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嶺心說這些暗影果然頂用,還是應該好好處理關系,這么想著心里便有了點套近乎的意思。
他猶豫了一瞬,目光最終落在安久如玉的額頭和眉眼上,見她眼下有傷痕,頗為憐憫的道,“卿本佳人,為何會走上這條路?”
安久一向同陌生人沒太多話,但是對他的問題,頗想發表一點自己的意見,于是停了幾息之后,把想說的話總結了一下,“面對強敵,你們硬不起來,我們不上誰上?”
這話若是稍微想歪一點,真是粗的令人發指!
但是趙嶺忍住了,他必須要趁機拉攏一下控鶴軍,不能讓關系繼續惡化。他扯出淡淡的笑容,“姑娘言辭爽利,應是性情中人,只不過姑娘可能有所誤會,我們對待遼國入侵,從不軟弱。”
“呵。”安久沒有半點笑意,經過對大宋處境的深入了解,她覺得這是個極其嚴峻的事情,所以為了讓趙嶺充分理解她的意思,便用了一個比喻,“看來我們對軟弱的理解有差異。面對還有反抗余地的強暴,有人一邊喊著不要一邊享受,用實際行動表明所接受的教育都難以抗衡本性中的獸欲,我們不喊,省著力氣搏斗。”
趙嶺緊緊咬著后槽牙,胡須微微發顫。
安久見他表情不太好,心說自己是不是把話說的重了點?于是用一種自以為很委婉的方式道,“隨便乖乖就范這種事情,我不太能做的出來,所以至今還干這一行。”
嗯,真是很棒的解釋,很照顧對方情緒。安久覺得自己越來越趨于正常,沒有多久就可以脫離精神病患者的行列了,心中略激動。黑亮的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趙嶺。
“你…”趙嶺連聲音都開始發顫,“你…你出去。”
安久目光平靜下來,這個反應跟預想的不太一樣…
“是。”安久躍上房梁,垂眸看見看見趙嶺喘著粗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安久不懂如何與人交流,但是對方是喜是怒還能清楚的分辨,于是反思了一下,好心的補充一句,“大人要是不想反抗,我們可以保護你,不需要太感激。只要末了別反過來恨我們妨礙你享受就好。”
趙嶺一口水噴的滿桌都是,更甚至有些從鼻孔噴出來,嗆得他眼淚橫流。
他手忙腳亂的掏出帕子擦拭。
安久停了停,聽見遠處隱隱傳來高大壯要笑抽過去的聲音,蹙了蹙眉,沒等趙嶺收拾好便抬腳趕了過去。
“你笑什么?”安久落在附近的樹上。
高大壯笑的眼淚奔涌,軟趴趴的伏在一棵橫枝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梅…梅十四…你說的太好了。大宋以你為榮。”
“直覺告訴我,你在嘲笑我。”安久才不上當。
“真的。”高大壯抹了抹眼淚,認真的告訴她,“我終于覺得你是個挺招人喜歡的小矮子。”
“我還會長。”安久淡定的告訴他這件事實。
安久前世有一半歐美血統。十六七歲時就有一米七幾了,現在身高大約一米六左右,盡管比前世要矮,但作為一個還在發育的女孩來說并不是太大的問題!
“那等你長了以后再說。”高大壯心里已經暗暗決定。以后對付趙嶺這種人,就應該派梅十四出馬!
兩人正說著話,樓明月趕了回來。
“是遼軍襲擊大營。沖著糧草和裝備去的。”她說出剛才探到的消息,“這次遼軍出動了很多高手,連我都差點被尾追,盡管凌將軍已經做了部署,但是依我看,遼軍還是能夠全身而退。”
隋云珠分析道,“他們鋌而走險,應該是在為遼國即將開到的大軍鋪路,前兩天我去查過了,河間府糧倉里也沒有多少余糧。”
大宋有百萬兵力,這么大一批人,即便是不開戰消耗也十分巨大,更何況現在正是戰事吃緊的時候?
邊境的農耕業本來就沒有南方發達,糧食產量供給本地都很勉強,再加上遼國不斷犯境,到處燒殺搶掠,很多地方都已經開始荒蕪,這幾年來,就連各府的糧倉都空了大半。凌子岳借了幾回,從當地官府借糧,比向朝廷要糧草輕松不到哪里去,只是圖個近。
很多人身在富貴鄉,對這種事情沒有切身體會,只覺得凌子岳不斷的要物資這件事情很有問題。文官不愿武官擁有過大的權利地位,因此常常拿此事做文章。
“兩軍還在混戰,糧草物資暫時無損失,但再這樣下去就說不定了。”樓明月道。
凌子岳手里有三十幾萬大軍,但是這些人馬不可能駐扎在一個地方,大營里最多不超過十萬人,遼國游騎兵不僅善戰,而且機動性很強,再加上眾多武師,很有可能會得手。
高大壯的面色凝重起來。
沉默了許久,李擎之道,“大人,我們去助戰吧,至少給戍邊將士留口吃的。”
“梅十四留下,其余人跟我一起走!”高大壯道。
孫娣嫻看了邱云燑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哀怨。
邱云燑與孫娣嫻并肩作戰過幾回,私下里關系也有些,邱云燑擅毒,也算是醫道上的人,可是控鶴軍對待莫思歸和他的態度是千差地別。再加之他看中的梅十四和樓明月都與莫思歸有扯不清的關系,他打心底的不平衡!而恰好孫娣嫻很會安慰人,亦很會恭維別人,這種處境之下,她給他那一點點虛假的滿足,就顯得很難得。
因此,邱云燑待孫娣嫻與旁人有些不同。
接收到孫娣嫻的眼神,邱云燑略頓了一下,道,“大人,梅十四擅弓弩,能派上大用處,孫娣嫻遠戰近博都平平,不如換一下吧。”
對于安久的弓術高大壯也略有耳聞,但他沒有親眼看過,于是向樓明月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樓明月頜首。
他玩味的看了邱云燑和孫娣嫻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那就換換吧。”
說罷扭頭又對安久道,“楚大人不在,可憐沒人疼喲!”
安久感覺自己的身上的傷修復的差不多了,對此安排沒有異議,便將殘破的兵刃換下,與眾人一道奔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