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絕大多數四條腿的動物都會游泳,但也有例外,許多山羊都不會游泳,撲騰一陣后就沉下水去,在水流的攪動下,不久又浮上來,它們最終學會了游泳。
動物們看到河中那些游向對岸的同類,終于找到生路,紛紛跳下河水,沒有敢跳下河水的,也被圍上來的士兵逼入河水,最后剩下一些“頑固派”,四蹄在河岸攢動,就是不肯下水。
“射。”
一陣箭雨和長矛刺入,鮮血濺在河岸,慘死的動物發出悲鳴。
后方的慘叫,讓河中的動物更加驚恐,拼命地撲騰水花,而就在要到達對岸之時,突然大批的川軍從低洼處冒出來,在河水五十步外列陣,箭雨如簧,發起沖鋒,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岸的動物被趕了下來。
一只渾身濕漉漉的羊羔踩著山坡的凸起,努力爬上來,剛一露頭,一只利箭射來,立刻將小腦袋射穿,帶飛了出去,滾入河水中一片血紅。
劉璋的帥臺擺在遠山之上,靜靜地看著漢水兩岸的一切,兩岸的川軍士兵圍上,從岸邊居高臨下向河中放箭,會游泳的動物多,會潛水的幾乎沒有,而且河水很淺,動物成片成片被射殺,一些誤入包圍的猞猁,發出女鬼般的慘叫。
緩慢的河流沖不走尸體,數千只動物死尸全部堆積在河中淺流之前,被水草和礁石包裹,野鹿,山羊,麝獐,狍子,野豬,還有許多白林麝、白鬣羚,這些白化的動物,是神農架的一道奇觀,而此時,毫無區別地被鮮血染紅在漢水之中。
初夏夜風溫暖,徐徐吹入古襄陽城中。帶來一片血腥之氣。
“報,川軍在漢水上游獵殺數千只野獸,河水沖積,五里之內遍布死尸。”
徐庶向報訊士兵揮揮手,鮮血都已經漫入城中的河道了。徐庶豈能不知。徐庶手按了按額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還是沒想明白川軍要干什么,這種空落落的感覺很讓人心煩意亂。李嚴站在一旁也不知該勸些什么。
這時一名家仆氣喘吁吁爬上樓來,走到徐庶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先生,不好了,今日午時。主公拿了先生全家老小,說先生若是守不住城池,就要處決先生全家,老母親和老公爺現在都在荊州牢中。”
“豈有此理。”李嚴勃然大怒,氣憤道:“劉表前些日下令我們三日內開通甬道,現在三日已過,就來興師問罪,他不來看看,那甬道是那么好開通的嗎?兵員戰力相差懸殊。我們出去只不過是向川軍送死罷了,他襄陽城守軍比我們多了一輩,為何不開通甬道,現在無故罪及我們,還牽連先生家小。卑鄙無恥之極。”
“這應該是蔡瑁的主意。”徐庶嘆道,對那家仆道:“母親和父親大人可還安好?司馬先生有話傳來嗎?”
家仆稟道:“就在主公帶走先生家小時,司馬徽老先生就已經親自向主公為先生說情,還送了吃食到牢中。現在先生一家都很平安,在我出城時。司馬徽老先生還讓我帶話給先生,無論先生是否守得住城池,他都會守住先生一家性命。”
“老師之恩,庶萬死難報矣。”
家仆走后,李嚴道:“即使是蔡瑁主意,劉表不聞不問也難辭其咎,先生竭力守城,還拿下先生一家,老母親和老公爺歲數都大了,竟然被關在牢房,若是我…”
李嚴話沒說完,看了遠方的川軍營火一眼,徐庶明白李嚴的意思,搖搖頭道:“算了,有司馬老先生在,他會保全庶之家小的,只是讓老母老父受苦了。”
徐庶是個大孝子,父母受難,心痛如絞,可是別無他法,黯然神傷地走下城樓,只希望暴雨之前,不要出現什么變故,只要川軍退軍,自己一切都解脫了。
李嚴看著徐庶瘦削的背影,在初見徐庶時,徐庶正在操練劉表那一支精兵,列兵,布陣,沖殺,呼喊,是那樣的意氣風華。
而現在,好像垂暮之年。
李嚴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司馬徽,他真信得過嗎?”
黃家灣黃家院。
徐昭雪拿著一封帖子氣嘟嘟地走到黃月英面前,將帖子遞給黃月英:“月英姐姐,博陵崔州平要在家中舉行一個什么名士歌賦茶會,邀請了伯父,伯父說他生病了,讓你代他去一趟。”
“生病?生毛病吧。”
黃月英將白天曬干的白紙從竹網上取下來,小心疊好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她哪里不明白黃承彥的心思,明明就是要自己去相親,崔州平原本是諸葛亮定下的喜郎(伴郎),現在要變新郎了。
“告訴他,我也生病了,一年半載好不了。”黃月英臉上生氣,拿起一旁用竹子、膠和棉木做的鋼筆,在硯臺里吸墨。
肥鸚鵡立刻大叫:“我要吃,我要吃。”
黃月英一拳頭打了過去,帶起筆里的墨,全染上了鸚鵡嫩綠色的肚皮,紅色的嘴殼也沾了一點,鸚鵡哼哼的不敢叫了。
“其實我覺得伯父挺開明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從來沒聽說父母為女兒選親,還要讓女兒先看過對象的。”
“那是怕別人退婚。”黃月英沒好氣地道。
黃承彥才沒那么好心,要是能把黃月英嫁出去,就算僖影鴉圃掠胍褂帽蛔庸耍蒼謁幌В皇且悄蟹矯豢椿圃掠⑾嗝玻拊滴薰嗜⒒丶遙窈罌隙賜嘶櫚摹 就算已經是既定事實,男方退不了,黃承彥也害怕對方悲憤自殺,那孽不做大了嗎?
所以,黃承彥在忽悠諸葛亮的時候,就先說明了自己女兒其丑無比。
黃月英在白紙上寫著字,寫著寫著不出墨了,又甩了幾下,“看來墨水還是沒能改良。”黃月英默念著,這時看到徐昭雪一臉的不高興,隨口問道:“你怎么了?你爹媽也逼你嫁人了?”
“我才不會跟你一樣倒霉。”
“是啊,反正你算過命了,你這輩子只能嫁一個人。”黃月英調侃道。
“哼,別給我提他。”徐昭雪聽了黃月英的話更加生氣,左腳狠狠一跺道:“那個混蛋,喪盡天良,毫無人性,今天在漢水里殺了好多無辜的生命,那些小野豬小羊羔好可愛,就那樣被殺死了,簡直,簡直連混蛋都不如。”本來想說畜生,徐昭雪想起劉璋殺的就是畜生。
黃月英臉色不變,一臉淡然,微笑道:“你上次說你在山頂,與他幾千個親兵大戰,殺敵八百,英勇沖出包圍圈,你手上的殺孽也不少啊,還是人命。”
“我沒給你開玩笑。”徐昭雪氣道。
“上次還是這次?”黃月英成心就是要氣死徐昭雪,將手上一副剛畫好的水墨畫扔給徐昭雪,上面正是漢水和古襄陽全境,漢水里有許多動物死尸。
徐昭雪生氣,正要扔掉,突然看到上面精美的水墨畫,對黃月英道:“月英姐姐,你紙造好了?這看起來比那個太監造的好多了。”
“沒有。”黃月英輕嘆一口氣:“現在兩種紙,一種無論濕染、吸墨、耐久,都很好,但是造價太高,工時太長,一種便宜些,但是濕染效果很差,跑墨,就是這種。”
“可是我沒看到跑墨啊。”
“那是本姑娘筆力強勁。”濕染性不好,可以通過下筆讓墨水回流,這樣寫出的字或畫出的畫更加生動逼人,但是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唉,劉璋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如果還攻不下襄陽,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黃月英躺在竹席上,手里轉著鋼筆,眼睛盯著天上那一輪明月,自從臥龍崗后,黃月英一直在研究川軍的勢力,優勢和缺陷,還有急需改變的地方,自認為如果投效,資本還是夠的。
可是,劉璋以貌取人這毛病,還真讓黃月英擔心,黃月英與龐統不一樣,是個務實派,龐統可以用倨傲來試探對方能否容忍自己的丑陋,黃月英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自己這張臉給自己帶來的阻礙。
以貌取人,人之常情。
要對方刻意回避常情,要么是你做夢,要么是對方虛偽。
而等一個月后川軍糧草殆盡,暴雨急下,到了不得不退軍的時候,黃月英相信那個時候去投效,一定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劉璋這些天在干什么,黃月英是真猜不透了,殺小動物,很好玩嗎?
接下來的三天,川軍四萬大軍輪番出動,圍獵于漢水之畔,可能是動物的敏覺超乎人類,自從第一天后,來漢水的動物就大幅減少,直到第四天,僅僅只有幾百只動物到來。
漢水死氣沉沉地流淌,動物尸體被沖走一段,卡在礁石前水草中,堆積在河流轉彎的地方,在烈日下暴曬,短短數日,第一天殺的動物已經發出惡臭,參與圍獵的川軍士兵都戴上了面紗。
又一次圍獵結束,前方漢水中傳來慘叫的余音,劉璋坐在帥臺后一動未動,閉著眼睛對法正道:“好像數目少于我們預期,明天來的動物會更少,怎么辦?”
法正沉默一會,搖搖頭,再這樣圍獵下去,也不會有多少成果了,白白浪費時間,可是法正自己又不能變出動物來。
這時后面幽幽傳來一個女聲:“一定要動物的尸體嗎?”
劉璋和法正豁然回頭,看見眼睛平視前方一臉淡然的樊梨香,都是面色一怔。
ps:昨日之事,今日無顏面對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