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決斷
在最后的時刻，吳天留下了劉勝和趙成國。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整個會議室都能夠聽見，包括研發小組的其他成員。
吳天在這個時候選擇留下兩人，也是有講究的。他之前沒有當眾揭穿兩人，算是給兩人留足了面子。而現在叫住劉勝和趙成國，是為了讓其他人都知道，這兩個人已經與他們不同了。如果今后兩人出了什么事，吳天也好跟其他人交代。換句話說，吳天今天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給其他成員看的。
聽見吳天的聲音，正往外走的劉勝和趙成國渾身一顫，接著整個身體都不動了，好像被點到了學位一樣。而其他的組員則好奇的看向劉勝和趙成國，不知道吳天留下他們兩人有什么事情。其實一些比較敏感的人，已經從上次分配課題的事情上，看出了一些問題。A項目小組的成員本來就很少，結果劉勝和趙成國卻被分到了一些不痛不癢，甚至跟A項目沒有多大關系的工作，這難道不值得讓人懷疑嗎？
過了好一會兒，當屋子里面的其他人都走出去之后，劉勝和趙成國才回過神來，他們心虛的對望了一眼，然后看向吳天，問道，“吳…吳天，叫我們倆留下來有什么事嗎？”
“坐下吧。”吳天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對劉勝和趙成國說道。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面無表情的，讓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劉勝和趙成國咽了口吐沫，然后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當他們看向吳天的時候，發現吳天也看著他們，而且目光冷漠，不禁趕緊把目光從吳天的身上挪開，不敢跟吳天直視，而是盯著桌面看。很顯然，他們有什么心事，不敢面對吳天。
吳天什么都沒有說，靜靜的看著劉勝和趙成國，腦子里面回想起這幾年跟兩人合作的日子，他們對A項目的研究，也是有一定貢獻的。可是沒有想到，從盛天制藥辭職下海之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做生意的本領一點兒沒有學會，倒是學會背叛了。
吳天很想留下這兩個人，讓他們繼續工作，畢竟從A項目成立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對A項目非常的熟悉，想要再補充這樣的兩個人進來，實在是太難了。可是，往事已去，劉勝和趙成國已經變了，而吳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任何有損A項目的事情，在吳天看來，都是罪無可恕的。如果不是劉敏一直監控著公司內的所有電腦，恐怕A項目的相關資料現在早已經落入了他人之手。這對吳天來說，絕對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想著想著，吳天一時間走了神，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咚…咚…咚！”
敲桌聲在寂靜的會議室內顯得異常的刺耳，特別是對心虛的劉勝和趙成國來說，吳天手指敲擊的就好像不是桌面，而是他們的心臟，因為他們的心臟開始跟隨著吳天敲擊的聲音開始跳動，一下一下的，非常重，也非常的沉，甚至讓劉勝和趙成國兩人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的眼睛也從別處轉移到了吳天的手指上，看著吳天不停的敲著桌面，他們的心情開始變的焦躁，多希望吳天能夠停下來，別在敲了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勝終于忍耐不住了，如果繼續下去，非得心臟病不可。他坐直身子，硬擠出一個笑容，并且盡量的讓這個笑容自然一些，然后看向吳天說道，“吳天，在想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就說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別客氣。”
“對對，只要我們能夠做到的，一定盡力。”趙成國聽見后跟著附和道。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緊離開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繼續拍照片也好，靜靜的坐著也好，總之不想看到吳天。當然，并不是他討厭吳天，而是他覺得沒臉見吳天。
聽見劉勝和趙成國的話，吳天回過神來，看著兩人臉上露出的笑容，那笑容當中充滿了虛偽和不自然，頓時讓吳天感到非常的惡心。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在跟他打馬虎眼？
“你們倆…難道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吳天看著劉勝和趙成國問道。
劉勝和趙成國微微一怔，同時也被吳天的話嚇了一跳，兩人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因為如果吳天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對他們問出這種問題。可是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拖到現在？而且還讓他們參加那么重要的會議，看那么重要的資料？雖然剛才那個會議的時間不長，但是內容卻很重要，一旦傳出去，那后果不堪設想。
兩人想了想，難道吳天說的，不是他們想的事情？
“吳天，你在說什么啊？”劉勝看著吳天問道。
“我們整天不是泡在實驗室，就是待在辦公室，能有什么事情？”趙成國說道，“對了，你之前分給我們倆的課題，已經進行到一半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原本我想在實驗結束后，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的，沒有想到你現在就問的。你問的是這件事吧？”
“三年多了。”吳天突然嘆了一口氣說道。
“恩？”劉勝和趙成國聽見后愣了愣，也不知道是沒有聽清楚，還是沒有聽明白吳天的話，總之都疑惑的看著吳天。
“我們在一起工作有三年多了吧？”吳天看著劉勝和趙成國問道，“如果再加上之前我們認識的時間，應該有四年了吧？你們覺得我吳天怎么樣？我想聽實話。”
“吳天，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你對我們怎么樣，那還用說嘛？好啊，特別的仗義，對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在盛天的時候，幫我們爭取各項福利。再后來，我和成國生意失敗，回來之后，是你收留了我們。”劉勝認真的說道，那表情，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能為吳天兩肋插刀呢。
“親兄弟？呵呵！”吳天聽見后笑了笑，兄弟兩個字這個時候從劉勝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讓吳天覺得太可笑了。就像小偷高喊防盜，貪官高喊廉潔一樣。做著背叛他的事，竟然還把他當成親兄弟？難道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兄弟有沒有也就無所謂了。
“吳天，你怎么了？”趙成國試探的看著吳天問道。
“沒什么，就是想問問你們，最近工作的什么樣？有沒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盡管提。這些日子，我一直忙著其他事，也沒有跟你們做什么溝通。”吳天臉上的表情突然緩和了下來，微笑的看著兩人說道。
見到吳天換了一副樣子，劉勝愣了一下，眼神復雜的看著吳天，然后說道，“沒，沒什么需要的，研究進行的也很順利。”說完，不自覺的把目光挪開了。
“那生活上呢？在公司過的怎么樣？睡的可好？吃的怎么樣？如果哪里不如意，就跟我說。”吳天看向另一邊的趙成國說道。
“沒有，都挺好的。這里的環境比當初在盛天的時候好多了。不僅有自己的辦公室，還有自己的實驗室，所以，你就放心吧。”趙成國聽見后說道。
“哦，那就到這里吧，我再去問問其他人。”說完，吳天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劉勝和趙成國的肩膀，然后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內只剩下了劉勝和趙成國，見到吳天剛才只是詢問他們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問題，兩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臟，這個時候也終于落回到了肚子里面。他們還以為自己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呢。
沒發現就好，沒發現就好！劉勝和趙成國用手拍了拍胸口，然后站了起來，相互看了看，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面發生的一切，自然沒有逃過情報部的監控。此時此刻，一臺顯示器上，正播放著會議室的畫面，而靜云、方華和劉敏三個女人都站在顯示器前，對于剛才發生的事情，全部看在了眼中。
“吳天他怎么了？為什么沒有揭穿那兩個人？”方華看完之后奇怪的問道，她非常不理解吳天的行為，“他之前看起里很生氣，我還以為他會當面揭穿這兩個人呢。”
劉敏皺起了眉頭，對于吳天的所作所為，她同樣不理解。因為根據她對吳天的觀察，吳天把劉勝和趙成國兩人留下來的，就是要揭穿兩人，可是結果呢？現在竟然變成了談心，關心下屬的工作和生活？明明很生氣，卻沒有發火，所以劉敏很不明白吳天為什么會隱忍不發。要知道，劉勝和趙成國現在所做的事情，不僅僅是背叛這么簡單，而且已經嚴重的威脅到了A項目，威脅到了整個的天正制藥。在這樣的情況下，吳天竟然會把那么重要的資料發給劉勝和趙成國，而劉勝和趙成國兩人也把資料帶走了，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你怎么看？”劉敏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靜云問道。
“我想，吳天大概是還想給他們一個機會吧。”靜云聽見想了想說道，“從個人的情感上來說，他們認識四年多了，關系非常好。從工作上來說，A項目研發小組的人員本來就不多，如果再走兩個，對A項目的影響是非常大的。這個空缺，是無論如何都補不上的。畢竟，A項目屬于絕密，如果從新招人的話，一是不放心，二是無法招到了解A項目的人。”
“說的也對。”方華聽見后點了點頭，“但是，這么優柔寡斷，這可不是他的作風啊。”
“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無法取舍的。”靜云說道，對吳天的舉動表示理解，“不過我想，即使給對方一個機會，吳天也會很快做出決斷的。畢竟，他是絕對不允許有關A項目的所有情報流傳到外面去的。”
正說著，情報部的房門推開，吳天從外面走了出來。三個女人見到之后，立即不再說話了，而且把顯示器上的會議室場景，切換到了原來的多屏幕監視。
吳天面無表情的走到劉敏的身邊，對她說道，“把劉勝和趙成國兩人的辦公室、實驗室的監控都調出來。”
“好的。”劉敏用鼠標點了幾下，屏幕上立即出現了兩個畫面，一個是辦公室，一個是實驗室。
因為現在劉勝和趙成國是一個組的，并且共同研究一個課題，所以共用一個辦公室，同時也共用一個實驗室，這樣有利于討論和研究。這也是為什么那個女公關經理會收買他們兩個人的原因。兩個人，可以相互照樣，相互掩護。如果是一個人，很容易被人發現。而吳天把他們分到了一起，更加的有利于兩人盜取A項目的情報。
畫面當中，劉勝和趙成國一起回到了辦公室，在把房門反鎖好之后，兩人展開了一段對話。
“成國，你說，吳天剛才為什么叫我們留下來？”劉勝坐下來后，疑惑的看著趙成國問道。
“不是說了嗎？問我們工作上有什么需要的。”趙成國笑著說道。
劉勝聽見后搖了搖頭，說道，“我看好像并不是這樣的。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吳天不管是看我們的眼神，還有對我們說話的方式，都跟以前不一樣？”
趙成國微微一怔，然后想了想，說道，“經你這么一說，確實是不一樣。他剛進會議室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很冷，后來雖然對我笑了，但是卻感覺很不自然，很勉強。”說到，這里，趙成國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劉勝，你說，吳天是不是知道我們做的事情了？”
“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這份資料又怎么解釋呢？剛才我在會議上的時候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對A項目的研究是非常有幫助的。如果他真的懷疑我們，就不會把這份資料給我們了。不過，也可能是在試探我們。”劉勝一副思考的樣子，顯然是沒有弄明白吳天的舉動。
“試探？即使是試探，也不用拿這么重要的東西試探吧？有了原來那些資料，再有了這份資料，直接就可以組建一個項目小組，并且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達到中期。哎，你說，是不是我們多想了？”
“多想了？”
“是啊。畢竟我們做出了背叛他的事，又泄露了A項目的秘密。不是有句話嗎？叫做：做…做那個什么心虛。心一虛，看什么都覺得異樣。”趙成國也知道自己是賊，同時也知道賊這個字不好聽，所以沒有說出來。
“也許吧。”劉勝想了想，然后露出了無奈的樣子，“成國，你說我們現在做的到底對不對啊？我總是心里沒底，覺得對不起吳天，對不起大家。大家努力了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這些的成果，結果我們卻要把它們交給別人…！”
“怎么，你后悔了？”趙成國抬頭看向劉勝問道。
“難道你不后悔嗎？”劉勝反問道。
“后悔又有什么辦法呢？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要不然，我們把事情告訴吳天，說不定他會有什么辦法？”
“辦法？你忘記我們的把柄在別人的手中了嗎？如果這件事暴露，我們不僅名聲掃地，還會坐牢的，少說也要十幾年。別想那么多了，還有很多資料沒拍完呢。我只拍了一半，你還剩下多少？”
“還有四百多頁。”
“那就趕緊拍吧，順便把這份資料也拍下來。”
接下來，劉勝和趙成國翻開桌面上的本子，然后從兜里面掏出手機，對這本子開始拍照。
大概用了一個小時，他們把凡是能夠得到的資料，全部都拍了下來，包括吳天后發給他們的資料。而且在拍完之后，兩人還檢查了一下，看看圖片清不清晰，能不能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在確定能夠看之后，兩人才把手機收起來。
“拍完了嗎？上次我請的假，今天你請吧，把前半部分帶出去，后半部分，等我明天出去之后交給他們。”劉勝對趙成國說道。
“恩，我這就出去。”趙成國把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換上一個皮夾克，把手機放進了里面的兜里，然后空手走出了辦公室。光從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泄密的可能。但是他的手機當中，卻隱藏著非常重大的秘密。
由于研發小組成員出入是自由的，只是要進出要進行檢查，所以趙成國也無需向誰請假，出了研發部之后，就進入電梯，直接按了一樓。
情報部內，劉敏等人都看向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的吳天，等待著吳天的命令。隨著電梯緩緩地下落，趙成國已經來到了一樓，出了大門。按照正常的檢查，藏在手機里面的圖片是不會發現的。也就是說，如果趙成國真的走出了公司大門，那么A項目的情報就會徹底的泄露出去。
趙成國離大門越來越近，情報部內的人都屏住呼吸，緊張的仿佛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也許是太著急離開公司了，還沒到大門，就把通行證從兜里面掏了出來。
看見通行證，吳天閉上了眼睛。
“通知門衛，把人給我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