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侍女等了大半夜,寢殿里終于傳來聲音。
“來人!”
兩名侍女連忙入內,看到圣女慵懶地從榻上起身:“沐浴。”
“是。”侍女像往常一樣恭敬稱是,低垂的目光卻忍不住往榻上瞟去。
有些凌亂,但很干凈,不像往日被翻紅浪的樣子,似乎…沒有承寵?若是如此,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出來呢?
沐浴之時,兩名侍女心中已經有數了。
圣女身上干干凈凈,顯然什么也沒做。奇怪的是,圣女看起來心情很好,往日冷若冰霜的容顏,透著一股喜氣,仔細去看,卻又什么都沒有。
不管怎么說,圣女很高興就對了。這對她們來說是好事,貼身侍女,主人高興了,自己才好過。
只是,內心不免對那位于公子好奇不已,他到底用了法子,讓圣女這么開心?
柳文高如往常一般陪伴圣女乘坐飛舟巡城。
飛舟回航,落在圣女宮前。
柳文高覷了圣女幾眼:“圣女今天心情很好,想來昨日過得不錯?”
“還可以。”圣女淡淡回道,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他比那些侍女更了解圣女,雖然圣女的表情還是那般冰冷,可唇角的線條分明柔化了,使得她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
柳文高有點移不開視線。
圣女很美,這是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的事,但他不知道的是,圣女身上還能有這樣近乎溫柔的表情,這讓往日冰冷高傲得萬人拜服的圣女,多了些不同的感覺。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麗。
想到這一點,柳文高疑心起來。能讓一個女人突然改變。會是什么原因?昨日圣女一整日在宮中都沒有出去…
是后殿那個嗎?
柳文高想著,內心的嫉妒之火忍不住燒了起來。他從歡園找來那么多美男,為的什么?難道功敗垂成了?
可惜。上次圣女對他發火后,就禁止他插手圣女宮的事務了,他想找人打聽,卻又怕圣女生氣。
他很了解圣女,一次還好,同樣的錯要是犯了第二次。她絕對不會給第三次機會。
今日沒有護法或旗主前來求見。圣女就沒進大殿,直接繞到后面去。
“逐月!”
柳文高聽到一個聲音歡悅地喚道,眉頭一皺。正想喝斥,忽然覺得名字不對,愣了一下。
他轉頭看去,一個姿容如玉的男子站在不遠處,手中拿著折扇,對他們的方向揮了揮。
“好大的膽子!”圣女還未出聲,柳文高已經冷聲喝道。“竟敢稱呼圣女名諱,懂不懂規矩!”
那人揚了下眉毛,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憤怒,反而很有興趣似的看著他。
柳文高記得他,前天他從歡園帶回來的美男之一。看對方這樣子。昨天晚上承寵了?
他忍下滿心的嫉妒,心中冷笑。真以為圣女給了幾個好臉色。自己就上天了?連圣女名諱都敢直稱,連他都不能…
“本座在說你,聽到沒有!”他厲聲喝斥。
靈玉眨了下眼睛,道:“可我沒在叫你啊!”
柳文高大怒,正要發落他,卻見圣女款步向他行去:“昨天不是說,想看雙虹并行嗎?走吧。”
語氣雖淡,卻含了從來沒有過的縱容。
柳文高一下子愣了。
圣女看都沒看他一樣,逕自向靈玉走去,牽起她的手。
一個紗衣圣潔,一個月白秀逸,很自然地倚在一起,漸行漸遠。
留下柳文高,看著他們的背景,半晌沒回過神。
許久,他目中閃過妒恨。
沒想到,讓圣女出現這種變化的,并不是后殿那人,而是自己帶回來的男寵!
理智告訴自己,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這個人雖有修為,可也就那么點而已,這樣一個人,得寵又如何?只要不是后殿那人,都無所謂,這些男寵,他收拾起來易如反掌!
平息了一會兒心情,柳文高到底忍不住,憤然一甩袖,離開圣女宮。
但柳文高的想法顯然一廂情愿。沒過兩天,圣女宮上上下下,就好像人人都感染了瘟疫一樣。他來圣女宮,無論是誰,問起什么事,都要說一句,于公子如何如何吩咐…
柳文高心中大怒,圣女不允許他插手圣女宮之事,居然允許一個沒什么修為、得寵才幾天的人對圣女宮的事務指手劃腳?
看來,不能再縱容此人下去了…
“圣女,這幾天都不去后殿了?”圣女宮花園的花架下,靈玉與圣女并肩坐在秋千上,悠悠蕩蕩。
秋千是她今天剛剛扎的,用堅韌的藤蔓作為秋千繩,上面開滿了花朵,充滿少女氣息的夢幻。
自從發現圣女內心那般少女,靈玉挖空心思折騰那些唯美夢幻的東西。雖然她在這方面沒什么經驗,可總是個女人,折騰起這些來,總能騷到圣女內心癢處。
于是,圣女宮在不知不覺中,對她來說一覽無余。
如果旁人提起后殿,圣女必然不快。可提起這事的人是“于謂之”,圣女卻沒有半點生氣,反而有點愉快。
也許是因為他話里的淡淡醋意,讓她覺得開心。
這幾天,是她登上圣座以來,最開心的日子。明明沒有肌膚之親,哪怕在一起,也只是依偎著,可她的內心卻充滿了以往不曾有過的快樂和滿足。
第一天過后,她沒有提出更多的要求,或許是因為,不舍得破壞這種氣氛。
“不去圣殿,你不開心嗎?”圣女目光含笑。
靈玉皺眉道:“當然不是,只不過,偶爾想起來,會覺得別扭。”
“別扭什么?”圣女漫不經心地應道,圣女宮中還有別的男寵,她也沒有打發掉,也沒見他在意。還有柳文高,對這位護法大人,他可是眼角都不看一下。
明明不是他們這個檔次的人,可他身上就是有一種傲氣,而她不但不覺得這傲氣不合時宜,反而覺得更加迷人。
“呵呵,”靈玉輕笑起來,“將來如何我不管,可現在…”
“現在如何?”
靈玉俯下身,鼻端在她頸上輕輕一碰,含糊地說:“不高興他在。”
圣女只覺得后背一酥麻竄上來,聲音有點發軟:“那你想要如何?”
靈玉退了回去,秋千悠悠蕩著,她皺眉想了半天,才道:“好像不能如何。”
“呵…”圣女很難得笑出聲,“既然不能如何,為什么還要提?”
靈玉皺了皺臉,沒有回答。
圣女仰起頭,微笑地看著她:“你不在乎柳文高,也不在乎別的人,為什么單單就在乎他?”
“因為他不一樣啊!”毫不猶豫的回答。
“哪里不一樣?”圣女的眼神幽深起來,帶了一點難言的意味。
靈玉道:“柳護法嘛,圣女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里,當然無所謂。其他人…圣女記得他們的名字嗎?”一邊說著,一邊將垂下來的一朵花折下,順手插到圣女烏黑的長發間,歪著頭欣賞起來。
“我知道圣女不記得,所以更無所謂。可后殿那個…”
“后殿那個怎樣?”圣女發現,自己好幾天沒有想起后殿那個人了,也沒有去跟他說話的念頭,覺得現在這樣坐在秋千架上就很好。
“圣女留著他,就好像心里也留了一個位置一樣。”
圣女淡淡道:“你不是要走嗎?等你走了,我總得找點有趣的事情做吧?”
“我走了才不管呢!可我現在又沒走!”靈玉耍起賴來。
明明以往很討厭這種人,可是看他這么做,圣女卻沒有半點不快,反而目光含笑,帶著縱容。
“那你想要如何?”圣女又問了這個問題。
這次靈玉歪頭想了半天:“嗯…要不我去見見他吧?”
“不行!”圣女二話不說拒絕。
“為何不行?他不是已經被困住了嗎?我去見他也不會有危險吧?”
圣女微微一怔。她說不行,暗指靈玉這個要求超過了,她可以寵著他,要什么給什么,但是,后殿關的那個,不僅僅是她想要的男人,更是個化神修士,與刺殺圣教護法的人有關。她再寵愛男人,也不會讓對方插手圣教之事。
“于謂之”卻好像根本沒聽懂,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這一瞬間,圣女竟然覺得慚愧。對方那么真誠地玩著兩個人的游戲,她卻多心了。
“你…見他做什么?”在這種慚愧心理的影響下,她的語氣松動了。
靈玉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一根手指按在圣女的唇上,挑著眉道,“這是男人之間的較量。”
徐逆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
“拜見圣女。”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剛剛清閑兩天,又來了嗎?
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卻不是圣女,而是一個錦衣公子。
徐逆的眉頭跳了跳,掌心不自覺地合攏。
錦衣公子踏進門,轉身對侍女道:“時間到了提醒我。”
“是,于公子。”
于公子?徐逆的眉頭跳得更厲害了。于公子是個什么東西…
門合上,于公子這個東西大搖大擺地走到他面前坐下,目光睥睨:“我叫于謂之,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