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太太見事不好,哭著喊著鬧起來,“你們相信楊大小姐的話?石女也能治好?”
“萬一治不好怎么算?”
“怎么可能,多少郎中都不去治的病,楊大小姐輕易就答應了,這分明是要欺負我們侯家。”
侯太太鬧個不停,旁邊的程夫人卻松了口氣,只要女兒能想開,離開這里未必是壞事,侯家的嘴臉她也看了明白,難道真的要讓女兒折在侯家。
不管侯太太怎么說,程夫人和嘉怡郡主走出來與楊茉商量怎么治病。
嘉怡郡主道:“和離的事恐怕要鬧上幾天,病不能耽擱,不如明日就將明媛接回程家。”
程夫人也點頭,看著楊茉,“不知道都要準備些什么?”
侯三奶奶小腹疼痛怕是多年月事淤積起了炎癥,就算是小手術也要防再感染,楊茉道:“要收拾出來一間很干凈的房間,里面的鋪蓋都要是用熱水煮過的,還要準備干凈的布巾,三奶奶要清淡飲食。”
程夫人仔細地記下。
“然后呢?”
楊茉搖搖頭,“沒有了。夫人勸說三奶奶放松心情,不要緊張。”
這樣就沒有了?楊大小姐說的這樣輕松,這般就能治好明媛的病。程夫人覺得有些恍惚,禁不住又道:“大小姐說明媛的病能治好,是真的嗎?”
楊茉點點頭,“是真的。”
天哪,是真的,不是在應付侯家幫助明媛脫身,而是真的能治好,怪不得明媛會有那么大的轉變,是因為在楊大小姐這里看到了希望。
程夫人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是看著楊大小姐一臉的感激。“楊大小姐,全靠你幫忙了,明媛這孩子不容易…我要是早知曉,一定不會等到今日。”
程家在這門親事上真的是為女兒著想既沒有攀高又沒有圖聘禮,沒想到卻落得今天的地步。
楊茉上了馬車,程夫人和嘉怡郡主才止步。
眼看著馬車向前行,程夫人向嘉怡郡主道謝,“多虧郡主請到楊大小姐,否則明媛的名聲就算沒了。”
嘉怡郡主道:“要謝就等著謝楊大小姐,”說著微微一頓。“現在要緊的是先將明媛接走,治病的事不能耽擱。”
程夫人忙點頭,徑直吩咐身邊人。“快去幫小姐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回程家。”
楊茉坐車回到保合堂,保合堂外聚了許多人。
藥鋪里伙計們忙成一團,好像少了不少的郎中,江掌柜忙迎上來。“大小姐,您回來了。”
“怎么了?”楊茉不知道外面人在議論什么。
“是秦沖的娘,”江掌柜道,“聽說秦沖要拜大小姐為師來鬧了一通,所以才不少人來看。”
說話間,外面的聲音又傳來。
“楊大小姐好好做你的東家也就是了。一個女子為何要跟男人們搶這口飯吃。”
“師徒要口口相傳醫術,楊大小姐是要擇夫婿還是教徒兒,這要怎么分啊…”
江掌柜臉色一變看向身邊的伙計。伙計忙去門口攆人。
圍觀的人還沒有攆走,立即就聽有人道:“讓開,讓開,請楊大小姐給診治的,快讓開。”聲音傳來大家正要去看。就聞到一股的惡臭味。
“神醫啊,快救救我爹。”一個婦人跺著腳哭喊。
來的是病患。保合堂的伙計不好攆人,只能讓出路來讓家人將病患抬進去,雖然味道難聞,還是有不少人翹著腳張望。
那粗布單下的病患一動不動。
“是死人吧?”
“是啊,已經有臭味了,是不是死人。”
剛才一路哭喊的婦人,眼睛在屋子里一轉落在楊茉身上,立即就撲過來,“楊大小姐啊,快救救我公爹,您不是要用血嗎?就用我的,用我的。”
楊茉看向那粗布單,旁邊的小郎中過去揭開布單,頓時被熏的一陣惡心,明顯是死人,而且已經死了好幾日。
“大小姐。”小郎中苦著臉看楊茉。
旁邊的婦人一邊用帕子掩住眼睛一邊看楊茉的神情,憑楊大小姐再膽大也不敢看一個面目猙獰的死人吧,她公爹是被馬拖死的,在家中入殮時,他們都覺得身上汗毛豎立起來,一陣陣的發冷。
只要將楊大小姐嚇得走開,她就可以大聲哭喊,這是官老爺吩咐下來的。
楊大小姐的鞋動了動,不是往后退是向前走,婦人驚奇地睜大眼睛,真有這樣膽子大的小姐。
楊茉仔細查看了片刻,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小郎中,“記錄一下,病患送來時已死亡,”說著看向那婦人,“病患斷氣多久了?”
那婦人被問的一愣,半晌才哭道:“楊大小姐不是能起死回生嗎?怎么連我公爹治也不治。”
婦人的樣子分明是故意找茬的。
既然說到這個,楊茉道:“我不會起死回生之術,我治的病患都是活著的,這一條街中若是誰能將死去的人救活,我也去拜師學藝。”
誰能將死了的人救活。
眾人都在掩鼻時,楊大小姐卻面不改色,還說出這樣的話,那婦人一時有些詞窮,那些胡攪蠻纏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立即有人起哄道:“你不是神醫嗎?神醫怎么不肯治病。”
“是啊,楊大小姐不是被人稱作神醫,什么病都會治嗎?”
在吵嚷聲中,楊茉看向那婦人,“大嫂,您可以抬著病患進藥鋪挨個問問,興許有郎中能診治病患。”
看熱鬧的人頓時住了嘴,特別是那夫人抬起眼睛的時候,所有人都低下頭,還有人開始向后退。
“我們又不是神醫,不能起死回生。”
楊茉早就看出來了,每次來這里起哄的人并不是坐堂醫和徒弟,只是那些游手好閑容易被收買的郎中,太醫院的童院使和右院判被朝廷免職。很多人都因此憤恨她,加之她想要給父親翻案,狼狽為奸的常家和喬家也會唯恐天下不亂。
楊茉伸出手來,“大嫂,請您將病患抬走吧,早些讓過世的人入土為安。”
那婦人干脆坐在地上,“楊大小姐您救救我公爹吧,我們雖然沒有金子,但是你也不能見死不救。”
好生勸說這些人是不會走的,楊茉看向江掌柜。“掌柜去報官,”說著看向那婦人,“我說不能醫治已過世的病患。大嫂不肯相信,我們只能去說個道理。”
她雖然是個女子,對待這樣專門來滋事的人,也絕不會退縮。
抬著死人上公堂,人又不是在保合堂死的。無論去哪里楊大小姐也沒有過錯,那婦人張大嘴又要哭,可看到掌柜的就要向外走,連忙起身讓人將公爹抬起來,走去保合堂門外,邊走還邊道:“楊大小姐要千兩診金我們可拿不出…爹啊。我們就是沒錢,不然定能救您一命。”
那婦人話音剛落,就聽到又有人道:“哎呦。這哪里是女醫啊,這是要家中富貴拿出銀子她才肯診治的,我家媳婦明明得了不治之癥,楊大小姐卻說能治,還要媳婦和我家孩兒和離。”
楊茉聽到侯太太的聲音。
真好。大家都趕在一起來鬧事。侯三奶奶早就有病,趕在這時候說出來。侯家人是與人有了約定故意如此的吧!
不但利用了程夫人,還將嘉怡郡主拉下水,不就是要壞了她的名聲,用得著這般興師動眾。
她一個小小的孤女用得著如此對付?楊茉稍稍思量,忽然想到父親的案子,莫不是父親的案子真的能翻過來?
侯太太這樣說,大家都開始紛紛打聽,侯家奶奶到底是什么病,不知道是誰聽到石女兩個字,侯太太讓人攙扶著去別家藥鋪請坐堂醫,坐堂醫都搖手。
別人都治不了的病,楊大小姐怎么就說能治?
侯太太最后才走到保合堂,一屁股坐在杌子上,“大小姐,你可要說實話,不能因此害了我們家。”
石女能治嗎?
聽了消息,郎中們就聚在一起議論。
那是古書上才有的記載,誰家女子是石女都不肯聲張,或是進了家庵或是族中悄悄安排,沒有一個堂醫和郎中敢說能治。
真是稀奇,楊大小姐又要鬧出讓人驚訝的事來。
“能治嗎?”
大家紛紛搖頭。
“聽說侯三奶奶已經被娘家接走了,楊大小姐要去三奶奶的娘家治病。”
“說是能治,誰知道會怎么樣。”
“別的不敢說,如果石女能治就不叫石女了。”
保合堂中聽不到太多閑言碎語,但是看到眾人咬耳議論的模樣,侯太太心里很是愉快,楊大小姐明顯是為了幫嘉怡郡主才會說能治,這次看楊大小姐如何收場。
楊茉看向侯太太,“侯太太,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太太能找到女醫來就和我一起診治侯三奶奶,若是不能,用我來治,就要聽我的。如今三奶奶腹部隆起疼痛,等我治好隆起、疼痛自然消除,肝郁氣滯之癥也會緩解,”說著頓了頓,“太太何不等我診治完,再請郎中印證,我說的話是否是真。”
“你說了不算。”侯太太十分硬氣。
楊茉不禁失笑,“病患來找我,當然是我說了算,否則開藥鋪的不是我,就是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