不是喜歡的話，怎么可能記得那么清楚。
電話里靜下來，李在珉隨即掛斷通話，要重新按出通訊錄時，想了想，又把手機放回口袋里。已經爬了很長一段距離，這里離南山亭和那邊的甜品店沒多遠了，既然知道杰西卡人在那里，打不打電話，都差不多。
經過南山亭，他轉臉望去，見亭里面坐著幾名外國游客，圍在一起談笑風聲著，掃眼仔細找了找，并沒看到杰西卡。后面到了甜品店，依然沒有看到杰西卡身影。
四周找了一圈，李在珉只得再次拿起手機，正要撥號時，忽瞥見稍遠的一個平坡上，在保護木柵欄旁背對的站著個小女生，雖然只是背影，但他還是一眼認出就是杰西卡本人。
想起允兒她們最喜歡的捉弄，李在珉收起手機低聲笑笑，靠著矮松樹遮擋，躡手躡足的悄悄接近。
到了平坡上，李在珉繞過中間的花圃，走到杰西卡身后，笑意的要身手去拍肩膀時，她忽地施施然轉過身。
李在珉笑意頓消，見到杰西卡臉上是掛著微笑，可眼睛紅紅的，眼圈還有一些浮腫，明顯一副剛剛哭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