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舞制的槍中彈夾只能容納十粒子彈,并且不能進行連續射擊,子彈不多,沒有人能像安久一樣保證每一槍都命中,天上的“大鳥”越來越多,只靠一個人根本不行。
其他幾人已經握住劍柄,一旦有人落地便立刻加入戰斗。
然而奇怪的是,后來的那些“大鳥”見前面同隊被擊落,一直在上空盤旋。
幾息之后,一種白色的粉末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雨絲從空中散落,很快籠罩了整個島。
安久含了一粒百毒解,拉起面罩。
島上別的不多,百毒解一抓一把,可是百毒解雖然能夠解絕大部分的劇毒,卻對這種迷.藥效果甚微,盛長纓首先倒下。
安久皺眉,抓住他的后領扔到大久背上,“帶他去安全的地方!”
大久與安久有一定程度的心靈相通,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馱著盛長纓躥向林中。
它一路跑到埋草籽的地方,在旁邊刨開枯葉和泥土,把盛長纓拖進坑里,最后仔仔細細的埋上。
盛長纓極力掙扎,卻被它一爪拍過去直接動彈不得。
待大久走后,盛長纓拼命抬頭,好不容易抖落松散的泥土,露出鼻口,勉強能夠呼吸。
夜色降臨,迷霧重重,絲絲縷縷的雨猶如簾幕,在燈籠的映照下泛著點點金光,眼前恍如一片金絲織錦。
安久張開伏龍弓,羽箭上弦,精神力如潮水蔓延,鎖定上空那些控鶴軍的位置。
嗖嗖嗖!
箭矢不斷穿破迷霧,卻不是安久,而是上面的控鶴軍先發制人,先一步放出箭雨。
安久手指一松,箭簇如疾風如奔雷。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劈開霧氣,在空中與一支箭相撞,竟從中間將其劈開而勢頭不減,直直沒入一個駕馭“大鳥”的控鶴軍體內。
下面安久放完一箭之后立刻閃身躲避箭雨。
幾個人在屋內看著外面啪啪啪插在地上的弩箭,李擎之道,“看樣子他們很快便可落地了。”
箭雨迷霧里,大久瞪著眼睛縮在假山洞里,耳朵一抖一抖,一支箭矢落在它面前,嚇得它使勁往后縮了一下。
“這種箭矢一般只能連發十箭。就算隨身攜帶替換箭矢,中間肯定有上箭的時間。”安久在控鶴軍中待了一段時間,對控鶴軍所使用的武器了如指掌,只看箭矢便知道他們用的是哪一種弩,“我們趁機占據比較利于防守的地方。”
控鶴軍很少進行這樣大規模的作戰,這一次是對心頭血勢在必得,如此勢頭,不到一盞茶便會有大批控鶴軍落在島上,他們若不束手就擒。就只能先占據有利位置。
“先生有個秘密藥庫,我們先去那里吧!”安久建議道。
別人不知道莫思歸的藥庫,安久卻知道,不是在什么密室內。而是一處傍著瀑布的半山小樓。
“就那里了!”隋云珠道。
就在這時,外面的箭雨果然比方才緩了點。
迷霧之中也只有安久能夠確認路線,幾人相攜沖出去,在安久的帶領下趕往藥庫。
安久邊跑邊用精神力查探周圍的是否有人。一路避開敵人,很快聽見了汩汩水流聲。
這是一個小型瀑布,寬不過三尺。水流不急,清澈的水跌落在下面的潭里濺起一團白白的水花。
李擎之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安久一把托住他,將他拉上背。
讓一個身材如此嬌小的女子背著,李擎之有些難以接受,不由掙扎。
“別動!”安久冷聲制止,“給我省點力氣!”
隋云珠面色也有些發白,“擎之,生死攸關,不必在意旁枝末節!”
李擎之認命的抿起嘴,任由安久馱著爬上半山。
走在前面的凌子岳一腳踹開房門,藏在屋內的藥童臉色一白,發現是自己人才松了口氣。
“你看那藥是怎么回事?”這里也就藥童一個半吊子,其他人對醫藥更是一竅不通。
如果只是普通的迷.藥,百毒解不至于擋不住,可是若不是迷.藥,為何她沒有絲毫感覺?她的身體可抗迷.藥,卻不是百毒不侵。
“這個,我也不知道。”藥童早就發現了外面的改變,才從角落里爬出來尋藥。
他因經常被莫思歸逼迫親自試藥,也有一定的抗藥能力,身體暫時不曾有異樣,“不過我聞見里面混雜了夢之華的味道,此藥很有可能破壞夢之華,令霧氣不再盤踞!”
“那控鶴軍豈不是一樣行動不便?”樓小舞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藥童正要說話,外面傳來轟隆巨響,一聲接著一聲,猶如撼天之雷。就連這建在半山腰上的屋子也收到波及,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樓小舞忽然笑起來,被灰塵嗆咳,“咱…咳咳,做的炮仗真好聽。”
安久猜測控鶴軍一旦登島,肯定第一時間尋找莫思歸的藥房和住處,所以準備的時候就讓樓小舞在莫思歸藥房周圍埋了許多特別改造震天雷,作用等同與地雷。
藥童被巨響震得的半晌才回過神,“夢之華被損壞之后,毒氣很快就會散去。”
他從墻角拖出一個箱子,里面的瓶瓶罐罐取出來,皺著眉看了半晌,“先生這里一定有藥可解你們身上的毒,但是…我找不出來。”
莫思歸從來沒有給藥標名字的習慣,他靠著嗅覺就能輕松分辨配方。
“我沒有中毒,是不是顧驚鴻的心頭血起了作用?”安久掏出藥瓶,“總之吃這個東西利大于弊,總好過等死。”
說著,她給每個人分了一粒。
樓小舞叼著藥丸吞了下去。
凌子岳捏著小小一粒藥丸,無奈一笑,送入口中。就在兩個時辰之前,他才拒絕接受此藥,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島上只有他們幾個戰斗力,多一個人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幾人吃下藥,盤膝運功,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眾人面色比方才好了些,安久見狀略略放下心來。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打在木屋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安久全部釋放精神力的時候幾乎可以覆蓋全島,她清楚的知道,已經有幾十個控鶴軍高手在島上了。
當初也曾以不到十個人的實力大敗縹緲山莊,但不得不得承認,如果沒有楚定江,結果會截然不同。
安久倚在門框上,沉默著,手指不斷摩挲腿側的唐劍。
如果能夠盡快解毒,他們可以拼殺到北面的渡口,乘船逃離。雖然能否離開還是個未知數…
外面的大雨好像在為控鶴軍助威一般,很快將霧氣沖散,只剩下朦朧的水汽。安久突然想起大久帶著盛長纓躲藏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再想到自己又落到被追捕境地,不禁心生惱火,摩挲劍柄的手頓住,倏然一緊。
她披上斗篷,“你們在這里調息,我去去就來。”
此地易守難攻,又有莫思歸研制的各種霸烈毒藥,隋云珠他們都頗有作戰經驗,安久并不擔憂。
“你去哪兒?”藥童見其他人都在調息,只有自己一個人醒著,心道萬一此時有人襲來,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放心吧,控鶴軍在暫時休整,一時半刻不會有人過來。”安久帶上門,撐起樓小舞特制的傘緩步下山去。
雨水落在傘面上,嘭嘭悶響。
安久目光平靜中暗藏殺機,她本是獵人,怎么能夠淪為倉皇而逃的獵物!倘若再這樣被動下去,又于前世有什么不同?
她的優勢在于強大的精神力,能輕易夠隱瞞自己的行蹤,除了適合逃命,也同樣適合暗殺!
既然走投無路,不如停下來,殺回去!
前方五百步就有三名控鶴軍正往這邊走來,兩名五階,一名七階。
安久面巾下的嘴唇微微一抿,站在原地不動,等那三人走近。
經過剛才一場爆炸,控鶴軍損失眾多,大部隊正在修整,故而派出了幾個分隊在周邊搜尋,這個三人隊是其中之一。
他們大約知道島上有六七個人,且武功等階都不是很高,所以大部分精力都用來防備那種地雷和毒物。
安久站在一道橫枝上,撐傘垂眸盯著那三個一已經走到樹下。
三人腳步極輕,踩在腐爛的枯葉上幾乎不曾發出任何聲音。
安久傘上匯聚滑落水珠顯得比別處急促,那三人也十分警覺,發現雨滴落在枯葉上的聲音異樣,立即抬頭去看,然而比之安久還是慢了些。
隨著傘沿一串水珠落下,安久陡然收傘傾身躍下,單手從一側抽出唐劍,另一只手按動傘柄上的按鈕發動暗器。
兩簇細如牛毛的銀針瞬間沒入那名七階高手大腿,那人掙扎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一切仿佛變慢,傘上那串落下的雨滴尚未及地,安久的劍尖已至其中一名五階武師脖頸,那白生生的脖子上瞬間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線,可她的劍鋒未停,旋身擋住另外一名武師的劍,手猛的一松,唐劍掉落,而她身形若風,從對方腋下閃過,帶著粗黑手套的手抓上對方脖頸,猛然發力,將那內部的軟骨組織捏得粉碎。
啪嗒。
方才傘上的那串水珠落到枯葉上,與血水混成一片。
殺三個人,只一瞬。
腥甜的血氣混著濕氣在空氣中蔓延,安久聞著這個氣味,忽然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