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啊…雖說我一時間能夠抑制住她的攻勢,勉強可以維持在“平局”的狀態下,但長久下去,落入下風的肯定還是我。
娜兒的臉色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欣喜、急躁、擔憂、害怕等等情緒,得被她很好地克制在了心中。她并沒有被看似安穩的現況所迷惑,作為和葉直接交手的人,娜兒能夠深切地感受到那種芒刺在背的刺骨惡寒。
娜兒曾經看到過,野生的體型瘦小的貓咪,是如何去捕捉是它體型數倍之長的毒蛇的。這樣的狩獵極其危險,沒有絲毫的容錯率,哪怕是讓毒蛇咬到的只是一小口,滲入血液的毒素也能頃刻間要了喵星人的命…但憑借著靈敏的身手、優秀的視力和超高的反應速度,喵星人會不斷去引誘毒蛇進行攻擊,直到它適應了毒蛇的攻擊節奏,伺機找到破綻。毒蛇本身便是冷血動物,體力相當有限,經過數次攻擊之后便會陷入疲憊,破綻自然而然就產生了——可是,它明知道這樣做只是延緩了一點死亡的時間,卻也必須要這么做…因為放棄了攻擊,放棄了抵抗,一樣是死。
現在娜兒感受到的精神上的壓迫,便是這么一種溫水煮青蛙一樣的煎熬。
這就是…職業刺客所帶來的壓迫力嗎?總覺得,我就是一只被老鷹盯上的兔子…不,我本來就是兔子…
娜兒稍稍能夠理解,為什么平時一向很靠譜的菲兒,今天會一反常態地容易掉鏈子了。當她和眼前的這個人類刺客一對一的進行著戰斗的時候。娜兒終于體會到了那種恍如被天敵盯上的感覺——徘徊在自己身邊,可供選擇的選項。僅僅剩下了“被殺”和“不被殺”兩個。只要稍稍有所松懈,便會陷入永遠的休假之中。必須時刻繃緊神經…娜兒知道,貓族少女在感覺方面是比自己這一族更有優勢的,想必,她很早就受到了對方這種精神上的壓迫了吧。
她們這一代毫無疑問是在和平之中成長起來的,即使在修行方面從來沒有松懈過,但對于死亡的恐懼,還是經驗不足。那種被死亡的恐懼包圍著的感覺,恍如真個人浸在冰水之中,從肌肉到骨骼都止不住地發抖著。動作上更是顯得遲緩,能夠將愜意克制住,堅定地進行著反抗,已經不能再指責菲兒什么了。
“我曾經聽說過,兔族族人在韌性方面,幾乎無人能及,今日一見,似乎也不是浪得虛名呢——你的意志,當真像塊石頭一樣硬的可以。”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葉在交手的過程中,自然可以看得到剛才那只貓娘心中,不可避免流露出來的緊張和害怕。說到底,雖說她的武藝很不錯。亦或者說相當出眾,可終究也只是一名沒怎么出過家門,沒怎么見過血的菜鳥罷了。
新人在精神方面的短板之處。是個由來已久的老問題了,因人而異。有些人可以輕松地克服,但有些人就一輩子也無法真正跨過這一道坎。還有很多人,在越過這道坎的時候就崴了腳,從此走上了歪路。葉到現在也還是記得很清楚,當初自己在姐姐不在的時候,被勒令著去殺人,是怎樣一副不堪的表現。
那只貓娘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可是,這一只兔娘,狀態明顯有些不太一樣。
葉能夠看得出來,這只兔娘,也絕非是久經戰陣之人,她和她的兩個同伴一樣,都是剛剛出來見世面的“新手”呢。然而,無論是從她的瞳孔之中,還是從她的攻擊之中,葉都絲毫感覺不到動搖——哪怕是沉浸在刺骨的殺意之中,這只兔娘,也是絲毫不為所動。
“能吃苦一向是我族的光榮傳統!”
娜兒毫不客氣地用一擊重拳打斷了葉的話語,她這一擊自然打不中那如同泥鰍一樣滑溜溜的人類刺客,但沒有關系,娜兒這一拳,本就是為了菲兒而去的。
“我族的優點沒多少,擅長的就更少了,只不過,這一次剛好讓我能夠發揮起來罷了——不用試著撥弄我的同伴的情緒,我們靈族,還不至于會因為這種問題,而生出嫌隙來!”
“娜…娜兒…”
“害怕的話就大聲哭出來好了,沒人會取笑你的,因為害怕死亡而發抖,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只要你相信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堅信這只是自己一時的動搖,其實這都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表現地比你更好,也不過就是…我早就在修行的時候,體會過瀕臨死亡是什么樣的感覺了!”
能夠一邊進行著高強度的拼斗,一邊順暢地將一段話說完,看到這一幕,葉也不禁對于兔族的秘傳戰技產生了深深的好奇心。維系著高強度的戰斗,是需要大量的氧氣的,平時鍛煉不夠的人,現在連呼吸都會變得不順暢起來,能夠保證自己臉不紅氣不喘,就已經可以說不錯了。但像這只兔子一樣,一邊戰斗一邊說話還不喘氣的情況,葉都是第一次遇到。
早聽聞兔族在控制“氣息”,控制“呼吸”的方面很有一套,葉不得不強行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心——眼下的情況,根本不容她進行深入的試探和研究,要不然她還真的想要借此機會,和這只兔娘好好折騰一晚上,摸清楚那種奇妙的呼吸法的奧妙呢。
“說的不錯。”
“什——!?”
娜兒忽然感覺心口一凜,身體警覺地采取了響應的措施——在她將雙手回撤,進行防御的動作的時候,方才她揮出的拳風還肆虐著呢,但是下一瞬間,這足以將人體的胳膊整個撕碎,連皮帶肉包著骨頭一起扭斷的爆風,竟然被一道輝亮的銀芒劃開!
目標直指自己的頭顱!
銀色的…沒有涂毒——不好!
長期的嚴苛刻苦的鍛煉。帶給娜兒的,不止是一顆時刻保持著斗志的心。還賦予了她能在刀山火海之中也能清醒思考著的頭腦。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她便察覺到對方的攻擊之中的那一絲不協調。強行改變了本已經準備就緒的防御動作…
空手對付兵刃,若是自己這里占據了主動,那還能壓著對方打,可是一旦落入了對方的回合與節奏之中,所形成的危機遠比對方要多得多!
——啪!
娜兒準確地用一只手,擋在了葉持短劍的手腕下方,然后緊緊地扼住了她的手腕,不但阻止了這一擊致命的攻擊繼續落下,扼住手腕也有效地防止了對方中途變招。但是娜兒可是絲毫不敢松懈。架住了這一擊的同時,她甚至都來不及去確認戰果如何,身體已經自發地帶動了起來,以腳踝為支點,另一只手撥開了葉的身體,身體向后倒去,以她那柔韌的腰肢,硬是彎成了一個夸張的弧度來。
——險險地避開了那幾乎擦著自己鼻尖而過的匕首。
那把泛著綠油油的光,明顯涂滿了毒藥的匕首。
最初那一道照著腦門劈下來的攻擊。只是個幌子,真正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乃是這一把涂毒的匕首!如果娜兒剛才沒有在招架住葉的第一下攻擊后,就立刻擋拆之后的這一下。現在已經讓這一把匕首割破了喉嚨里!
好!這樣主動權反而落在了我的手上…唔!
還未等娜兒慶幸攻守上的置換,她的眼角突然捕捉到了這名人類刺客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驚覺之下。這才看到,對方拿著涂毒匕首的左手。其中的兩根手指似乎是…微微動彈了一下?
“糟糕!”
娜兒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匕首,未必要拿在手里揮砍和刺擊才能發揮殺傷作用!
噗嗤!
彈射而出的匕首。撕開了娜兒的衣襟,在她的側頸撕開了一小道傷口。若不是娜兒反應及時,在千鈞一發之際偏過了一點點,現在就不是一道小口子了,而是整條頸動脈被完全撕開的問題了!
然而,這即使是避開了…又如何呢?
要知道,這把匕首,可是涂滿了毒藥的匕首啊!
娜兒瞬間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力氣被一下子抽空,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充氣的氣球,全身的力量、全身的“氣”,隨著那一道坡口全部流失干凈,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連手指頭都很難再動彈一下!
“可…可惡…”
娜兒踉踉蹌蹌地晃了兩下,終究還是沒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
“娜兒!”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地,一旁的貓娘和狐娘都驚叫了起來,她們如何也想不到,剛才還是“勢均力敵”的戰斗,竟然頃刻間就已經結束了,“你這魂淡!竟然把娜兒…”
“啊啦,好可怕呢和兔子比拼耐力還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看到那邊的貓娘不顧身上的傷口就要裂開,也要朝著自己這邊撲過來,而且那只狐娘似乎也不再去阻擋外邊的那些士兵,把精力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葉臉上保持著微笑,上前兩步,一手扯住了對方的兔耳朵,將倒在了地上的小兔子就這么拎了起來。“不知道,你們是打算報仇呢…還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葉將那一把沒有帶毒的短劍,抵在了兔族少女白皙的脖子上,鋒利的劍鋒在葉精準的控制下,把娜兒的肌膚“按”下去了一些,卻沒有割傷她的皮膚。但是如果再用一點力,會怎么樣呢?菲兒和莉莉不敢去賭,只能咬著牙停下了自己的蓄勢待發的攻擊。
“忘記和你們說了,我的匕首上涂著的,不是致死性的毒藥啦——這個丫頭,可是還沒有死呢”
葉這倒是沒有欺騙她們,看著娜兒急促又虛弱,但是尚且非常明顯的呼吸,莉莉向菲兒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并沒有發現娜兒的生命跡象有大量流逝的跡象,雖然看上去非常虛弱,但性命上暫且沒有問題。
那把不祥的匕首,雖然上面的毒藥起效時間的確短的可怕,迅速而強烈,但是的確不是什么奪人性命的藥物。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么一首童謠啊?”
葉看了看對面那恍若看待殺父仇人一樣看待自己的兩只獸耳娘(盡管靈族似乎在“父親”的概念上定義有點奇怪…),發現她們似乎沒有要接自己口的想法,索性自己這一邊唱了起來:“小兔子,白又白,兩只耳朵拎起來割完靜脈割動脈,一動不動真可愛——如何,相當有趣的童謠吧?”
哪邊的童謠會這么驚悚啦!?
“住手!不要傷害娜兒!”
兔族少女的耳朵是相當敏感的部位,比起貓族和狐族都要敏感,即使是她們這些親密的家人,也不會拿兔族少女的耳朵開玩笑——對于兔族少女而言,耳朵被拎住所帶來的疼痛,是極其劇烈的。眼下,娜兒的意識似乎并不太清醒,但是耳朵被人拎住提起來,依然給她帶來了相當的痛苦。縱然只能發出喘氣的聲音,但兔族少女的喘氣聲中,也是帶上了一絲的意味在。
這樣嬌弱的聲音,毫無疑問,能夠頃刻間摧毀掉雄性的理智吧?倫理也好道德也罷,絕大多數的雄性都很難抗拒這樣純潔青澀的誘惑,絕對會忍不住想要使用粗暴殘忍的方式,來讓這個聲音的主人,發出更多更加痛苦的。
“這個丫頭,還真的很能夠激起別人的施虐呢…怎么辦呢?我有點想要在她的脖子上先割幾刀了呀”
平心而論,葉也的確是被這只小兔子弄得心里有些癢癢的。
雖然自己是女性沒有錯…但是為什么,把這只小兔子按在墻上折磨她蹂躪她做這樣那樣糟糕的事情的,反倒是愈發地強烈起來了呢?
——忍住啊葉!你不是從小就說要當姐姐的新娘的嗎!?
葉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被挑撥起來的。
“這個小丫頭,能不能活下來,現在很大程度上,就要看你們兩個的決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