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成
大伙兒都在笑，但是依然有兩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周定邦和張會計愁眉苦臉地站在周宇身旁，張會計小聲地說道：“二狗子，你小子還有心情笑？我和你三叔死得心情都有了。”
周宇愣了一下，趕忙問道：“張叔，怎么這樣說？發生什么事兒了？”
“唉，你是不知道啊，你走之前我們收了大概一萬六千多斤山貨，可是你走了之后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泄露了消息，和咱們隔了十幾里山路的大王莊聽說咱們這兒山貨能賣出高價后，呼啦一下子全挑著擔子背著簍子下山了。
當時那個場面我都沒法形容，黑壓壓的全是人，只是為了能多挑點，甚至婦女和半大的孩子也下山來了。不過他們的山貨的質量確實不錯，比咱村的還要好，畢竟人家就是干這個的。
說起來他們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咱們，咱們好歹還有地種，可是他們除了點口糧田只能靠打獵和采摘山貨賺點錢，苦啊！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和你三叔心一軟就答應把他們的山貨給留下來了。但是人家也沒說就賴上咱，要是這些山貨賣不出去人家再挑回去，二狗子啊，你說這事兒，唉，叔都沒臉見你了啊！”
說完后張會計和周定邦滿臉緊張地看著周宇，希望二狗子的手段夠硬能把這件事兒圓滿的解決。
周宇想了一會兒，對二人說道：“三叔，張叔，到現在為止我們總共進了多少山貨？”
張會計張嘴就來：“兩萬八千三百二十三斤。”
周宇點了點頭，“好，你們等我一會兒，我給朋友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電話通了，里面傳出張強的聲音：“小子，到家了？還不錯，知道給你叔打個電話報平安。”
“張叔，我這邊出了點岔子，你敢不敢干票大的？將近四萬斤的貨，而且有一半質量比你看到的樣品還要好。”
電話那邊沒有了聲音，周宇又加了一把火，“張叔，如果你的流動資金夠用的話我建議你把這些山貨吃下，以后我保證你有充足的品質優良的貨源，你看怎樣？”
“媽拉個巴子的，你小子也不用激我，這單貨老子吃了，幸虧老子當年還有些眼力價，買了兩個倉庫，再有四萬斤老子也吃下了，至于錢幾百萬還難不倒我，你小子就放心大膽的干吧，有多少你張叔都吃定了，你好心給叔送錢我要是不接下那也太對不起你小子了，這事兒成了之后叔給你十萬塊提成，就這么定了，哈哈哈！”
周宇心里暗暗點了點頭，張強之所以能把事業做大做強，和他這個果斷的性格是分不開的。憑著周宇在明珠做了三年的市場經營方面工作的經驗，相信只要資金不成問題，任何一個大的收購商都不會放棄這么一大筆生意，而且最主要的是得到了一條穩健的供貨渠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到里面的商機。
和張叔通完了電話，周宇也放下心來。這時候圍在他周圍的鄉親們全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周定邦試探性地問道：“二狗子，成了？”
周宇點點頭說道：“成了，只要我們這邊的山貨能夠保證質量，縣城那邊有多少要多少。我剛才報了差不多四萬斤的量，還有一萬多斤的余付。
三叔、張叔，你們明天一大早就趕緊派人到山里把這個信兒告訴大王莊和小王莊的鄉親們，讓他們明天天黑前把家里的山貨都挑下來，明天晚上過稱和記賬之后就直接裝車，后天一大早就出發去縣里，你們看怎么樣？”
二人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答應了，心里暗贊二狗子不愧是大都市回來的，路子就是廣、腦袋瓜子就是好用。這下那兩個村的村長和支書以后見著周家村的人豈不是自然地就矮了半頭？看他們以后還敢再得瑟不？
周宇的舅舅就住在小王莊，離大王莊還有五六里的山路，那里已經接近老林子了。這次周宇多說了一萬多斤的量就是為小王莊預留的，要不以后被舅舅一家子知道自己外甥把別人家的山貨買了大價錢而自己的還留在家里賣不出去，估計會被舅舅鄙視一輩子吧？這個險周宇可是不敢冒。
人群漸漸散去，成堆的山貨就那樣孤零零地堆放在院門口，上面蓋了兩層油氈紙。至于是否要派人守著這事兒根本就沒人提，要是哪個二愣子提出來一定會被周家村的這群爺們給敲吧死，因為這是對全體周家村人的侮辱！周家村是窮了些，可是人窮志不短，這些偷偷摸摸地小勾當在周家村是不會發生的。
待鄉親們散盡周宇才回到家里，一進門就看見老爸坐在炕頭上使勁兒地揉著腦袋，老媽坐在一旁，神情倒是泰然處之。
周宇也沒多想，以為老爸身體不舒服呢，趕緊問道：“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等著，我趕緊去找軍叔套馬車帶你到鎮里看看醫生。”
聽到兒子的聲音，老媽王桂蘭使勁地朝兒子眨著眼睛，周定國則一下子站了起來，氣呼呼地說道：“哪里不舒服？嘿嘿，老子頭疼，心臟被你嚇得都要蹦出來了，你告訴我什么醫生能治得了這種病？”
周宇一聽知道壞了，老爸已經在暴怒的邊緣，這頓狂噴不會輕了。
果然不出周宇所料，只見周定國指著兒子的鼻子大聲嚷嚷道：“你個癟犢子，你說你都多大了？二十七歲了啊！怎么盡干些險刺棱的事兒？虧你還在大城市呆了那么多年，怎么還是這么毛糙？一下子竟然敢收來那么多的山貨，要是賠了怎么辦？就是把我們家連人帶房子全給賣了也賠不起人家啊！就你能耐？
人家是說過如果賣不出去再拿回去，可是你不要臉老子還要呢，拉完屎坐回去的事兒我可做不出來。
前兩年村里也組織過統一收購，可是進到縣城后硬是被人家把價錢壓得極低，那一次你三叔和張會計臉都丟盡了，覺得對不起大伙兒紛紛跳下了狼沽河，后來被鄉親們哭著救了上來，之后被幾個老頭子一頓胖揍才熄了自殺的念頭。你可倒好，他娘的一下子就弄了好幾萬斤，唉，如果你這次真得賠了我看我和你媽只能陪你跳狼沽河嘍。”
看著老爸慷慨陳詞，表情豐富，仿佛明天就要去投狼沽河似的，周宇感到老爸是那么的可愛。
事情明擺著，老爸這次擔心指定是有的，但是最主要的是要借著這次的東風狠狠地教訓自己一頓，好讓自己以后做事沉穩點。看來自己在老爸心目中的形象還有待于提高啊！再說自己真得就那么不靠譜兒？
有心逗弄一下老爸，周宇裝作疑惑地問道：“爸，你說三叔和張會計他們跳河那會兒是頭朝下還是屁股朝下？”
正在慷慨激昂、唾沫星子狂噴的周定國一口氣沒喘過來好懸沒被憋死，眼里一片茫然：“兒子這時候不應該是一邊流淚一邊向自己坦誠錯誤并保證以后不再犯了么？怎么說了這么一句？嗯到底是頭還是屁股朝下呢？貌似我那時候沒在河邊看著啊？”
過了不到0.001秒，周定國絳紫色的臉膛瞬間變得通紅，用手哆嗦地指著周宇，沖著正在憋著笑的老婆子說道：“桂蘭，這回你可不能攔我，這個小王八蛋是想造反啊，我要是不收拾收拾他怎么對得起祖宗？”
說著抬起四四碼的大腳就要給周宇來一下子，王桂蘭實在忍不住了，雙手叉腰、眉毛倒豎，嬌喝道：“周定國，你真是出息了啊，和兒子叫什么真兒？再說兒子這次做得雖說有些風險，但不也是為了鄉親們好么？
哼，你們那么多的老爺們幾年間都沒辦到的事兒我兒子回來還不到兩天就給辦了，你說你咋呼個啥勁？要我說你們這些老爺們綁在一起也趕不上我兒子。再說你今天真要把他打壞了后天的山貨賣不出去了我看你還真就得去跳河了。”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周定國就像是撒了氣的皮球又癟了下來，嘴里直念叨著“慈母多敗兒”。
為了緩和氣氛，周宇摟著老媽的肩膀誠懇地說道：“媽，咱以后低調點行不？雖然你兒子很優秀，但也不能說我爸他們綁一塊兒也趕不上我啊？要我說他們綁一塊兒還是比我強一點點的，不過就一點點哦！”
”呵呵呵呵。”王桂蘭笑得都岔氣了，而周定國也是哭笑不得，今天是完敗啊！
看著老爸臉上見了笑容，周宇這才認真地說道：“爸，媽，就像你們所說的我也是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哪能不仔細考慮呢？本來收購山貨這件事兒也只是個想法，沒想到和三叔說完后會有這么大的變化，你們說都是鄉里鄉親的，咱能不收誰家的？能落一村不落一戶啊。
而且我舅舅他們就在小王莊住，他們那邊也得照顧照顧吧？要不我舅舅還不得把我給嘮叨死？我這樣做了他這個小王莊的村支書還不是倍兒有面子？這次的收購商是我同學張強和他爸，我們認識有十年了，絕對是鐵桿哥們，他們是不會騙我的。所以說這次的事兒我絕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們二老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看到兒子說得頭頭是道，周定國也不生氣了，兒子能耐了是好事兒，既然兒子都想得這么周到了還用教育個屁！于是一家三口趕緊燒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