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黑魔法
“為什么要拜托我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外人做這種事件…如果我對你有什么不利的念頭，那可怎么辦啊？”
少女實在不明白，為何葉能夠理所當然地將這種事關重要的機密之事，隨隨便便地就拜托一個相識事件總共不超過半天的陌生人。這可不是什么新手村的打野怪的小任務，而是直接就去進行的活動了呀！
哪怕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少女，也很清楚，明確指明了要刺殺附近城邦的領主的葉，不是什么解放組織那也是造反派一類的成員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說明我的識人的能力還有待加強——嘛，最多砍了你以示警戒，反正也從你這里套到了一項不錯的武器設計，不虧不虧”
“你已經盤算著要砍我了嗎！”
“誒？你不喜歡這樣的死法嗎？也是，頭首分離的死法對于一個美少女而言太慘淡了點…放心吧，我會選擇不損傷遺容的方式的，比如說下毒啊投毒啊灌毒啊之類的…”
后面那三個本質上不是一種死法嘛…話說，葉看起來還真的很喜歡使用毒藥來著？明明相貌上也是一個很開朗活潑的美麗少女，為什么就對于制毒這項危險陰暗的興趣，這么熱衷啊…
“說真的，你這種行為，是不是算是強行拉我入伙啊？”
“雖然某種意義上，是有這種含義在啦，但是，你自己也答應了不是嗎？我能明白的哦，你啊，可是在經過了再三的考慮之后，才下定的決心呢——若不是因為這么做，能夠給你帶來足夠的利益，你大可以選擇拒絕的不是嗎？”
畢竟，少女已經表現出了一定的價值。對葉而言，已經不屬于那種“絕對不能泄露秘密”的角色了——適當保證一點若即若離的距離，很有必要。
當然了，葉也沒有想過。對方竟然真的會同意自己隨口提出的建議。
這也讓她隱約間明白了一點——她面前的這名神秘的少女，似乎有著某種急迫的心情…她一開始認為這是急于復仇的，但是經過了細致的觀察后，并不是這樣。
與其說她在仇恨著什么，不如說。這名少女，在恐懼著什么。
就像是背后被一只野生的猛獸追逐著一樣，這名少女，在強迫著自己，加入進那些危險的事情之中…這種眼神中流露出來的迷茫和軟弱，葉并不陌生。
很久以前，她的姐姐，在和自己獨處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
“嗯，既然我都選擇了和你坐上一條賊船了。你是不是應該和我透露一些，這次的行動的目標了啊？話先說在前頭，我所會的只有一些‘簡單淺顯’的…呃，精神方面的法術，不是專業的刺客哦！”
“喂喂喂，既然知道自己不行為什么還要自我推薦呀？”
“你才是！既然都看得出來我不擅長這些，為什么還要和我提出這樣的建議！別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我應該做些什么，在別人面前賣關子就這么有趣嗎！？”
“…你這個人和莎莉絲姐一樣無趣啊。”
該怎么說呢，眼前的這一名少女。明明樣貌甜美身材極佳，硬件上的配置不要太有女人味，可是實際上這個人似乎天生缺少了女性的嬌態。倒不是說她女漢子，只是…總覺得少了女性的情調呢。某些方面生硬地像個木訥的青年一樣。
這不禁讓葉想起了某個同樣樣貌出眾，同時還儀態得體的女性——那個和自己的姐姐似乎有什么孽緣的莎莉絲姐姐，差不多就和眼前的這家伙一樣…嘛，雖說胸部沒有那么奪人眼球就是了。
“看你也不太像是習慣捅人要害的樣子，所以刺殺的重頭戲就不交給你了——趁亂去幫我從牢里救一個人出來，這個任務。能夠完成嗎？”
“…樣貌？特征？被關押的地點？”
“哦哦，很上道嘛，直入主題。”葉杵著下巴想了想，說道，“目標是個樣貌二十左右的女性，特點是很漂亮，很好辨認的。”
“誒？這就沒有了？”
這讓自己怎么找起來嘛！雖然嚴格來說“漂亮”的確算是一個可以辨認的明顯特征，但是要知道的是，這一次目標是被關押在監獄里的，漂亮的女性在里面就兩種可能性——要么機智地把自己偽裝的不漂亮，要么，索性就是被糟蹋地面目全非。
“沒有了…說真的，當你找到那個人的時候，你就知道多余的描述都是無意義的了。不管是從男性的視角，還是女性的角度來看，那個人都是相當漂亮，無可挑剔的類型，要說那個人給人的第一印象，果然還是‘美女’吧？”
葉身為一名女性，在談論到對方的時候，臉上也是流露出了一絲不甘心的神色來。
“真是很傷其他女性的自尊呢，那個家伙…人漂亮，身材又好，實力也強的沒話說，除去性格上糟糕了一些…”
“那個人…實力很強嗎？”
少女注意到了葉的這個形容，對她而言，這比起其他的描述實際多了。
“嗯，比我強很多很多，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的。”
“等等！那么強的人，為什么會被抓起來，還關押在這里？退一萬步講，能夠關押住遠遠強于你的強者的監牢，怎么想，都不是我們兩個只能小偷小摸的人能夠突破的吧？”
在少女的想象之中，自己這一次所要挑戰的“副本”，突然間就從“普通難度”激增到了“地獄難度”。
“如果不是因為發生了那樣的‘意外’，以至于她的實力都沒法發揮出來，以那個人的實力，怎么可能會被監禁在這種地方？安心，這里的家伙，壓根就不知道，他們監禁的是怎么樣的一只怪物，直到現在，也還是將她視為一個普通的魔法師而已。”
“那為什么…她沒有被殺，一直被監禁到了現在？”
少女不禁想到了一個很糟糕的可能性——之前葉不是說過。這一次要救出的那個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麗女性嗎？難道說…
“還能是什么原因？”
葉鄙夷地瞅了一眼領主府，語氣之中，絲毫沒有遮掩那絲厭惡的情緒：“嘴里喊著要消滅‘邪魔外道’。結果，不都覬覦著魔法的力量嗎？其實這個年頭，不少魔法師其實都還混得不錯哦——只要出賣一下所學的知識，幫助各方的豪強豐富一下高質量附魔武器的庫存，他們除了沒法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待遇比起苦逼的刺客們，可是高出了不知道有多少呢。”
不是因為…那種不堪的原因嗎？
那真是太好了。
“魔法，本來是富有著奇妙的幻想的事物，但是在如今，它卻只能應用在如何更有效率地奪取性命上，人們，也只需要魔法來更有效率的收割性命…所以說雙重標準真是令人不爽——刺客這個見不得光的骯臟行業，每年奪走的人的性命，真的很多嗎？”
出動一次刺客，需要相當不小的費用。具有著業界聲名的優秀刺客的出場費用更是高昂，而出動一次針對的目標，一般也就是那么一個兩個。每年因為刺客而身亡的人，倫數量，恐怕連“意外死亡人數”的百分之一都有待考據。
只不過，恐懼于刺客的威脅的，往往都不是普通人——有身份，有地位的階層，基本就掌握了社會的喉舌，長久積淀下來。他們所害怕著的刺客，自然也就成為了整個社會所恐懼著的邊緣人士。
盡管刺客們的目標一般都是達官貴人。
盡管刺客們的雇主，一般也都是達官貴人。
“我們這次要救的人，也是用這種方法才活了下來。免…免于悲慘的下場嗎？”
“那樣的話，你就太小看那家伙了。我所認識的那個人啊，只要她本人沒有那個想法，就不可能撬得開她的嘴巴——但是，即使是幾年下來她都沒有給這里的當權者提供一點‘利益’，這些家伙還是要把她好好供養著。甚至都沒有去覬覦她的身體，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是因為，她的身上，有著無論如何都無法讓當權者割舍的…‘資本’嗎？”
比起絕世美女的皮囊，更加能夠刺激當權者的東西…
“那家伙，是個黑魔法師哦。”
黑魔法師？
“即使在魔法還沒有被打入地獄，變成邪魔外道的象征之前，黑魔法師，也是游走于人倫邊緣的危險存在——毫不客氣的說，黑魔法師們所掌握的手段，未必就比惡魔們差到哪里。某種意義上，你可以認為，他們這些人，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少女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操縱亡靈、驅使惡魔、散播死亡、塑造恐怖、殘虐生命…這就是以往人們對于黑魔法師的大致印象。雖說這幾年里，魔法的概念在大多數人的心中消淡速度非常之快，但是那種對于黑魔法使的恐懼，比起其他的魔法派系，留在人們心中的痕跡，顯然要更加深刻。”
為什么，在其他派別的魔法的概念，于人們心中日益消淡，以至于逐漸“遺忘”了它們的構成和表現方式，可黑魔法還是有著相對深刻的印象呢？
“是因為…現在人們對于魔法的了解，已經局限于‘便利的破壞手段’這樣的層面上，所以原本就是恐懼和死亡象征的黑魔法，才會顯得更加…”
——更加具有吸引力和誘惑力嗎？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葉將剛剛遵照著設計圖，臨時趕工主來的三棱刺從刀鞘里抽出，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它那造型特殊的刃身，幽幽地說道：“這把武器，一擊刺出，能夠切實地奪走一條人命；一個大火球，砸在人群里，少說也能炸死燒傷一批人；一個高階的對城魔法，不說能夠一擊破城，但是將防御質量較差的城墻，連同士兵一同埋葬，不成問題…可是，這樣的‘效率’，顯然讓那些當權者們還不夠滿足。”
“他們…在追求著能夠一擊屠城、滅城、一勞永逸的便利的武器…”
少女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的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只要輕輕地按一下按鈕，就可以使得以“萬”為計數單位的人類，大批大批地死去。雖然戰爭很難說得清對錯，或者說基本就沒有所謂的“正確的戰爭”，但是發展成那樣的形式的話，絕對不可能認為是“正確”的。
在“棋盤”上就能夠開展的戰爭，是高效的，也是可怕的。因為，人命，變得越來越輕浮，越來越沒有質感——不過就是一個數字罷了。
正如同大屠殺不再需要長時間的血腥殺戮，只需要輕輕一個指令，一個按鈕，就能夠完成。
“你覺得，是那些反人類的黑魔法師可怕呢，還是盤算著要將這樣危險的力量，據為己有，卻又半知不解的‘門外漢’可怕呢？”
少女再清楚不過了。
在她的世界里，曾經的古巴導彈危機之所以能夠化險為夷，便是因為持有著毀滅世界的力量的，是兩方尚且擁有理智，和清醒的認知的領導者手里。正是因為他們，以及后來的人們，都可以清醒認識到核武器的可怕，所以這種危險的武器，在僅有的兩次實戰過后，便只是“威懾”，再也沒有投入實戰過。
當然，戰斗民族拿核彈來滅火那得另外算…
然而，在這個世界里，那些當權者們，擁有著這樣理智而清醒的認知嗎？是不是真的會想某些藝術作品中描繪的呃那樣，以“核彈拿來不用造出來作甚”這樣的理由，將其肆無忌憚地使用著？
“…在這里，有這樣的想法的人，很多嗎？”
“當然了。因為…人死了，只要花點時間，就能夠再生出了來了嘛…只要施舍一些‘仁慈’，幾年里稅收下降些，適當給些誘導，人口回升是很快的一件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