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殺你成道
翻山印，覆河印。
前者是用靈力磨碎山石，用特殊的手法將它們凝練。
后者是凝聚河水成印。
煉制方法雖然有差別，但大致流程是差不多的。
相比起普通修士，沈安在煉制翻山印和覆河印上，有極大的優勢。因為普通修士煉制翻山印，需要碾碎山石使用特殊手法，沈安則可以直接煉化吞噬山峰，取自己身上的靈土進行煉制。
靈水，亦是同理。
平白省去許多麻煩。
打個比方，普通修士和沈安要炒菜。
普通修士需要洗菜擇菜切菜一系列麻煩的步驟，而沈安直接拿著一盤盤切好的菜去炒，很快便能呈現出美味來。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煉制之法，爛熟于心，位于山腹的沈安，靈識出體。
“沙沙。”
八十米的山峰上，水靈湖旁的靈土，像是被風給卷動，凝成一道土黃色的飄帶，涌入山腹，落在在沈安的手心，來回不停的旋轉著。
煉制，開始。
在沈安念頭的操控下，靈土自動凝聚成正方形的的印章模樣。
四四方方，有棱有角。
按照煉制之法，沈安將靈土凝聚出鼻紐和龜紐。在印上鑄上連綿起伏的群山，在下印處刻上玄妙的道文。像是畫畫般，仔細、小心翼翼，不斷涂抹、修改。爭取將翻山印制造得最好。因為靈土是沈安本體，一切如臂使指，煉制起來，比較的容易。
一個時辰后。
翻山印成型。
一枚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土黃色璽印。
完全由靈土制出的它，顯得厚重，群山讓它看起來渾厚古樸，簡練生動。玄妙的道文引動天地靈氣，非同一般。
除此之外，翻山印有些地方，顯得比較奇特。
它是中空的，在它的印中，可以再放置一個璽印。因為翻山印乃是子母印的外大印。子母印又稱套印，是大小兩方或者三方印套合而成的印章。外大印腹空，可以合宜地套進一方、二方小印，形成母子杯的形狀。
翻山印，覆河印，便是子母印的一種，兩方可以合二為一。
合成即為山河印。
心中念頭流轉，沈安手握翻山印，觀察把玩著。
成型后的翻山印，造型古樸厚重，但卻黯淡無光。此時的它只是初始狀態，需要不斷凝練靈土精華，以靈氣充實，給它畫龍點睛，才能成為法寶。
靈氣充裕，形似神似，便是一階下品法寶。
想要讓他成為一階中品法寶，須得繼續凝練。按玉簡所說，在靈土靈氣充足的情況下，翻山印甚至可以成為三階絕品法寶。
翻山印，被打磨，被靈脈灌入靈氣，漸漸的變化，在短短的半小時間，成為一階下品法寶。
沈安握在手中，顯得神氣十足。
右手拿著翻山印，輕輕一揮，空氣都被壓迫得分流，勁風呼嘯，顯示出驚人的威力來。
這還僅僅是一階下品法寶。
接下來，想要將翻山印的品階提升，將會艱難無比。
但時間對沈安來說，充裕得很。
繼續凝練。
與此同時。
湖面。
一個身穿蟒袍的青年，龍行虎步般從竹林中走出來。
人未至，一種鋒銳的氣勢，便狂涌而出。
蟒袍青年大約一米九高，身材健壯，好像前世的大力士，一雙眼睛刺亮人眼，跟他的雙手一樣不敢讓人直視。
那一雙手，手心手背黃色的鱗片隱現，手指甲鋒利如刀，輕輕使力，大片大片的竹子斷裂，一握拳，全身咔擦咔擦的爆響，骨節貫通，力氣凝聚，整個人拔高不少，硬生生成為兩米巨漢。
擒龍掌，李擒龍！
“喝！”
一聲沉喝，李擒龍使出擒龍掌第四式，攪海式。
“嘩啦啦！”
湖水被李擒龍巨大的雙手給攪動，像是硬生生被一刀切成兩截，分流出一條通往湖底的道來。雙手揮動之間，勁風呼嘯，聲勢駭人，密不透風，哪怕一滴水都近不了李擒龍的身。他便如此，一步一步深處湖底，路過沈安身邊，被沈安發現，立刻辨識出李擒龍的身份來。
“李擒龍？”
沈安念頭繼續煉制翻山印，靈識尾隨李擒龍往湖心而去，李擒龍來此有著明確的目標。
湖心。
李擒龍的眸子刺破渾濁的湖水，冷笑著望向下方淤泥。
“推山式！”
靈氣龍鱗覆蓋的雙手，像是兩座大山般，狠狠推出去，大片的淤泥被震散，向著四面八方倒卷而去。
淤泥下，露出個黑魆魆的洞穴。
磅礴的靈氣沖涌而出，李擒龍神色大喜，雙腳蹬水，以比沈安都要快的速度，沖入洞穴當中，顯露出其強大的實力。沈安不吃驚，他早便知曉，李擒龍也是神魔煉體修士。
“洞穴中，有什么？”沈安很好奇，靈識肆無忌憚沖入其中。
煉氣大圓滿的靈識，不會被李擒龍發現。別說他是煉氣九層，哪怕李擒龍是煉氣大圓滿，沈安也不懼。因為對于普通的神魔煉體修士來說，靈識修為都比較弱。
沈安，算是異類。
地穴不深，因為沈安剛深入大約五十米，便聽到呼啦啦的河流聲。
“暗河。”
沈安話音落下，眼前忽然豁然開朗。
洞內。
到處都是鐘乳石，溫潤清新，白浪滔滔，波涌連天，氣象萬千，蔚為奇觀。
一條滔滔暗河，洶涌澎湃，朝著下游沖去。
散發著巨量的靈氣，讓沈安和李擒龍同時感到震撼，按照暗河靈氣判斷，最少也是一階上品的河流，靈水成河，收集起來的話，價值極高。
李擒龍稍稍震驚，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旋即按捺住，判斷了方向，朝著暗河上游下游奔去。
奔跑之間，好似猿猴，矯捷靈敏。
眨眼便已至千米外。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暗河懸天而降，飛流直下，聲如奔雷，澎湃咆哮，水汽蒙蒙，珠璣四濺。
瀑布足有五百米高，下方是汪巨大的湖泊。
湖泊中，隱隱可見一抹濃稠的紅色。
磅礴的靈氣，上下波動。
李擒龍瞳孔緊縮，縱身一躍而下，像顆流星般砸入湖中，將湖心砸出個空洞來。湖底，一聲凄厲的聲音響徹而起，像是浪濤拍岸的聲音，湖面霎時被鮮血染紅。
沈安神色巨震，只見，一尾足有衣柜大小的紅鯉，從水中浮出，魚尾狠狠拍動，將李擒龍震出水面。一雙人性十足的眸子，顯露出濃濃的恨意來，張開魚嘴，語氣有些虛弱的道，“我鯉魚一族生性柔弱，默默修煉，只求化龍，我雖是煉氣大圓滿修為，但自封懸崖瀑布，從未害人，你為何要殺我？”
鯉魚精的聲音，凄涼，虛弱，仇恨，不解，清脆如水撞擊，卻是女聲。
“為何殺你？我殺你，自然是為突破煉氣后期修為。無盡大地，強者為尊，勝者為王，我不殺你，如何勝，如何為王？”李擒龍神色不屑，“實話告訴你，我早在五年前便發現了你的蹤影，只等你突破筑基期，魚鱗化蛟鱗，最為虛弱之時，將你斬殺，娶你妖丹，修煉擒龍功。”
“被我李擒龍斬殺，成為我修行之基，成道路的尸骨，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李擒龍冷笑著，冷酷如刀。
“唉，早知如此，五年前，我便該把你殺死。”紅鯉精的語氣，懊悔不已。
但是，悔之晚矣。
“納命來吧！”李擒龍惡狠狠地的一吼，奮力撲出，擒龍功擒龍掌雙管齊下，紅鯉精根本不是對手。因為此時，它即將突破煉氣大圓滿到筑基期，一身靈氣虛弱到煉氣七層。
沈安心中怒火在燃燒，李擒龍所說所做，簡直是毫無人性。紅鯉精好歹是它的同類，且從不作惡事，只因為妖丹能助李擒龍修行擒龍功，便該殺么？沈安想幫忙，但他的靈識什么也做不了，山峰被困在湖底，要明天才能化成人形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擒龍虐殺紅鯉精。
鮮血染紅湖面。
憤怒的靈識波動，蕩漾而開，被下方的紅鯉精發現。
紅鯉精即將突破至筑基期，魚鱗未化，天劫未下，但靈識卻已經是筑基一層，生死之間的敏銳感知，讓它察覺到沈安憤怒的靈識。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靈識傳音道，“好心的陌生妖，你不需要為我的命運而感到悲哀憤怒，不吃人，不害人，不在化形劫下化形，只為鯉魚躍龍門，是我一生的目標。
我雖不愿死，但我不怕死，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她才踏入修行道，我不想讓她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我想請求你，幫我撫養她好么？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會讓她帶你去一處寶地，一處有助你修行的寶地，謝謝你，好心妖，拜托你。”
紅鯉精柔弱的聲音，響徹而起。
沈安感受得出她的不舍，她的掙扎，讓一生柔弱如水的她說出近似威脅的話來，的確是太為難她了，但為了她女兒，她不得不如此做。
沈安沒有考慮，直接答應，回答擲地有聲。
“好。”
不是為了寶地，而是那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傷，觸動了他。
沈安答應后，紅鯉精露出欣慰的笑容來，以一個母親的角度，很嘮叨的給沈安交代了許多，不顧李擒龍瘋狂的攻勢。那四濺的鮮血，讓沈安極度厭惡李擒龍，心中暗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讓他知道什么叫‘殺你成道’。”
紅鯉精全部交代完后，沈安的靈識察覺到，湖底，一尾巴掌大小的紅鯉，搖尾游動，沖向瀑布。
“是它？”
沈安腦海中浮現出，之前讓他領悟‘柔’力的那尾鯉魚。
看著那高達五百米，洶涌澎湃的瀑布。
那抹柔弱的紅色。
沈安被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