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均賞罰令是否執行得當,關鍵在司農堂的監管,還得有勞魯大人多費心!”
“這是下官的本職,下官自當盡力!”魯延玉對張鐵微微欠身說道,“太夏的官田都是各州甲級一等的肥沃農田,田力相當,官田數量,都已經造冊厘定,官田的產出,在戰時都要過稱入庫,補給軍資軍用,在畝產數量上,各州各郡都絕難造假,因為一旦造假,在數字上做手腳容易,但各州各郡官員都不可能憑空變出糧食來彌補缺額,各州官田按時節種植的農作物的種類數量和比例,都有嚴格統一的規定,主要就是土豆,玉米,還有水稻與小麥三大類,不是誰想種什么就種什么,想種多少就種多少,現在唯一所慮者,最多也就是下面有些官員為擴充畝產數量,隨意更改官田所種作物的種類面積,比如說土豆多產,就多種土豆,以土豆數量冒充水稻與小麥數量,這一點,只要司農堂派出巡查組,在各州駐點巡查,每季上報各州官田所種農作物比例數量,監督各州各郡是否按戰時規劃種植,再開言路懸賞民間舉報之人,便能杜絕!”
張鐵聽了暗暗點頭,魯延玉不愧是在司農機構混了這么多年的官員,自己政令一出,底下的官員有可能會做什么手腳,官員們都還沒動,魯延玉就已經心中有數,未雨綢繆,絕難糊弄,這個魯延玉,的確可堪大用,但這樣的人,如果給自己搗亂起來,也可以讓自己焦頭爛額。
“魯大人可知大司馬為何要我做這戰區的委積將軍?”
“大司馬為太夏軍神,國之柱石,大人也胸有乾坤錦繡,千機之名響徹天下,而且下官聽說大人在燭龍領和東北督護府,還有眾多點石成金的手段,大司馬委任大人為委積將軍,自然是知人善用,慧眼如炬…”
張鐵笑了笑,“你說這些就虛了,大司馬之所以委任我做這委積將軍,說來也就四個字,一是糧食,二是燭油!”,說到這里,張鐵頓了頓,指著自己面前那一片廣袤無垠,正在等待著春耕開坑的農田,頗有些感慨,“說到糧食,只要糧種沒有問題,想要讓這田地高產,對我來說,實在是易如反掌,哪怕這些田地已經被魔化糧食破壞,我也有辦法可以輕松的讓這田地重新恢復活力!”
魯延玉的目光動了動,“下官聽說大人在東北督護府寧河郡中,去年曾讓已經絕收的億畝官田再次大豐收!”
“寧河郡中的官田再次大豐收,是三管齊下之功!”張鐵豎起了一根手指,“這第一管,就是糧種,只要種到田地里的不是魔化的糧種,豐收就有了保障,第二管,則是燭龍領的蚯蚓,這燭龍領的蚯蚓是我當初從威夷次大陸帶回來的異種,肥沃土地有奇效,第三管,則是解決魔化作物對田地土壤的破壞,魔族和通天教陰毒無比,在讓太夏絕糧的同時也不忘用魔化糧食破壞可以耕種的田地的地力,但世間之事,有毒就有解,有生就有克,魔族的手段,也并非解決之道!”
魯延玉的面色凝重了起來,張鐵說完,魯延玉就親自下到路邊的田里,從田里拿了一塊土壤,來到張鐵面前,雙手一合,把土壤搓碎,讓張鐵仔細查看,“大人請看,這片官田去年也是絕收之地,在絕收之后,雖然田里的作物已經點火焚燒,后來又有灌溉,但這田里的土壤比起以往來卻有了硬化的趨勢,不再松軟,一旦曬干,這土壤就像是地下挖出來的泥塊一樣,魔化作物對土壤的破壞是會瓦解田地中土壤的微生物和菌群的數量和結構,土壤之中的微生物和菌群的數量和結構一瓦解,這天地再施多少肥都難以恢復如初,猶如以肥灌沙,同時這土供給作物的養分養料也會越來越少,同樣的田地土壤就會慢慢不適應弄作物的生長,這樣的情況,和大災變之前那些使用了太多化學肥料的農田及其相似,大人有解決之道?”
說到最后,魯延玉的目光都有了一絲熱切,因為這個問題,幾乎就是現在太夏各州各郡上萬億人口面臨的大問題。
“我們這腳下的大地,是真正的聚寶盆啊!”張鐵感嘆道,“你我口中五谷,身上絲麻,所用器物,無不是大地所出,特別是這五谷糧食,人更是一日都不能少,地生萬物以養人,人卻無一物以回報于大地,實在慚愧,其實只要懂得對大地的反補之道,由魔化作物帶來的田地土壤硬化的問題,就可輕易解決?”
“對大地的反補之道?”魯延玉心中一震,感覺張鐵剛剛所說的,已經不是簡單的農業技能和知識,而是張鐵對天人大道的感悟和理解。
張鐵把目光看向了遠處,語氣之中帶著懷念,“記得我以前小時候生活在威夷次大陸黑炎城,那個時候,家中生活艱難,我母親就做米釀出售,以補貼家用,那米釀是做在陶罐之中,密封發酵,在一罐米釀賣完之后,陶罐內還會有一些米釀的殘渣留存,所以我每次都在家里的院子中把做米釀的陶罐用井水洗干凈,在每次洗完陶罐之后,我都隨手就把洗陶罐的水澆到我們家院子里的花盆和花壇之中,久而久之,我們家院子里花盆和花壇里的植物,居然長得格外的鮮艷奪目,當時我并沒有發現那洗陶罐的水有什么神奇的!”
“當時我們家附近住著一個鄰居老爺爺,那個老爺爺以前是黑炎城的一個工程師,到了晚年退休之后,就喜歡養一些花草來打發時間,陶冶情操,那個老爺爺在剛開始養花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一堆技巧,喜歡自己動手制造一些天然化肥用來養護花草,他把骨頭和磷礦石磨碎后當做磷肥,把光鹵石和硝酸鉀當做鉀肥,把發霉的豆類煮爛之后和過期的食用油料攪拌在一起密封一段時間后當做氮肥!”
“那個時候我還小,有一天放學的時候,剛好就看到那個鄰居家的老爺爺把一盆看樣子已經要完全枯死的花從家里拿了出來,放到了外面的垃圾回收桶上面,那盆花以前開花的時候我見過,就在老爺爺家的窗臺上,非常漂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要死了,等到那個老爺爺離開之后,我就跑過去,發現那盆看似要完全枯死的花的根部還有一點嫩芽,沒有完全死絕,我就把那盆花帶到了家里,種到了我們家的花壇里。”
“當時那盆花因為那個老爺爺長久以來施肥的時候幾種肥料的用量過度,比例失調,等我把它帶回家里的時候,那盆花花的根部凝聚的花盆里的那些泥土,已經硬化了,完全混成一塊,就像一塊泥磚一樣,掰都掰不開,看起來沒有一點養分,那種土壤的硬化情況,比我們眼前的這片地看起來還要嚴重,土壤之中的微生物和菌群,也被那些老爺爺自己動手弄的那些天然化肥破壞得差不多了…”
魯延玉一直在認真聽著張鐵的故事,在張鐵說道他撿回來的那盆花的土壤硬化的時候,魯延玉一直平靜的心臟突然有些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難道…
張鐵看了魯延玉一眼,繼續說了下去,“我把那盆快要枯死的花連同花根部的硬塊一樣的土壤,一起種到了我們家的花壇里,以后每次洗完做米釀的陶罐之后,就有意把洗陶罐的水澆到花上,后來你猜如何?”
“那花活了過來…”魯延玉忍住內心的激動說道。
“不錯,那花活了過來,不僅活了過來,那花根部那些硬化的土壤,也重新恢復了正常!”張鐵笑了笑,“這事只是我小時候的一件經歷,在把那顆花救活之后,我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更沒有想到可以用這種辦法賺錢發財,一直到太夏發生糧災,聽說各地的土壤都被魔化作物破壞,有了硬化的趨勢,我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找了一點硬化的土壤,種了一點糧食上去,用我當初的辦法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有效果,隨后我就在寧河郡,把這個辦法推廣了開來…”
張鐵說得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小事,但這些話聽在魯延玉的耳中,卻不啻于九天之雷,隆隆作響,震得魯延玉半響難以恢復過來,因為張鐵的話中,已經把解決太夏田地土壤被魔化作物破壞的辦法說了出來。
這是一個可以影響無數人,也是可以解決太夏眼前土地危機的巨大的秘密,在此之前,太夏試了許多種辦法,沒有任何一種辦法,可以有張鐵這樣的效果,魯延玉沒想到張鐵如此坦然的就和他分享了這個秘密。
魯延玉的聲音這個時候已經有些顫抖,“大人所說的洗米釀陶罐的水里面的東西,是否就是和全效藥劑的成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