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天都山好大呀!”
踏入天都山,一群少年人發出這樣的感嘆。
這群少年人,有男有女,年齡從十四五到十七八,身上穿得很破舊,修為也大都只是剛入道不久,渾身散發著“土鱉”的氣息。
靈玉微微一笑,這些想必是結伴尋夢的小修士,眼睛里還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天都山確實很大,因為地形開闊,比任何仙城都大。來來往往的修士也極多,高階修士也不少見,隨便一看,結丹、元嬰都有。
至于化神,靈玉沒有感覺到。不過,號稱三臺界第一仙山的天都山,不可能沒有化神修士,八成像她一樣,沒有散出威壓而已。
這一次,靈玉沒有混跡于低階修士之中,而是直接租了個大洞府。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行蹤,那就別遮遮掩掩了,先和其他人會合再說。
安頓下來后,靈玉留下花皮看門,自己帶著阿碧去了天都山高階修士聚集之地。
天都山連綿數百里,最好的靈脈自然是天道盟的駐地,僅次于此的靈脈,則被眾多高階修士瓜分。
靈玉要去的就是這座仙居山。
仙居山的地勢并不高,相對天道盟所在高峰,山勢平緩,地勢綿延,更適合修士分散而居。
山的入口,沒有看守之人,不過,低階修士向來對這座仙山敬而遠之。這山上不知道有多少高階修士的洞府。禁制無數,要是不小心撞上去,很可能會殞命。
靈玉帶著阿碧。沿著山道緩緩前行,偶爾碰到幾個仆從模樣的人物,讓在一旁,等待他們先過。
“前面的道友,請留步!”身后傳來喚聲。
靈玉轉頭一瞧,發現是個倒騎毛驢的老道,笑瞇瞇地瞅著她。
這老道身穿素青道袍。頭上白發整整齊齊綰成道髻。手上一柄拂塵,塵絲根根如雪。就連胯下的毛驢,都是毛色烏黑、四蹄雪白的異種。
不看修為,端看這皮相,端的是仙風道骨。飄逸出塵。
而他的修為也不低,元嬰初期,無論在哪個世界,都能被人尊稱一聲真人了。
靈玉瞧了一眼,暗暗腹誹,倒騎毛驢,這位是在學某位傳說中的大能人物嗎?只是,到了元嬰境界,這般作派。未免太注重表相了…
老道一拍驢屁股,毛驢緊趕幾步,與靈玉并行。
“貧道虛池。道友怎么稱呼?”老道摸著雪白的胡須,笑吟吟問。
靈玉仍舊緩步向前走,漫不經心地答道:“在下姓程,道號靈玉。”
“程道友,有禮了。”虛池道人拱手。
靈玉只得停步還禮。
見過禮后,兩人在小道上并行。虛池道人覷了阿碧一眼,笑問:“貧道在天都山多年。卻不曾見過道友,想來道友新來天都山吧?”
“正是。”
“卻不知道友來自何處?來天都山是訪友,還是游歷呢?”
靈玉笑笑不答。
虛池道人也不在意她的態度,仍然親切地攀談:“看道友身上的氣息,莫非修煉的是劍道?貧道倒是識得幾位在劍道上頗有見地的同道…”
“是嗎?”靈玉隨口應和,繼續不急不徐地前行。
不管說什么,她都不冷不熱的樣子。虛池道人見此,心里不由暗暗疑惑。劍修大多冷傲不假,但要說到劍道,沒有不熱切的,為何她卻…
虛池道人一邊察言觀色,一邊沒話找話。
不多時,兩人便踏上了仙居山最開闊的平臺。
這處平臺,正處仙居山正中央,地勢又開闊,正適合做為論道之所。
此時,平臺上已經聚了十數名修士,大部分是結丹期,小部分元嬰。
“夏道友,哎呀,原來你已經出關了,怎么不跟貧道說一句呢?要不是今日遇到,豈不是錯遇良機?”
虛池道人一上平臺,便大聲招呼起來。
平臺上的一座八角亭內,聚在一處的三名元嬰修士齊齊轉頭,看到虛池道人,其中一人道:“原來是虛池道友,許久不見了。”
這是個面相有些嚴酷的中年男子,衣著頗有文士之風。他看著虛池道人,臉上并無喜色。
虛池道人卻很熱切,笑吟吟地迎上去,對另兩人稽首為禮:“懷山道友,夏姑娘。”
那位被稱為懷山的,是個身形微胖的男子,一張臉皮油光發亮,看不出年紀。而那個夏姑娘,與夏姓修士有幾分相似,想來應有血緣之親。
見過禮,虛池道人轉頭招呼:“程道友,來來來,這幾位便是貧道的好友。這是夏淮夏道友,這是懷山道友,這是夏語蘭姑娘,夏道友的侄女。”
又對這三人介紹靈玉:“這位是貧道在路上偶遇的程靈玉程道友。”
自己還沒說什么呢,虛池道人就把她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眼看那三人都起身向她行禮,靈玉只得走過來,向他們回禮。
夏淮和懷山倒罷,夏語蘭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沒能逃過靈玉的眼睛。
“這位程道友,仙鄉何處啊?以往不曾見過道友呢!”懷山很快堆起笑容,與靈玉寒暄起來。
靈玉笑笑:“在下久居窮鄉僻壤,還是第一次來天都山,讓幾位見笑了。”
“是嗎?”話是這么說,他們沒一個人當回事。看她衣著風采,還有身后跟著的妖修仆從,怎么看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不過三臺界不算小,突然出現一個不認識的元嬰修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幾個人在亭中各自安坐。閑談起來。
靈玉原本只是隨便聽聽,聽著聽著,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懷山兄方才說。余定山余前輩也敗下陣來了?”夏淮如此問道。
“正是。”懷山的胖臉上,眉頭抽了抽,“沒想到連余前輩都不敵,我們三臺界什么時候突然出現這么一位修士?那可是元后呢!”
“懷山叔叔,該不會是哪位隱世前輩吧?”夏語蘭插話。
懷山搖頭:“你是沒見過那位,劍術之強難以形容。千年之間,三臺界哪里冒出來這么一位?修煉可以隱世。斗法經驗從何而來?以元中勝元后,嘖…”
這般形容。說的是誰?
“何況,論修為,他不過元嬰中期,反倒實力極強。在修為之上。隱世修士,多數境界高而實力低,這位恰恰相反。”
元嬰中期…是袁復還是花有溪?
靈玉思忖著,正想問一句,又聽夏語蘭問:“那他什么時候再行挑戰?我們去看看?”
“不急,他一來便挑戰余前輩,定是想打響名號,接下來定然還有挑戰。”懷山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瞅著夏語蘭笑道。“聽說那位相貌俊俏,說不定能給語蘭找個好女婿呢!”
夏語蘭沒想到自己被開了個玩笑,臉上浮起潮紅。嗔道:“懷山叔叔說什么呢?”
懷山哈哈一笑,從懷里掏出個煙斗,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瞥向虛池道人:“虛池道友,許久未見,哪里發財去了?”
虛池道人摸著胡須道:“發什么財。不過混日子罷了。”
“你就算混日子,也比我們強啊!”懷山似笑非笑。
虛池道人連番謙虛。
他們閑談的時候。靈玉問夏淮:“夏道友,你們說的那位…是個什么人?”
“哦?程道友有興趣?”夏淮淡淡地抬了下眉毛,隨后語氣平平地道,“是位劍修,數月前突然出現在天都山,本來誰也沒有在意,沒想到他突然挑戰余前輩,而且竟然勝了。”
“劍修…”靈玉略一思忖,“不知何處可以尋到他?”
夏淮還沒回答,虛池道人已經接過話:“程道友要找那位啊,這容易,貧道知道他在哪里。”
“哦?”
虛池道人摸著胡須,氣定神閑:“貧道別的沒有,找人還是有點把握的。”
靈玉掃了其他三人一眼,懷山和夏淮事不關己的樣子,夏語蘭目光閃了閃,沒說話。
“既如此,勞煩虛池道友幫忙了。”
“舉手之勞而已。”虛池道人看了看天色,“正好,這個時間,應該能找得到人,程道友,我們就這就去?”
靈玉點點頭,起身向其他三人告辭。
“程道友,這么快就要走?不如多談一會兒吧?”出乎意料,挽留她的意思是夏語蘭。
靈玉笑著拒絕:“多謝夏姑娘,有緣再會吧。”
見她拒人千里的樣子,夏語蘭吞回了即將出口的話:“那就…再會了…”
等到靈玉主仆跟隨虛池道人離開,夏語蘭迫不及等地道:“大伯,懷山叔叔,虛池這老家伙肯定又要害人了!”
懷山“唔”了一聲,沒有多話的意思。
夏語蘭糾結道:“我們可以提醒這位程道友一聲的…”
“語蘭,我說過多少次了?”夏淮撩起眼皮,臉色微沉,“別人的事,你少插手!”
“可是…”
“呵呵,”懷山打斷她的話,“語蘭,你已經元嬰了,可不是小孩子了,聽你大伯的,不該管的事別管。”
“就算要管,也要等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夏淮沉著臉,“虛池不敢得罪我們,是因為我們人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這種人,壞了他的好事,被惦記上,就麻煩了。”
“是啊。”懷山接話,“再說,這位程道友,我看不出她的底細,恐怕沒那么簡單,虛池會不會陰溝里翻船,那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