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自開封城中慢慢駛過,駕車的車夫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家,面相中hòu,臉上帶著些許倦色,但是看著這繁華的街市,以及絡繹不絕的行人,眼底又有一抹喜色浮現。
街道兩旁有許多商販正在不住吆喝,又有買東西的人在和商販侃價,顯得十分喧鬧。
不及多時,馬車穿過開封內城,又從城南駛出。
一個容貌俊朗的少年先一步從馬車中走出,接著扶下一個姿容俏麗的女子,少年與那美貌女子說笑了兩句,只見那女子掩嘴輕笑,銀鈴般的笑聲便如一股清泉流淌到了心底,臉上帶著淡淡的羞紅。
那少年握住女子的手,右手輕輕晃動,頓時有悅耳的鈴音傳出。鈴音響過,又從馬車中走出一個頭戴黑紗斗篷的身影,身形苗條,玲瓏有致,顯然是個女子。
凌靖從懷中摸出一塊銀錠遞到那駕車的老人手中,道:“老人家,多謝了。”
那車夫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臉上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皺紋爬滿了他的面頰,但卻遮不住他臉上的喜色。顯然這一次收獲十分豐盛。
“公子客氣了,小老兒先行一步,就不打攪公子了。”
凌靖點點頭,沖這車夫微微一笑。
馬車在官道上漸行漸遠,直至車輪聲和馬蹄聲漸漸消失,凌靖看著眼前郁郁的青山,蜿蜒的小道,長舒了一口氣。扭頭又看了看身旁氣質冷淡,但雙眼卻異常溫柔的美貌女子,見她側臉上有幾絲散亂的青絲,便伸手幫她輕輕撥開,又在她絕美的臉上摩挲了一下,笑道:“走吧。”
越是與漣依相處下來,他便越是發現,這個姑娘完全不是外表上看起來那么清冷的,其實骨子里這是一個十分乖巧體貼的女子,有時候甚至乖巧的讓人心疼。
能夠遇到這樣的女子真不知他是積了幾世的福,所以對漣依愈發的疼愛起來。
“嗯。”漣依溫柔的應了一聲,俏臉微紅,眼底有一抹甜甜的笑意口經過這幾日的調理,她的身子已經好了一些,至少走路已經沒有問題了。
幾人踏上路邊的小道,約莫走了一刻鐘以后轉過幾個彎,路過一個山坳,便見前方不遠處的小溪畔有幾間瓦屋矗立在那里。
凌靖這時卻輕輕“咦”了一聲,卻是發現平一指夫婦此時都站在瓦屋外正沖著自己搖搖微笑,似乎早就在等著自己到來。
“奇怪。”他暗暗道了一聲,他事先可并未通知過平一指,自己會在今日趕到,但怎么他們夫婦二人此刻都跑出來迎接自己了。
凌靖帶著漣依和毒人少女走過去,遠遠地便抱拳道:“平前輩平夫人,二位別來無恙。”
平一指的老婆如面癱一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但卻并未說話,倒是平一指哈哈大笑一聲,臉上露出十分熟絡的笑容,道:“公子,里面請。”
幾人進入屋中,冇平一指的老婆徑直去了里屋準備茶水似乎不大喜歡與凌靖等人相處。凌靖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上次在平一指這里治傷之時,便知道這平夫人就是這個古怪脾氣,對誰都是不假辭色的。
這客廳一如既往的簡陋,廳中僅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罷了,廳前的墻壁上掛了一幅神農采藥的圖卷,下方的方桌上供奉了一些香燭水果。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了。
幾人落座之后,平一指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道:“公子,那件事成了嗎?”
凌靖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書冊,遞到平一指面前。對于平一指他是絕對能信任的,連“天醫截脈手”這種絕學級武功,平一指都能對自己傾囊相授,那對他自然是沒什么好隱瞞的。
平一指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掃了那秘籍一眼,卻并不翻看,又推回凌靖這邊,道:“如此便好,這秘籍貴重,公子還請收好。”
凌靖笑道:“前輩,這“青囊尸經”本是你們天醫門的絕學,你難道不看看嗎?”
平一指搖搖頭,嘆了口氣,道:“醫宗、毒宗,道不同則不相為謀,公子還是趕緊杷它收起來吧。”
凌靖心知當年天醫門的決裂便是因為這秘籍而起,大略也能猜到平一指的復雜心思,當下也不多勸,將秘籍收了起來。
“公子,能否讓小老兒替你把把脈?”平一指沉默了片刻,說道。
凌靖眼中的血色巳經淡去,只余一絲淡淡的紅光,臉上的血色紋路也退到了脖子下面,但是他面色實在太過蒼白,任誰一看,都知道他是有傷在身。更何況平一指既然早就知道凌靖會在今日到來,顯然是早就得到了通知,對凌靖的情況應該也大略的了解了一些。
“這個不急。”凌靖卻搖搖頭,笑道:“前輩,你先幫我看看這位姑娘的情況,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公子”平一指尚未答話,坐在凌靖身旁的漣依臉上已經露出了急色,她既能當上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見識自然不淺。心知凌靖的傷勢肯定要比自己嚴重的多,而且他重傷之后,又大耗內力來救自己,更是傷上加傷。每每想起那天晚上他滿身的血色紋路以及那猩紅流血的眼睛,她心中便感覺十分害怕。
“聽話。”凌靖轉頭對漣依微微一笑,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
“可飛”
平一指的視線在凌靖和那紫衫美貌女子身上來回轉了轉,臉上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女子看起來與這公子似乎十分親密,而且氣色雖然不大好,但卻難掩其天生麗質,絕對是世間少有的絕色冇女子,看樣子肯定是這公子的紅顏知己了。
他在心中嘆了一聲,隨即又看了一眼這公子身后那個頭戴黑紗斗篷的女子,只見這女子身姿窈窕,玲瓏有致。待目光再看向凌靖時,便不由變得十分古怪了。
“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就是不知那位該怎么想了。”平一指心中忽然一樂。
平一指輕咳兩聲,道:“好娘,公子既然如此說,那就讓小老兒先替你診診脈吧。
凌靖沖漣依點點頭,漣依這才不情愿的伸出只手。
片刻后,平一指道:“這位姑娘似乎是被極其陰寒的內勁所傷,但是體冇內的寒毒早已經被人逼了出去。只需調養一段時日,便無什么大礙了。”
凌靖聞言松了口氣,說道:“多謝前輩。”轉過頭卻見漣依正定定的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給漣依診完脈,平一指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對凌靖說道:“公子,該你了。”
凌靖聞言纖出一只手。
半個時辰之后,凌靖三人從平一指的住處走出,凌靖臉上依然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只手牽著漣依,背上負著“燕語”古琴和“帝龍古劍”徑直往外面走去。
漣依和凌靖并肩而行,但卻顯得魂不守舍,臉上滿是憂慮之色,幾度想要開口說話,但是看著凌靖微笑自若的面容,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
溪水沖擊在石子上發出“嘩嘩嘩”的水聲,幾只黃鵬落在溪邊的柳樹上,發出悅耳的鳥鳴聲。
凌靖察覺到漣依的情緒,忽然停住腳步,伸出一只手攬過漣依的纖腰,一只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笑道:“一直愁眉苦臉的,可就不冇好看了。”
幾滴眼淚忽然落到凌靖的手上,順著他的手背,滑落到地面。
“公子,你的傷怎么辦?”眼淚一滴滴落下,漣依的臉上滿是擔憂和自責。回想起方才平一指所說的話,一顆心似乎沉入了谷底。
凌靖輕徑幫她擦著眼淚,臉上閃過一抹郁色,但很快又笑著輕聲安慰道:“放心吧,平大夫又沒說我必死無疑,相信我,我有辦法的。”
他這次經脈上的傷勢實在太過嚴重,尤其使出“萬劍沖霄”之后,似乎還留下了其他暗傷,就連平一指都束手無策起來,這倒有些出乎凌靖的意料之外了。
連江湖第一神醫平一指都治不好的傷勢,如果說凌靖心中沒有一點擔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且“隱龍劍氣”自上次沉寂之后,再度復蘇,似乎又生出了一些變化,平一指試過用“天醫截脈手”來jī活他的自愈潛能,結果內力一經沖入穴道,很快便被“隱龍劍氣”吞噬的干干凈凈。
想到這里,他心中也難免有些陰郁起來,現在渾身經脈俱損,身體有些部位已經漸漸變得麻木起來,而今連“隱龍劍氣”也發生了變化,也不知是好是壞。如果再擅自動用內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但是為了不讓漣依產生擔憂和自責的情緒,他只能把這些事情都藏在心里。
漣依撲在他懷中嚶嚶哭泣,雙肩不住顫抖,他輕拍著漣依的后背,眼神卻飄向了遠方的天空。如今之計,看來只能用“青囊尸經”來放手一搏了。()本文字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