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州是安西督護府境內的大州,安西督護府也就設在康州的首府康州城內,在安西督護府轉為戰區之后,整個督護府各州境內的太夏各級機構都轉變為戰區體制,原本在康州城內的督護府司農堂,也就變成了統籌負責整個戰區后勤的權力中樞,張鐵這個委積將軍的行轅,也就設在了康州城司農堂所在。
太夏的司農機構和廷尉機構一樣,從上到下最高分為六級,最高級的是司農府,執掌司農府的就是太夏九卿之一的大司農,督護府一級是司農堂,州一級為司農寺,郡一級為司農衙,城一級為司農署,縣一級為司農監,在張鐵就委積將軍之后,整個安西督護府境內各級司農機構,從督護府的司農堂一直到縣一級的為司農監中的各級官員,也就成了張鐵的各級下屬,各級的司農衙門的主官,在戰區體制下,還多了一個委積使的身吅份,直接聽命于張鐵的指揮。
司農衙門原本就是太夏各級機構中的核心部門之一,而戰區之中,除了打戰,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后勤,擁有專斷之權的委積將軍統領整個戰區各級司農衙門,掌控整個戰區的工農業生產與各種物資的劃撥調配運輸,其權勢之盛,比和平時期掌控安西督護府司農堂的司農大人還要大上許多,離督宰也就是一步之遙。
張鐵一從飛舟上下來,就看到一片穿著紅綠藍紫官服的人同時對他拜倒,放眼一看,整整有兩百多人,整個安西督護府境內環州、康州、寧州、兵州四州境內,州一級和郡一級的司農機構的主官,也就是州郡一級的委積使,都來了。除了這些官員,還有原本安西督護府司農堂的一干主要官吏,都在這里恭迎張鐵。
這樣的場面,有些壯觀,兩百多個人中,官階最低的都是七品的一郡司農,官階最高的是原本安西督護府境內的司農大人——從三品,但也比張鐵還低上一級。
第一次被這么多太夏官員大禮拜見,就連張鐵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張鐵突然發現,他好像還真的和太夏的司農機構有緣,韓正方這個太夏大司農,正是被他拉下馬來干掉的,而此刻,他卻正在接受這些太夏司農官員的拜見,這場景,也太戲劇性了。
難道自己天生就克著太夏穿司農官服的人不成?
看著眼前的場面,就連張鐵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不用多禮,起身吧…”
“謝將軍!”兩百多個人整齊開口,然后一起直起了腰。
“這司農堂挺大啊!”張鐵轉頭看了看,這督護府一級的司農衙門,占地廣大至極,只是自己面前的這個廣吅場,長寬就有八百米以上,同時停下五六艘飛舟都沒問題,一點壓力都沒有,廣吅場四周,紅墻綠瓦,綠樹成蔭,就在那些樹蔭之后,還可以冇看到一棟棟的房屋和房屋屋脊上站著的一只只雕琢的螭吻瑞獸,氣派不凡。
那些房屋,應該就是司農堂的辦公之地,而自己的住所,也應該就在這片廣吅場的后面。
“以后安西督護府司農堂一切事物,還請將軍主持,我等都唯將軍馬首是瞻!”站在所有官員最前面的一個官員開口說道。
“這位想必就是魯延玉大人吧!”
張鐵一邊說著,目光則落在了所有迎接人群最前面一個看樣子六十多歲的官員身上,那個官員穿著一身朱紫,腰系祥云玉帶,玉帶上還掛著一對龍行金鉤,這個人,應該就是安西督護府的司農大人了,農業為國本,而農業又最重天時,太夏各級司農,就只有督護府一級的司農身上可以掛著代表祈求風調雨順的龍云裝飾,全場所有官員之中,也就這個人官服配飾,能與執掌一個督護府司農堂的司農大人相應,其身吅份,自然呼之欲出。
在張鐵成為委積將軍之后,曾經的安西督護府的司農大人,也就成了張鐵這個委積將軍的副手,讓張鐵有些意外的是,這個魯延玉的實力,還不是騎士,身上的明點,一眼看去,只點燃了600多個,離騎士還差一大截,不過轉念一想,張鐵就明白了,在太夏地方各州和各督護府境內,除了刺史和車騎將軍一類的武職會對官員的修為有明顯的要求,非騎士不能勝任之外,其他的官職,特別是文官,對官員的修為都沒有強制性的要求,所以這個魯延玉雖然執掌司農堂,但不是騎士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敢,下官正是魯延玉!”那個官員平靜的說道,看了張鐵手上轉著的三個核桃一眼,又把目光微微垂下,臉上看不出喜怒,對張鐵的態度,也只是有板有眼,讓人挑不出錯,但也感覺不親近。
張鐵手上轉著幾個核桃,是用來適應調整自己新增的力量,這個動作,要是在那些成天斗雞遛狗的花花公子身上出現,大家都只覺得輕浮,而此刻張鐵轉著核桃的動作,所有人都覺得千機真人已經成竹在胸,萬事篤定,自有一番儼然氣度,所以才會如此輕松,做主將的四平八穩,其他官員一個個也莫名就覺得自己躁動的心思逐漸安定了不少。
一個看年紀似乎可以做自己爺爺都綽綽有余的人,來給自己這么一個初來乍到一臉稚嫩模樣的年輕人做副手,這個魯延玉心中不可能完全能平靜得下來,但這是大司馬的任命,他無法抗拒,而且自己來這里也不是為了收買幾個官員人心的,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這個魯延玉怎么想,還有那些正用各種驚異眼光悄悄打量自己的官員怎么想,張鐵一點都不在意,自己交代的事情,他們能完成,那自然好,那是他們身為太夏官員的本分,自己也會有所獎勵,但要是他吅媽想和自己玩什么花樣,哪怕把這在場幾百個人的腦袋都砍下來,張鐵也不會眨一下眼皮——見慣了億萬人的尸山血海,幾百個人肚子里的小九九,又算什么。而且自己要做的事,更是不容易任何人來破壞。
這些官員腦袋里怎么樣想的,這些官員的腦袋到底要不要繼續長在他們的脖子上,張鐵一點都不在乎,他只要結果,到了這個時候,張鐵才明白所謂的大人物的氣宇格局是怎么來的,有時候,當你所在的位置會決定影響幾百億人甚至更多人的命運前途的時候,這幾百個人的生死榮辱在你心中,其實也就無足輕重了。
“各州各郡的委積使都到齊了嗎?”張鐵也不和魯延玉客套,而是直接開口問道。
“環州、康州、寧州、兵州四州境內,4位司農寺委積使都已到齊,其余四州219個郡的司農衙的委積使到了216人,還有環洲裕安郡委積使趙士賢,康州共和郡委積使典博,兵州四環郡委積使秦樹人三人未到!”
“可知三人為何未到?”張鐵平靜的問道。
“環洲裕安郡委積使趙士賢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因為安置流民,操勞數月,已經病倒昏厥數日,難以長途跋涉,此刻正在家中救治修養,康州共和郡委積使典博在來康州城途中飛艇遭遇故障,被迫降落荒野,一時間難以找到交通工具,冇耽擱了行程,兵州四環郡委積使秦樹人在來時路上遇兵州雍水河潰壩決堤,淹沒了數個村鎮,受災人口五十多萬,秦樹人就將自己的飛艇緊急調用搶救災民,耽擱了行程,三人各已發來信息,陳述原委…”
“環洲裕安郡委積使趙士賢因安置流民而累到昏厥,如此盡心公事,以身事國,自該嘉獎,從今日起,趙士賢官升一階,待其病愈,將其調入司農堂,作委積將軍典史,環洲裕安郡委積使另選年富力強者兼任!”張鐵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康州共和郡委積使典博于大事不至,其由可笑至極,如果他在上飛艇之前飛艇仔細檢查過,必然不會出這種狀況,典博要么于上懈怠,要么御下無方,這兩者必占其一,委積之責,重于泰山,軍中所需,更是容不得半點疏忽,這樣的人,已經不適于再擔任一郡委積使,今日就革去典博共和郡委積使一職,兵州四環郡委積使秦樹人救災未至,就讓他不要趕來了,救人為先,讓他救災完后就返回四環郡即可,今日這里所議之事,事后發文給他就好,另外兵州今年未遇水患,兵州雍水河潰壩決堤之事,司農堂需派人前去調查原委,如是人禍,絕不姑息…”
三個沒有到來的郡一級的委積使,在張鐵這里幾句話之中就迎來截然不同的命運,趙士賢高升進入司農堂,作為委積將軍典史,典博直接丟官革職,而秦樹人卻輕輕放過,不獎不貶,可謂寬容,細細品味一下張鐵眨眼之間所做的決斷,在場的一干官員,包括魯延玉在內,一個個心中一顫,對張鐵由衷敬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