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控鶴軍很不順啊”隋云珠嘀咕道何止不順,簡直是處處碰壁,幾乎每執行一項任務的時候就會中途受阻之前有人刻意針對不假,但這一次的確是運氣不好“人要是走了霉運,連天都不讓你好”不知是誰冷不丁的插了句嘴場面陷入沉默眾人在林邊或蹲或站,身影浸在夜色里仿若長長短短的碑楚定江去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回來的時候滿身未斂的殺氣伴著血腥,像是從地府走出來的黑無常結果已經很明顯縹緲山莊暗點僅存的七名殺手全軍覆沒,魏予之不知去向這讓楚定江確定了一點關于魏予之的信息——他的精神已經超過化境三品沒有人在旁操縱,陣法就相當于失去了生命,控鶴軍很快便脫困 這次行動,控鶴軍犧牲四名暗影,斬殺對方十四人但這個比例還是讓控鶴監那些頭目發怒了:一個化境高手和一個控鶴軍中最出色的殺手坐鎮,竟然還會有人犧牲?!太不可原諒了!
所以回到京中楚定江又被降職,某些人連他那個神武都虞候的掛職都容不下,而顧驚鴻卻因得圣上信任,只被匪一年俸祿 很多人都為兩人鳴不平,這次明明是試煉,按照規矩,領頭的楚定江和顧驚鴻不能出手,就算是正常的試煉最終也不太可能沒有絲毫折損!
控鶴院里安久在一間小練武房練拳,渾身被汗水浸透,曲線畢現 楚定江端了一盤五香花生盤坐在墻邊喀喀喀的剝著,見她停下,嚼著花生問道,“梅氏明明有威名赫赫的梅花拳,你為何練這種貓撓似的拳?”
安久重新系緊手上的繃帶,睨了他一眼,“吃花生容易被嗆死,尤其你最近這么背運,最好小心”
“成心給我添堵”楚定江指頭稍一用力,把一顆花生捏成了粉末塞進嘴里,“這就不怕嗆死了”
安久繼續練拳她回來之后去控鶴院的書館去翻看了很多功法,發現幾乎每一種都需要有強健的體魄作為支撐,所以她便暫時不看,先按照自己的法子鍛煉身體“你已經練了兩個時辰了”連楚定江都看不慣她對自己的殘忍,忍不住提醒安久不答話,一拳比一拳更有力,外泄殺氣令人后頸發寒兩刻之后,總算住了手 “楚定江”安久在她面前蹲下,黑眸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梅…我娘現在在哪支軍隊?”
楚定江避開她的目光,“不知道”
“你知道”安久清楚的感受到他一閃而過的猶豫,“是不是在羽林軍?”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楚定江原是怕說出真相之后,她也要把自己搭進去尋母,但既然她有這個心理準備,他也不再隱瞞,“龍武衛,也有和羽林軍一樣的職責”
末了,他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不會也要進去吧?”
安久猛的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我想救人,又不是要賣肉,為什么要把自己搭進去!顧驚鴻也知道我娘被皇帝睡了?”
“咳咳咳!”楚定江被花生嗆了一下,咳嗽幾聲,“你是女子”
安久執著的追問,“是不是?”
“人就是他選的,你說他知不知道?”楚定江道 安久想到顧驚鴻那一雙清湛的眼,怎么都想不通這樣一個人竟然能做出這么惡心的事情,母女共事一夫?而且這個皇帝還真是一點都不忌口,連寡婦都不放過!
“那我娘已經被皇上給睡了?”安久問“這個我真不知道”楚定江又不是皇帝近i,怎么會知道皇帝哪天和哪個女人睡覺安久緩緩起身,走到衣架面前取了斗篷披上梅嫣然溫婉清麗的面容浮現在眼前,她血液猛然翻騰起來,一股難以宣泄的殺意直沖腦海,那種消失了很久的瘋狂陡然又回來,她抓到兵器架上的一把劍,狠狠將面前的衣架斬碎 但不夠!她想毀滅一切!
“十四!”楚定江見她雙目赤紅,心頭微驚,這股精神力分明是入魔的征兆鋪天蓋地的殺意瞬間覆蓋了整個控鶴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聲巨響,控鶴院的練功房塌陷一大片,滾滾塵煙冒沖天而起幾位教頭聞聲急急趕到“發生何事?”地教頭捏著嗓子尖叫那股巨大的殺氣消失,其他渾身一松,開始人七嘴八舌的回答塵煙之中有身影顯露l出來,所有人都住了嘴,仔細分辨是誰待那人走下階梯,眾人才看清原來楚定江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楚大人,發生何事?”天教頭問道“練武館年久失修”楚定江淡淡拋下一句話,抱著安久揚長而去楚定江想不出任何隱瞞的借口,這個敷衍的解釋只不過是他不想當眾無視天教頭當天下午,楚定江便被召回了控鶴監,原因是,懷疑他有入魔征兆控鶴軍并不排斥魔道,但是魔修的人的ig格都不可避免的在某一個方面很極端,所以必須要嚴密監控,防止他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控神武軍中立刻就有人提出,連顧驚鴻這種資質絕佳的人都不曾臻入化境,楚定江的功力很值得懷疑,為了避免釀成大禍,應該盡快廢除其武功這正應了那句話:人若是走了霉運,連天都不讓你好楚定江沒有被花生嗆死,卻默默的背了一個黑鍋,降職不說,還要被關在監察院中一個月安久一覺睡得沉,醒來時,天色微亮她頭疼玉裂,回憶之前的事情,怒火頓時又沖上心頭 門吱呀兩聲打開又帶上,樓明月閃身進來,“梅十四”
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她對安久總是會特別照顧幾分,“不管是何事,都不要透露出你的精神力,楚大人說會處理,你莫要辜負他一番好意”
“怎么回事?”安久撐起身 樓明月察覺有人靠近,道,“日后再說,等會有人問你,你就盡量把房屋倒塌的事情推到楚大人身上,這是他讓我代傳的話”
安久心中一沉,雖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覺是自己精神失控惹了禍,而楚定江幫她兜著了 嘭嘭!
“請進”樓明月代安久答道幾個黑衣人推門進來,走在最前面的人帶著鬼面,后面跟著四位教頭盛掌庫 “玄壬”鬼面人坐下,開口問道,“前日練武館倒塌,只有你個楚定江兩人在內,你可知道事情經過?”
安久不想暴露自己,卻也不想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把什么事情都往楚定江身上推,“不知道”
鬼面人的目光落在她受傷的手上,“你這傷從何而來?”
安久沉默不語 樓明月插嘴道,“梅十四內力在梅氏被襲擊的時候廢了,如今是純外修,為有一朝一日報仇只能更賣力練功,她時常如此”
幾乎算滅門之災,不愿提及也算可以理解鬼面人伸手捏住安久的手腕觸感冰涼,安久忍沒有抽出來 那人試探了片刻,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樓明月的解釋一個沒有內力的人是不可能造成那么巨大的破壞,那么就只有楚定江了…
得到了滿意的結果,鬼面人便沒有逗留,立刻回去復命“喱小矮子,靠山倒了哦!”地教頭不懷好意的咯咯笑著 安久默默吐槽:個子矮早晚有長高的一天,被切掉的小就再長不出來了!
安久在同齡女子當中不算矮,不過控鶴院這一批人多是男子,僅有的兩個女子年齡又比她大,個頭也稍微高一點,所以列隊的時候她是最矮的一個 玄教頭冷颼颼的道,“你當老夫死了?”
當著他的面就想教訓他手下的人,擺明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地教頭翻了個白眼,一邊扭腰出去,一邊道,“人家年輕健壯,你一個老頭子再怎么討好,小姑娘也不會跟你”
玄教頭的意思被曲解成這樣,當時便被氣的胡子亂顫,啐了一聲,“閹人!”
安久沒有心情聽他們斗嘴,待人都離開,立即問樓明月,“楚定江怎么了?”
樓明月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說了,末了嗤道,“控鶴監這幫人,執行任務的時候沒見這么利索,打壓人倒是有一手!”
安久心里頗不是滋味她精神又失控了,有些事情不太記得,但還知道當時楚定江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低低的說著什么,內力爆裂,摧毀了整間屋子,她也被震暈過去 他這么做是為了替她隱藏有入魔趨勢的精神力吧!
安久抿唇,垂眼盯著裹著厚厚白布的手 楚定江會為了她回頭,當她因為殺人而難受時,他不是像普通人般咒罵或懼怕她,也不像有些人那樣不斷的蠱惑她繼續殺戮,而是笑著說“很好的苗頭,說明你還有感情”
楚定江這樣護著她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令她生出一種復雜的情緒 樓明月見她臉色蒼白,便道,“你再休息一會吧”
安久點頭她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是躺下之后竟然沒多久竟然又昏睡過去 夢境紛亂,一會兒是尸山血泊中,梅氏家主將一塊玉佩塞在她手里,說“忠正守義樓”;一會兒是梅嫣然笑著說“別怕,娘在這”;一會是梅久臨死前哭著說“你好好活著”;最后是塵煙滾滾,周遭的聲音震耳玉聾,伴隨楚定江沉厚的聲音“十四,冷靜,無論如何,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
對了,楚定江說——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楚定江!”安久霍的坐起來,額頭上汗水涔涔從來沒有那一刻讓她覺得,提高實力是如此迫切的事情安久下來喝了一杯水,簡單收拾了一下,帶傷去了書館她不排斥楚定江的保護,可是她絕對不要成為一個一直靠人保護的弱女子!她不能成楚定江的累贅書館建在控鶴院的最中央,就在安久第一天來報道的地方,其中藏書幾萬冊,也歸盛掌庫管書籍是按等級擺放在不同房間因為控鶴院中修習基礎的人都是孩子,并且有專門的師傅有針對性的教授武功,放置基礎功法的書房幾乎沒有人進安久在外修基礎的地放找感興趣練的功法她找的入神,察覺有人進來以為是盛掌庫,便不曾太戒備“練這本吧”聲音若松間清泉石上流般清泠安久抬頭,看見一只白凈修長的手,不像楚定江那樣,時時裹著手套“顧驚鴻”安久冷漠的看著那張鬼面中的清淺眸子 顧驚鴻發現她的敵意,卻不曾放在心上,“按照原本的規矩,我就是梅氏弟子的師父,無論如何,我不會在習武方面害你”
“那就是會在旁的方面害我”安久道“也許吧,我這些年,做了不少害人之事”顧驚鴻把書擱在桌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轉身出門安久看了一眼桌上,是一本薄薄的功法,書皮殘破發黃,上面寫了“斷經掌”三個字翻開封皮,扉頁寫了一行字:斷經者,斷人經脈也安久翻開大概瀏覽了一下,猶豫要不要相信顧驚鴻她把書揣進兜里,抬頭看見對面屋內中盛掌庫正在伏案處理事務,便起身出門,從游廊穿過院子,敲了正廳的門“進來”盛掌庫道安久進去 他抬頭打量她幾眼,“玄壬,何事?”
“我有事請教您”安久道“請坐”盛掌庫擱下筆,唇角翹起,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您可知道斷經掌?”安久問 盛掌庫臉色微變,“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聽說是外家功夫”安久道 盛掌庫點頭,“這是一門比較狠毒外家功夫,其威力令許多內力深厚的高手都談之色變,”
但是迄今為止真正練成的人少之又少,這是這門功夫沒有被毀滅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