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大海
琳很早就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藏著一尊大神的緣故，＂＂鎮的天氣一向很好，即使是下雨也是綿密細膩的小雨。在＂＂鎮呆的時間久了，琳也早就習慣了那般溫和的天氣，驟然間遇到眼前的狀況，不禁感覺頗為不適。
琳是被驟然下降的氣壓給悶醒的。
“呼…真是讓人不愉快。”醒來之后并沒有見到透過窗戶射進屋內的陽光，入眼的，反而是陰沉的灰色，窗外的天空更是陰云密布。盡管琳在來到這個世界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類天氣了，不過她也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暴雨就要來了。
“我討厭這種天氣。”
琳晃了晃小腦袋，走下床開始洗漱，外面的天氣并不討喜，即使她再躺下來也估計是無法再入睡了。之所以不想回到床上的另一個原因嘛…琳很不習慣一個人睡這么空曠的一間大房間里，這讓琳覺得很壓抑，特別是配上這種低氣壓的天氣。
“咚！”
窗戶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撞擊聲，伴隨著的還有一聲低沉的慘叫聲。琳轉過目光，看到陽臺上正跪倒著一個黑衣人，而對方捂著腦袋，一副非常疼痛的樣子。
“…啊，對了，我昨天睡覺前把玻璃加固過了！”
琳很不習慣這種那整塊玻璃當墻的房間，雖然看起來比自己家那簡陋的小木屋華麗多了，但琳總覺得不是很有安全感。于是在睡覺前，特意把陽臺一側的玻璃墻全都固化了一遍——因為玻璃透明，琳認為只有加固地比一般圍墻更加厚實，才能平衡她內心的不安全感…所以琳除了給加上了高水準的抗魔處理，還著重強化了其硬度和韌性。總之現在陽臺那里看起來還是玻璃，實際上已經和鋼板沒什么區別了。
大概陽臺上的那位，是想瀟灑地破窗而入吧？
“你沒事吧？”
盡管這位黑衣人光看裝扮怎么都不像好人，不過因為撞到玻璃墻（…）的并不是武器而是腦袋。琳也就認為這名不速之客并沒有抱著什么惡意，很是放心地打開了玻璃門走上了陽臺。
就算對方別有用心，琳也不覺得對方能威脅得到自己。
“唔！”
黑衣人見到琳走了出來，條件反射地向后一縱，以試圖脫離琳的身邊。琳試圖伸出手去拉住黑衣人，但是就在抓到對方的手掌的同一時間，黑衣人的手仿佛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愣是從沒做好準備的琳手里掙脫了出來。
顯然這名黑衣人雖然表現的似乎有些萌蠢，但是還是保留著一定的職業素養和矜持的…琳就算想攔住他都沒有成功。
啊啊啊啊啊——啪！
琳湊到了陽臺的邊沿，踮起腳尖張望著樓下的狀況。
“三樓陽臺玩空翻是鬧哪樣啊…唔，好像沒死呢…”原本就是想要拉住可能會墜樓的黑衣人的琳，在看到對方似乎還能發出＂＂，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現在也基本可以確認對方應當是沒有惡意的了。
如果真是刺客什么的。能讓如此萌蠢的笨蛋來執行任務，背后的組織也差不多算完蛋了吧？
琳搖了搖頭，也不打算去想這個奇怪的黑衣人的來歷和意圖，轉身就往房間里走去。然而她沒走兩步，一只手就顫悠悠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請…請閣下莫介意，陛…陛下有令，有請閣下一敘…”
“你真的不需要先止一下血嗎？”
就算穿著一身緊身黑衣。上上下下包裹的嚴嚴實實，但是暴露在外的雙眼部分都被紅色浸透了，這幅模樣怎么看都急需治療啊。
“不，任務優…”
黑衣人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琳一把拎著衣領拽進了房間——盡管那時疑問句，但是琳可沒有任何詢問的意思在，本質上是祈使句才是。
“大清早的打擾了你真是過意不去。”見到琳的到來比預想中的還要早，莉莉耶也是稍稍有些尷尬。她以為是自己的手下吵醒了熟睡中那的琳呢，“但是請你見諒，我…誒？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位前去通知琳的黑衣人，此時臉上已經不再蒙著黑布了，取而代之的是額頭上那一圈圈的繃帶，而她本人此刻臉上的表情，也是幾乎要哭出來了。
“嗚…陛下對不起…我給你丟臉了…”
“這個笨蛋因為被我嚇了一下。陽臺上一個空翻摔下樓了。”想到這個琳也是有些想笑，不過考慮到對方好歹也是莉莉耶的手下，終究不能太過放肆，“看起來應該不是專業人士吧？笨拙的有點可愛呢。是侍女嗎？”
因為胸前沒有一絲起伏，琳一開始也沒把這個笨拙的黑衣人當成女性呢，還是在強制性地摘下了對方的頭套給她包扎的時候才發現的。
“嗯，因為我不喜歡別人知道這件事。”
莉莉耶聞言也是有些小小的無奈，自己本意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動作，這才在清晨大家都還在睡眠中的時間去找琳。而莉莉耶因為繼位的時間尚短，還未曾建立起“特別”的機構和部門，并沒有直屬的秘密部隊，于是才讓自己的貼身侍女去通知琳的。但是她在考慮了身手后，卻是忘記了這名侍女的性格…
空翻墜樓這種事情，說出去還是有點丟人的。但莉莉耶也不好說什么——人家僅僅是身手不錯，但是這幅身手主要還是為了貼身保護自己而鍛煉的，指望她去做斥候性質的工作也太難為人家了。
“陛下！我…沒有讓其他任何人注意到！”
“是嗎？辛苦你了啊小七…”
“發現我的⑨個人我都打暈了！”
琳不禁想起了某個調侃——有些患有強迫癥的玩家，在玩游戲的時候不把當前區域的敵人全部清理掉就渾身難受，于是常常會把潛入游戲完成無雙系列…這也是一種“無人發現”的達成啊，因為發現的人都被干掉了…
琳發現這個似乎編號是七的侍女，某種意義上應該算是天然黑吧？
莉莉耶頗有些頭痛的捂住了腦袋，開始頭疼起到時候應該如何善后。見到莉莉耶如此模樣，琳想了想，對還是不明所以的小七說道：“我們有要事協商，所以…”
“明白了！我這就回避！”
小七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命令并不是她的主人所發布的。腦海里立刻就浮現出了兩方勢力的大佬秘密會談的情景，于是忙不迭地就退出了房間，臨走時還不忘記關上房門。
“…說吧，有什么需要我效勞的嗎？”
“你看到外面的天氣了嗎？”
“嗯，說真的我沒睡好就是因為這個天氣——怎么了？這個天氣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琳有些不明所以，盡管暴雨天氣并不是那么讓人愉快，但是應該還算是正常的天氣吧？天象異變什么的顯然還輪不到它…
“問題非常嚴重。”莉莉耶毫不避諱地在琳的面前說出了極為重要的機密。“藍塔那里失去聯系了…而在此之后，天氣立刻就發生了極為劇烈的變化。盡管我國這樣的暴雨天氣非常常見，但是我有理由相信，這次的暴雨絕對和藍塔脫不了關系。更糟糕的話…”
“你是擔心這不僅僅是一場暴雨，而是臺風之類災害的前奏…？”
在琳過去另一個世界的生活軌跡之中，她所經歷的大暴雨天氣幾乎集中在夏季。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和臺風這種自然災害掛鉤的。此時此刻，她幾乎會死立刻就聯想到了這種可怕的自然災害——因為夏說過，這個國家的歷史是和災難密切相關的。
臺風同樣能夠引起海嘯，和藍塔的傳說也完全對的上號。
“現在還聯系不上嗎？”
“作為一國的重中之重，藍塔那里是投入了相當程度的人力的，相關的預防措施和后備手段都很充足，沒有理由會連著失去兩個小時的聯絡。”
琳這時也沒法安慰莉莉耶。同樣也無法說服自己這只是意外。在她看來，如此重要的場所失去了聯系，若是意外一定會盡其所能恢復通信的，但是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了，意外的概率恐怕是零了吧？
“你找我來該不會是想要我在這件事上幫你忙吧？”琳不禁狐疑地看著莉莉耶，藍塔的重要性即使她不說，相信莉莉耶也很清楚，這樣做真的不要緊嗎？
“當然如此。”
“這個。需要我提醒你提醒一下你，我并不是…”
“即使是王國子民，難道我就能放心地讓他們進入到藍塔了嗎？”莉莉耶笑了，“你知道歷代國王都不愿意親自前去藍塔嗎？或者說，在此之前，除了最初的那一位，都沒有任何一位國王曾經去過藍塔。”
莉莉耶拿出了“鑰匙”。在琳的眼前晃了晃，琳的視線在捕捉到“鑰匙”的一瞬間，當即瞳孔就睜大了。
“濕醬…不，不是。只是很像。”琳甩了甩頭，再次把視線盯在了“鑰匙”之上后，才確認那上面的氣息和愛莎的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但是區別很小，非常小，遠遠小于莉莉耶身上的那份氣息。
若是不仔細分辨，恐怕根本就不能分辨出其中的區別吧？
但是琳跟隨在愛莎身邊兩年，對于愛莎的氣息和味道早就了若指掌，找到其中的區別對她而言并不算太難——眼前的“鑰匙”，少了一份輕靈和自由，多了一絲溫柔和清澈。
那應當是“水”才有的感覺。
“我的權杖，常態之下任何人都能拿起來，但是那只是一根徒有外表的棍子罷了。而把它的力量全部解放出來，我想那是人類之中只有我才能握緊了吧？而這個‘鑰匙’，和地之權杖很相似，不過它何時何地都處在激發的狀態——對于一般人而言，如果不封印起來，只是接近都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生命也會快速地消耗，更不要說親手拿著了。”
琳明白了，莉莉耶所謂的“藍塔的鑰匙”。恐怕一定和圣靈的有著直接的關系——所料不差的話，應當是水之圣靈了吧？
“我記得水之圣靈應該和火之圣靈令一樣都已經…嘶！又是這樣嗎…！？”
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順著脊椎流竄進了大腦，琳果斷地不再去想和“圣靈”兩個字相關的東西。于是，這份疼痛就像是潮水一般，來得快去的也快。
“那種情況還在嗎？”
琳無奈地點了點頭，方才的劇痛所留下的混沌，此刻還留在琳的腦海里。讓琳頗有些苦不堪言。
“好吧，不刺激你了。”莉莉耶連忙把“鑰匙”收了起來，她口中對于人類具有極強傷害，效果幾近放射性物質的“鑰匙”，就這樣放進了貼身的口袋里。
“說是鑰匙，其實那應該算是核心通路的鑰匙。當時先人們擔心未來可能藍塔會出現意外。這才留下了這個擁有著莫大偉力的‘鑰匙’，其力量足夠鎮壓住一切異變…嘛，因為是水之圣靈的力量，在大海里自然是無往而不利的吧。”
“只是使用的代價，就是生命嗎？”
“沒辦法，水之圣靈早已經不存在了，盡管不知道先人們是怎么找到并且制作出這件鑰匙。但水之祭祀已經是不可能再出現了，著充盈著澎湃的‘碧之力’的寶物，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和猛毒無疑。”
莉莉耶身為地之祭祀，因為力量同出一源這才沒有受到反噬，但是這份“碧之力”沒有經過任何的“稀釋”，縱然是她也要分出一定的心力去抵擋如同巨浪一般沖刷著的“碧之力”。
“明白了吧？如果我只是南部王國的女王，這時候才沒這個勇氣獨自前去藍塔呢——這個時候我的身份是‘地之祭祀’，南部王國也好。帝國也好，國與國之間的紛爭和我無關，我所尋找的盟友自然也不需要考慮國籍。”
“…我知道了，什么時候出發？”
莉莉耶尋求自己幫助的理由琳已經了然于胸了——和其他都無關，僅僅是因為自己是愛莎的學生，她信得過自己而已。
哪怕是為了愛莎的名譽，這個時候琳也不會說出任何推辭的話語。
“謝謝了。”
莉莉耶并沒有在王城斯菲亞里停留多久。在征求了琳的意見之后，琳帶著莉莉耶直接就通過空間移動來到了她所指定的海岸。琳如此方便快捷的能力也是讓莉莉耶相當震驚，她自己也能通過法術進行短距離的空間移動，但是僅限于短距離而已。個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在不提前在目的地設置傳送陣的情況下，個人的精神力所能延伸到的范圍也是極為有限。即使提前設置好了，長距離的空間移動依然要繁瑣的施法和龐大的精神力。
但是看琳的表現，也僅僅只是閉上眼“冥想”了數秒鐘而已，而且之后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雖然之前曾經聽愛莎姐提起過，不過親眼看到果然還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呢。”
“啊哈哈哈…人各有所長嘛”被美麗的女孩如此夸獎，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扯開了話題，“我們不能直接傳送到藍塔嗎？就算那里的空間很不穩定，但是我也有辦法安全著陸的哦。”
換成別人琳或許還不能直接帶過來，但是莉莉耶“地之祭祀”的身份卻不必有哪些顧慮了——有著小唯的標識的她，基本上這個世界沒有什么算是“禁地”了，只不過莉莉耶可能有些“門票”無法獲得罷了。
親身在忘川里浸了一遍，莉莉耶也沒感覺到什么不適。
“就算這樣也是不行的，在失去藍塔聯系的而現在，我們只能慢慢找起來…”說到這里，莉莉耶的臉上也帶上了一絲陰郁和無奈，“聽起來很奇怪吧？但是藍塔的實際方位坐標并不是固定的——它是建立在一只遠古的巨大海獸的背上的。”
難怪藍塔的方位一直都沒有人找到，琳現在才算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如果是建立在巨大的海獸背上的話，且不說方位會一直變換，恐怕平時都會一直埋在深海之中吧？在沒有專門的類似聲吶探測的手段的情況下，就算把整片海域翻個遍也沒有意義啊…
還真是保險的做法。
“那我們難道要慢慢找起來？”
琳神色古怪地看著莉莉耶，同時指了指天空——因為在海邊的緣故，這邊的天氣比起斯菲亞還要來的陰沉，哪怕沒有多少的航海經驗，都不會懷疑很快就將要有一場大風暴來臨。
留給她們的時間并不算多呢。
“放心，有鑰匙在，大致的方位是可以確定的。對了，琳你會飛行嗎？”
琳本來想回答“沒問題”的，但是想想現在安古勒似乎也一起失蹤了，只能遺憾地搖了搖頭：“用魔法勉強可以，但是這種天氣的話…”
海邊的風兒略有一些喧囂呢。
“那你就抓著我吧。”
莉莉耶說著，便一把抱起琳摟在懷里，風之翼帶著二人直接就飛上了天空。
“原來琳抱著的時候的感覺，是這么軟的嗎？”
“認真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