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大人,陳應叛變,帶川軍入城,現在已到董疏街了。”
士兵倉惶來報,趙聲趙范一時大驚失色,趙范全沒了主意,趙聲踉蹌后退一步,過了良久,咬牙切齒嘶喊道:“陳應,陳應,待我抓住你,一定將你零刀碎剮,碎尸萬段。啊!”
趙聲竭斯底里,已經方寸大亂,鮑隆急上前道:“哎喲,我的大人,現在想這些還有什么用?川軍已經進城,我們還是趕快想想怎么辦吧。”
趙聲急拍著手,轉來轉去,轉著轉著,抬起頭道:“趕快,傳令西城守軍回援,速速回援,一定要擋住川軍。”
“唉,大人。”鮑隆重重地嘆口氣,喊道:“那來不及了,川軍驍勇,恐怕馬上就要到郡府了,我們還是趕快逃吧。”
“逃?那我的桂陽太守怎么辦?這可是我一刀一劍拼命掙下的。”趙聲連漂亮如狐的妻子都可以讓出去,也舍不得這個太守之位,要趙聲離開這個郡府,趙聲是一千個不愿意,一萬個舍不得。
“命都沒了,還要太守呢,我們現在只能趕快逃出城,逃往柴桑口,請孫翊援助,才有可能重奪桂陽,大人重新當上太守啊。”
“重當太守?”趙聲眼睛一亮,想了想,恍然醒悟道:“對呀,找孫翊,找孫翊,我們這就走,這就走…恩,等等。”
趙聲在案臺上下心急火燎地亂翻。
“找什么呀?”
“找我的太守印綬啊。”趙聲一邊翻著,賬簿冊子掉了一地,筆墨也被掀翻,可就是找不到,急的趙聲心都跳出來了。
“大哥,別找了,在我這呢。”一邊的趙范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腹,梆梆有聲。
“你這里?”趙聲驚愕地看了趙范一眼,可是已經顧不了這么多,隱約已經有喊殺聲從外面傳進來,三人帶了幾個親兵拔腿就往后門逃跑。
東城門洞開,陳應率兩百樊常舊部為先驅,嚴顏、沙摩柯大軍隨后,直殺向郡府,桂陽城內一時倉惶大亂。
夕陽黃昏,蕩著光圈的霞光打在地面上,樊梨香率領兩百士兵靜靜地佇立在街道的轉角,從街道的深處隱約傳來趙聲趙范兩兄弟爭執的聲音。
“把印綬還給我。”
“先放我這一樣。”
“快點。”
“逃命要緊。”
“你給不給。”
“鮑隆,你說孫氏會收留我們嗎?”
“太守和二將軍是劉荊州欽封的桂陽太守,孫翊要想取桂陽,還得靠二位的號召力。”
“趙二愣子。”
“大哥你看。”
趙聲一邊跑一邊怒視著自己的弟弟,趙范卻指向前方,樊梨香輕輕踏馬,慢慢出現在街道的盡頭,馬蹄聲稀稀落落,偶爾打個響鼻,趙聲順著趙范所指方向,一眼看去嚇了一跳,數百兵馬橫在眼前,可是細一看,立刻喜上眉梢。
“寶貝原來是你啊,嚇死我了。”趙聲拍了拍胸脯,疾聲道:“有你這些兵馬就好了,快快護送我出城。”
“你真該被嚇死的。”樊梨香冷笑一聲,慢悠悠地道,話語中一片寒意,接著沉聲一喝:“來人,拿下趙聲。”
“是。”
身后精兵上前,趙聲臉上的笑容頃刻凝固,旋即反應過來,怒指樊梨香道:“好你個賤婦,勾結陳應吃里扒外,你現在要謀殺親夫嗎?”
“住手。”樊梨香一豎手,軍士停了下來,趙聲愣愣地看著樊梨香躍下馬背,提劍走了過來,在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
“賤婦?罵得好。”樊梨香冷笑一聲:“我樊梨香竟然賤到跟了你這么一個色厲內荏慫包,我樊梨香深以為恥,你不是說謀殺親夫嗎?那好,當著這么多人面,我就謀殺給你看,為父親,也為我自己報仇雪恥。”
刷地一聲,長劍出鞘,一劍向趙聲刺來,趙聲嚇的大叫一聲,卻發現胸口、小腹等要害部位沒有受傷,接著下體傳來一陣天崩地裂的劇痛。
樊梨香還劍入鞘,冷聲道:“你占有我數月,直接殺你,不足以雪我心頭之恨,你的命還是交給大人發落吧,帶他們走。”
“是。”
軍士上前押了趙范鮑隆,四名士兵一人一肢抬起趙聲,鮮血汩汩從下體流出,浸透長衫,滴落石地,趙聲痛苦得面部扭曲,哇哇大叫。
趙氏兄弟被俘,連同陳應部曲在內的八百桂陽守軍全部投降,桂陽塵埃落定。
劉璋帶領川軍武將進入郡府,樊梨香在門口迎候,當劉璋走進府堂看到在地上滿地打滾,鮮血淋淋的模樣,忍不住看了樊梨香一眼,這個女人的狠辣,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原來當一個女人從逆來順受中醒悟過來后,可以變得如此瘋狂,劉璋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桂陽剛剛拿下,長沙傳來意外喜報,由于張懌軍糧草斷絕,下令向韓氏家族征糧,韓氏怒而背反,勾結軍官,率領家族子弟殺了張懌全家五十余口,宣布投靠蜀主劉璋,這還是第一次有世家主動投靠劉璋。
駐扎攸縣的金旋獨木難支,同時向壽縣張任請降,現在張任正率軍收編金旋軍,接收長沙。
雖然知道韓氏是在迫于時勢,又當真以為韓玄為川軍立了大功,在走投無路之下叛變投降,但是長沙畢竟已經拿下,長沙世族被迫接受益州新政,潛伏危機雖在,隨時可能反叛,但劉璋統治下的哪一個郡縣不是如此。
夜晚,劉璋在桂陽大宴三軍。
“傳令下去,今夜高飲,三軍明日休整一日,后日開拔公安。”劉璋心情大好,高聲下令,大步走向郡府主位。
“主公,一日是不是有些短?”正逢雙喜臨門,法正也難得放松一次,諫言道:“我大軍奔襲千里,征戰荊南上月,軍士歷經數十戰,皆已疲憊,如今大局初定,當犒賞三軍才是,今明兩夜就讓將士們醉一場吧。”
“對,醉一場啊,這數月不沾酒,我沙摩柯這嘴都冒星子了。”
“醉一場吧。”
“醉一場吧,主公。”
眾將紛紛高呼。
劉璋緩了一口氣,想了想道:“那好吧,就兩日。”眾將頓時歡呼起來,劉璋卻緊鎖眉頭,魏延和孫氏的動靜一直不明,劉璋隱隱覺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郡府仆役端上酒食進入內堂,一一陳放案幾。
“為我軍旗開得勝,主公征剿逆賊,擴張領地,干杯。”法正托著白袍舉起酒杯,臉上帶著和婉的笑容。
“干杯。”眾將紛紛舉起酒杯。
劉璋高舉酒杯,朗聲道:“平定荊南,全賴諸位并肩攜手,浴血拼殺,本官在這里謝過諸位,干。”
“干。”
就在這時,突然一名渾身狼狽的士兵倉惶闖入內堂,跪地伏拜,顫聲道:“主公,不好了,劉表長子劉琦,攜文聘、王威等荊州勇將,領八萬大軍跨過公安,直逼武陵,武陵萬急,太守梁橋、都尉秦慈請主公速發援兵。”
全場寂靜,酒杯全部僵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