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仙城的西北角城墻上,靈玉隨意坐在墻垛間,拿著壺酒一邊喝一邊看著月色下的潮起潮升。
大衍城這座附屬仙城,規模并不大,等同于一座小鎮。他們八人打算將這里做為暫居之所,便各自劃分居所。
對化神修士來說,這么一座仙城當做洞府,都嫌太小,何況還要八人?
不過,他們現在不是瓜分地盤,而是開啟天途,只能將就了。
觀賞了一會兒月下潮生的景色,徐逆過來了。
“都安頓好了?”靈玉問他。
“嗯。”徐逆在她身側坐下。
兩人無聲地看了一會兒風景,徐逆突然道:“徐月出事了。”
“什么?”靈玉側過頭。
徐逆說:“我剛才想聯系徐月,發現在徐月身上的神念被封存了。”
靈玉悚然大驚:“什么!”
徐月本身已經元嬰后期,尋常修士,根本動不了她。就算能夠戰勝她,想封存她體內的神念,絕非易事。
何況,徐逆如今已經化神,神念雖然不具有本身的修為,卻具有化神期應有的敏銳。什么人,居然能將徐月身上的神念封存起來?
這人最起碼也有化神修為!可是,大衍城的化神修士,都已經被困住了,近年化神的修士,全都在這里,還有什么人,能對徐月動手?
“你能感覺到徐月嗎?”徐逆低聲問。
靈玉和徐月之間亦有互相感應的魂契存在,但此刻,無論靈玉怎么感應,都找不到徐月。
她搖頭。
安靜了一會兒,徐逆道:“這人是沖著我們來的。”
徐月的背后有兩位化神修士,不是什么秘密,敢對徐月動手,就說明對方已經做好了和他們為敵的準備。何況,徐月個性安靜。從不招惹是非,也很少獨自外出,她能惹下什么仇敵?有仇敵,也肯定是他們的。
“能找到徐月嗎?”靈玉問。
“我試試。”徐逆閉上眼。緩緩運轉起秘法。
徐月體內有他的神念,等同于他的分身。本尊與分身的聯系,沒那么容易切斷,就算對方用了秘法,肯定也有局限之處。
一刻鐘過后,徐逆睜開眼:“找到了!”
他起身,對靈玉道:“你和我一起去,這人敢對徐月下手,自身一定不弱,說不定早就布下了陷阱等著。我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靈玉也是這么想的,她問:“在哪里?”
“就在溟淵,離此不遠。”正是因為發現這點,徐逆越發肯定,來人的目標。是他和靈玉,這么近的距離,以化神修士的手段,不過片刻便至。
“明白了!”靈玉釋出仙書,伸指一點,靈光滾落,化成花皮。
她對花皮說:“我們要去辦事。如果有人來問,你就說,我們辦完事自會回來。”
“是,主人。”花皮老老實實地答。
“走吧。”靈玉振袖而起,身影一閃,已經消失了。
徐逆緊隨其后。二人施展空間之術,往徐月所在之地飛遁。
仙城的另一個角落,雙成感覺到兩人離去時產生的空間波動,心中暗自詫異。她自言自語:“這個時候,他們要去哪?”
猜不出個究竟來。干脆親自去看看。
雙成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等她身影在城墻上出現時,發現參商和方心妍已經到了,參商正在問一個五大三粗呆頭呆腦的漢子。
“你家主人呢?”
“不知道。”
“那你留在這里干什么?”
“主人說,如果有人問,就回答,他們辦完事自會回來。”
“他們辦什么事?”
“不知道。”
“去哪里了?”
“不知道。”
參商怒了:“你還能回答點別的嗎?”
花皮想了想:“主人沒吩咐。”
參商被打敗了,他捂住臉,不想承認這是一只妖修。
聽說這只妖以前二蠢二蠢的,現在不二了,但好像更蠢了…都說靈寵像主人,明顯這只妖找錯了主人!
雙成詢問的目光看向方心妍。
方心妍向她攤了攤手:“我們也剛到。”
說話間,緣修也來了:“幾位女施主,什么情況啊?”
參商狠狠瞪向緣修。什么幾位女施主,聽起來好像他也在其中似的…
“不知道,”雙成指了指花皮,“除了有只一問三不知的時候靈寵,什么也沒留,就說辦事去了。”
“他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可能真有什么要事吧。”方心妍笑道。
花皮這里問不出個究竟,幾人只好各自回去。心里卻在琢磨,他們突然離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
此時的靈玉和徐逆,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這里是溟淵之側,溟淵之氣濃厚得像是一塊黑幕。
“徐月在這里失蹤的?”靈玉問。
“最后感應之地,就在這里。”徐逆道。
他和徐月都不怕溟淵之氣,因為他們的肉身是紫氣捏出來的。那個人在這里把徐月帶走,難道也不怕溟淵之氣?
“要不,你留在這里看看?”徐逆說。
靈玉想了想,沒有逞強:“好吧。”
雖然她現在也不怕這些溟淵之氣,但她跟徐逆不同,接觸多了,還是有負面效應。
徐逆不再多說,沒入溟淵之中。
他入溟淵搜索的時候,靈玉也沒閑著。她仔細地觀察周圍的環境,試圖尋找到動手的痕跡。
徐月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那人能夠將徐逆的神念隔絕,說明徐月已經失去了自主權,就連識海都任由對方進出。
徐月長于卜算,對危險感應很敏銳,就算對方是個化神修士,她失去自主權之前,一定會趁機留下什么東西。
靈玉搜尋了許久,終于在一塊巖石上找到了一道劍痕。
這道劍痕她很熟悉。是徐逆的劍氣留下來的。看來,徐月真的和別人在這里戰斗過,甚至于,動用了徐逆給她的劍氣。
此處戰斗痕跡極少。徐月不可能戰斗到最后才動用劍氣,很可能一出手就是徐逆的劍氣。徐月會這么做,顯然她自知對上來人,沒有戰勝的把握,甚至于,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她直接甩出了徐逆的劍氣,想搶出一個脫身的機會。
可惜,她最后還是沒逃出來。
這時,懷中玉符微動。是徐逆叫她下去。
靈玉身影一閃,直入溟淵。
落到半途,一道白光飛來,將她裹住,把溟淵之氣隔絕開來。
靈玉落在徐逆身邊。問:“有發現?”
徐逆點點頭,指著前方:“你看。”
那塊黑色的巖石上,有一個不起眼的白印子。
靈玉的手輕輕按了下去。
電光石火之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幕幕場景。這些場景破碎不成篇,但,隱約透露出一些什么。
徐月精通卜算,自身意念極強。她經過此地時,用意念在此留下了一些印記。如果他們還是元嬰期,這個印記頂多讓他們知道,徐月來過這里。但,到了化神期,他們就能夠讀取到徐月留下的一部分意念。
看完所有的畫面。靈玉眉頭緊皺:“這人…難道是邱白?!”
那個黑衣人,徐月看不清容貌,她當然也看不到。但那氣息,隱約有熟悉之感。
徐逆點點頭:“我也有此懷疑。”
當日邱白奪取什么天魔石的時候,被他們撞見。因為邱白可疑,靈玉意圖借此追查幕后人的下落。不料,邱白竟然冒著身殞的危險,逃往溟淵。事后,他們去邱家,得知邱白的本命牌已經碎裂,便認為他身故了。
邱白當時的情況,基本不可能活下來。他不但只有元嬰逃出,還中了徐逆一劍。
可徐月遇到的這個黑衣人,氣息與邱白頗有相似之處,再聯系到他最后時刻確實遁往溟淵,靈玉便有此一念。
“天魔石…”徐逆喃喃道,“難道是那個東西,護了他一命?”
他自己有著相似的經歷,落入溟淵之后,肉身重塑,抹掉了與昭明之間的禁制聯系,所以昭明一直不知道他還活著。這么說來,邱白很有可能借助寶物重塑了身軀。
靈玉有些頭疼,這件事情,與他們之前的猜測完全不同。
邱白,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人還會出現。
“也有可能不是邱白,”徐逆道,“我們之前追查的人,隱約指向溟淵,這個人,也許是就是藏在溟淵的幕后人。”
如果說,那些線索不是故意誤導他們的,而鬼帝也無辜的話,那個幕后人說不定是藏身在溟淵的另一個人。
越想越覺得這事情背后太過復雜,靈玉道:“先找到徐月再說吧,不管是邱白,還是幕后人的真身,徐月都是要救的。”
“嗯。”徐逆看了看周圍,“他們不會走太遠,肯定還在溟淵之內。”
靈玉琢磨了一下,詢問:“你看,我們要不要聯系一下鬼帝?”
徐逆問:“你不懷疑他了?”
靈玉笑道:“就是懷疑他,才要通知他呀!如果真是他干的,把他留在身邊,更方便監視。再說了,溟淵是他的地盤,徐月在這里失蹤,難道他就沒有責任?”
徐逆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靈玉又在耍無賴了,難道說,鬼帝起于溟淵,在溟淵出事他就要負責嗎?這么說的話,大衍城的事情他也要負責了。
不過,他同意靈玉的看法,就算是因為鬼帝有嫌疑,找他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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