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管?”一個道士在林靈素身邊苦笑:“如今這明教的傳教,早已經半公開化了。尤其是這杭州知府,居然是蔡太師的兒子蔡鋆,這貨貪得無厭,早已經被那些明教教徒給喂飽了。哪里會管明教傳不傳教?”
聽到蔡太師三個字,林靈素也沒有什么好臉色。他和蔡京一直不怎么對路,兩人在東京城之時,都差點翻臉。自然對于他的兒子蔡鋆也沒有什么好印象。
“我奉教主之命,前來整頓江南道教!”林靈素道:“方兄放心,只要跟隨教主,日后這洞宵宮的主持,定然是方兄來做!”
方太元臉色露出了一絲微笑,馬上卻又收斂住了,義正詞嚴的道:“如今在教主的帶領下,我道教蒸蒸日上。連茅山上清,靈寶諸派都已經歸于教主麾下,團結一致。這才有了我教的興盛局面。
只有我那師兄楊真元不識時務,貪圖權柄。死抱著洞宵宮不肯丟,要不然也不會站出來反對他!”
林靈素心中冷笑,最見不得這種趨炎附勢的叛徒。但是現在要借助這位方太元的力量,也只能笑道:“教主定會知道方兄的心思,官家自然也會知道。”
那方太元更是歡喜,壓低聲音了,對林靈素說道:“林兄可聽說過大滌洞天?”
“哦?”林靈素目光一閃:“大滌玄蓋洞天天柱福地?”
方太元笑道:“位列第三十四洞天五十七福地,林兄是我道門高人,自然不會不知道!”
林靈素道:“莫非現在這大滌洞天還在保存著?”心中卻是一動。洞天福地對于各家門派,都是最為重要的根基所在。有劉混康那種氣魄的。畢竟少有,肯把自己門派最為隱秘的根基都貢獻出來。
“這大滌洞天方圓也不過一百里,說起來也不怎么大。”方太元笑道:“而隔壁的天柱山福地,卻就占地廣大,和大滌洞天連在一起。統稱為大滌玄蓋洞天天柱福地。”
林靈素沒有半點不耐煩的,雖然這些都是他早就知道的東西。但是這方太元如此鄭重其事的再說一遍,肯定是有著目的。
“林兄還記得古來有哪些前輩高真在洞宵宮修煉過?”
林靈素配合的道:“我記得似乎有葉法善,司馬承幀,還有…”
“著啊!”方太元一拍巴掌,笑了起來:“你還記得唐明皇游月宮的事情么?”
“葉法善?”林靈素,忽然就失聲,差點驚叫出來了。聯系倒方太元剛才講的話。林靈素一下子醒悟過來:“你的意思是,難道當年的月宮還在…就在大滌洞天?”
“小聲些!”方太元很滿意的看著林靈素被震驚的失聲高叫,但是又擔憂的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人流。雖然一般普通人,肯定是聽不見兩個道法高人的私下的談話。
“事無不可對人言,兩位道兄,有什么話要偷偷摸摸的說,不讓人聽到呢?”說話的卻是一個白衣翩翩的美少年,腰間甚至懸掛著一柄寶劍。更添幾分英武風流之氣。
所過之處,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的青眼飄來,水媚橫波。但是這少年一路行來。飄飄然然,卻是不沾點塵,自然不會理會那些目光。
“你是何人?”方太元的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隔著這么遠居然都能聽到他們二人說話。而且這少年腰間的長劍,明顯的不是那下次公子哥兒們做擺設的,神光隱隱。顯然不凡。
“在下王知明,見過兩位道友!”如果文飛在的話,肯定認識這位曾經在騾馬集打過交道的家伙。但是顯然,林靈素不會認識他。
“我看小友你并沒有授箓,算不得我道教中人。這道友的稱呼,怕是不怎么恰當!”林靈素眼中一瞇道。
王知明大笑:“我本來還以為你們兩人是修道有成的高人之輩,沒有想到這把囿于門戶之見。須知世間一切,何嘗不是大道,只要心中求道,便是儒門,佛門和道門又有什么區別呢?”
“荒唐!”林靈素冷笑駁斥:“原來不過是個狂生而已,不過自家修煉一點不上門道的野狐禪,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你自己問問自己的道在哪里,張口閉口就是大道。無非就是好高騖遠罷了!”
“你…”王知明的臉色變得鐵青,再沒有剛才那種風度翩翩的感覺。他本來就是生性高傲之輩。出身富貴之家,一直自我感覺都是相當良好。
但是想要求道,卻根本沒有真本事的人肯教他。陳泥丸對他逼之如蛇蝎,無論他怎么威脅利誘,都不肯傳他道法。
他又轉投佛教,可惜真正的高僧,也說他心性浮躁,不是修行的料子。
王知明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天縱之才,這些人都是嫉妒害怕他。害怕他有一天的成就,遠遠超過了這些所謂的高人。
所以王知明更加自負,認為就算你們不教我。我自己也能自學成才,為此他曾經走遍四方。甚至還偷偷進入西夏過境內,偷走過一本經書。更曾經在五臺山上,偷聽過諸多高僧講道。也在那橫渠書院聽過氣學,現在更是來著杭州,要在洞宵宮聽道。
如今,他自己自負自己已經獨成一家,卻被林靈素,這般毫不留情的訓斥,一時間臉都漲成豬肝之色。
“我看你的靈光不純,顯然說什么儒道,但是根底里學的是也就是佛家那些騙人的鬼門道,而且還不知究竟。連佛教的門道也都沒有學通透,神光之中,駁雜不已。再看你之心,貢高我慢,毫無謙虛沖和之態。”
林靈素說道這里,冷笑道:“我看你,還是回去考個科舉,修道必然一事無成!不過我看你這般,根基不扎實,儒家的學問想來也沒有學到骨子里,想來考科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王知明大怒,嗆啷一聲抽出寶劍。
方太元上前一步,按在王知明的手上。那劍出鞘一般,但是接著任憑王知明使出吃奶的力氣都再也拔不出來半分。
“年輕人,火氣不要太大。修道之輩,心中沖淡。只有空瓶子才能放水進去,我看你自己把你自己的杯子給裝滿了,怕是再也裝不進去任何東西了!”說著才松口手。
王知明,臉色漲的通紅,眼中都要噴出火來。若不是剛才只是這么一按,就讓他清楚的知道,這兩個道士和他的差距有多遠的話,他肯定會拔劍殺了此二人!
今天的事情,對于他來說,當真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林靈素搖搖頭,他當年也有著這般叛逆的時候。在和尚廟里當一個小沙彌,天天吃不飽穿不暖,甚至經常還要挨打。
所以他對于那些和尚恨之入骨,偷出寺廟,投入道門。當年的時候,他也是那般的倔強。想到這里,林靈素心中一軟,給你個機會,就看你自己能不能醒悟了!
想到這里,林靈素哈哈大笑:“我看你手中這把寶劍不錯,跟著你這樣的主人,簡直太過糟蹋了。不如放在我這里好了,待你到什么時候配得上這把劍,再來找我去取!”
說著,在王知明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已經把劍給搶到了手里。林靈素輕輕抽開寶劍,但見一點寒光猛然而出,森利異常。不由真心實意的贊嘆道:“好劍,好劍!”
“還給我!”王知明眼都紅了,搶步上去。
卻被林靈素袖子一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原本纖塵不染的一身白衣,這時候也變得沾滿泥土。
卻聽兩個道士哈哈大笑,轉眼就走。王知明喝道:“有種留下名字!”
“貧道林靈素,小友好自為之。等你什么時候配得上這把寶劍,再來找我來取吧!”
王知明重重的握拳砸在地上,鮮血頓時迸濺出來。
那河南府本來就是一馬平川之地,這浚州自然也不例外,若是河決口,那么水勢不會受到半點阻擋,不知道要淹沒多少莊稼。
“有些不對勁,看起來這水勢是我和尚父一進入那龍宮就開始漲起來的!”蔡京心里暗暗思忖。
太巧了,實在是太巧了。張懷素王仔昔這兩個逆賊,參與了太子謀逆一案,綁架了青青姑娘。把尚父引入那無憂洞之中,調虎離山,然后直接在皇宮之中發動政變。
這兩個家伙事情失敗之后,不趕緊的遠走天涯,居然就還在這天子腳下的河南府打轉,肯定是有什么不對勁!說不定是有什么圖謀?
還有這個康顯侯,卻在這個時候托夢給地方官員,請求官家冊封…這種種事情湊在一處,是不是太巧了!
從蔡京這幾十年豐富的政治斗爭經驗來說,事情太湊巧了,其中必然有古怪。
身為宰相,出行的時候,自然不會沒有依仗了。宰相體統代表著朝廷的體面,自然是萬萬輕慢不得。
他身邊有著上百號人手,文飛又帶著兩百禁軍,然后這各級地方官員,更是帶著衙役家丁之類,湊一湊也能湊出幾百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