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老爺家的馬車一早就將楊茉接去家中。
楊茉在屋子里坐了一會兒,還不見有郎中過來,四太太不禁有些著急,連忙吩咐下人,“快去催催。”
不過是隔著屏風正式和郎中論癥,沒想到就這樣難。這個時代女子被禁錮在大門內,寸步難行,所以常家才那么篤定她定然不能順利自立行醫。
等待的時間格外的漫長,仿佛已經用了一整天的時間。
忽然,下人快步跑進門,“來了,來了。”
常四太太忙起身,“是不是請的郎中來了?”
下人慌忙點頭,“遣人去叫的郎中都進門了。”
常四太太松口氣,那下人接著道:“沒有請的郎中也來了。”
春和、秋桐高興地向外看,楊茉走到屏風后,常家將過來辨癥的郎中請進屋內,郎中陸陸續續地進門。
眼看著人越來越多,秋桐伸著頭小心翼翼地數著。
春和驚喜地看著楊茉,“大小姐,好多的人,比去閆家和白老先生辨癥的人還多。”
常四太太也瞠目結舌,沒想到會來這么多人。
一開始靜寂無聲,大家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丁二咳嗽一聲,“常三爺脈浮而數,肺氣不宣,右手又有結脈、代脈,要怎么下方?”若是楊大小姐真的治好了楊梅瘡,他就要兌現諾言不再行醫。事關他的名聲,就算輸,他也得親眼所見,心服口服。
“針灸肺經、心經,再用中藥劑蒸浴,禮記中有云,頭有瘡則沐,身有瘍則浴。常三爺受不住瘧病高熱,卻能用熏蒸治療,一旦中徒有異樣,即可將終止熏蒸。”這樣一來就免了瘧病時常三爺受不住,卻又不能立即退下高熱的情形。
楊大小姐的話有了立足點,倒讓人難以駁斥,“那么治閆二爺的時候為何不用蒸浴反而用瘧病?”
“熏蒸不好控制熱度,只能緩解病癥不能根除,若是常三爺能好轉,日后勢必還要用瘧病來治。”
周圍頓時一陣嘩然,不過聲音過后,更多的人開始記住楊家的秘方。
丁二失神之間,已經有人問起瘧病治楊梅瘡時的種種情形,一旦開了頭一發不可收拾。
楊茉仔細地將細節講給眾人聽,“雖是楊家經驗,卻并不一定適合每一個病患,也要因人而異。”
眾人皆點頭。
一場辨癥忽然之間變了味,成了楊大小姐傳授楊家治楊梅瘡、瘧癥秘方。
丁二看向屏風后的楊大小姐,是后生可畏,還是他已經老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他見過不少,才從醫就敢下虎狼藥,楊大小姐用虐治楊梅瘡他便是這樣想,可是到了常三爺,楊大小姐卻能因人而異用更為溫和的方子…也許楊家,真的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后人。
最終論出常三爺的藥方,要用溫病條辨的上焦方配通宣理肺,再用治楊梅瘡的土茯苓熏蒸。
藥浴并不是沒有人用過,頗有名聲的郎中接手下去,不一會兒功夫就將藥配好。
常家下人去抬常亦浙,屋子里傳來常亦浙迷迷糊糊的叫聲,“母親,我下次改了,我再也不亂來。”
一直等到常亦浙用過藥,楊茉才回去常家,馬車剛停下來,就有人上前道:“楊家來人了,正在老夫人房里呢,大小姐過去看看吧!”
楊氏族中來人了,楊茉回到院子里簡單梳洗,帶著兩個丫頭徑直去常老夫人房里,楊家的嬸子正等著楊茉過來。
見到楊茉,楊家嬸子楊名氏立即上前拉起楊茉的手,“好久不見,大小姐一轉眼都這么大了。”
在楊茉印象里,并沒有見過這個遠房的嬸子,大約是楊家的旁支,不管怎么樣,常家要找楊家人,眼前的就是。
嬸子顯得和楊茉十分親近,“早就該來接大小姐,只是離京中遠,這也是才趕過來。”
旁邊的常亦宛聽得這話嘴就翹起來,多遠的路要走三年多,就算爬也爬過來了。
常老夫人臉上掛著笑容,目光中卻透著疏離,“這一路走得也辛苦,我已經讓人收拾了一座院子,大家都先過去好好歇著,有什么話以后還能慢慢說。”
楊名氏卻沒聽懂這話似的,向常老夫人道謝,然后轉頭問楊茉,“聽說大小姐治好了不少病癥,我們楊家豈不是又有了盼頭。剛剛聽說大小姐和不少郎中一起辨癥呢,大小姐能治瘧病,還能治廣瘡,這可是我們楊家的秘方…”
楊名氏喋喋不休,開口閉口不停地說著楊家。
常老夫人已經深深地皺起眉頭。
楊名氏卻當沒有瞧見,接著問道:“楊大小姐是不是準備行醫?”
話音剛落,常亦宛抬起眼睛看向楊茉,常老夫人神情復雜,楊茉的漆黑的眼睛十分明亮,“是,我準備找個地方開家藥鋪。”
楊名氏眼睛笑得起了褶皺,“我就說,我們楊家沒有那么容易就倒下了,幸虧有大小姐撐著,也怪不得楊老夫人會將祖產留給大小姐,我才嫁進楊家的時候,就聽說了楊二太叔這一支很是厲害,在藥鋪上坐堂起家,還不是有了偌大的家業讓人眼紅…”
聽到“讓人眼紅”幾個字,常亦宛總覺得有一股逆氣在胸口,“醫,可是中九流。”
楊名氏不是能藏情緒的人,臉上一陣陰晴變幻,“聽常小姐這樣說,外面的傳言果然是真的了?常家早就嫌棄楊家這門親事,我們大小姐嫁過來連小姑子都瞧不起。”***********************************昨天晚上孩子鬧的不得了,本來都要寫完了,可是困的看不清字…………今天一早爬起來連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