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華容簡伸手戳戳她。
只見白芒乍閃,匕首已經挨在了華容簡脖子上,他不驚不慌的嫌棄她,“一點都不合群。”
群居,對于安久來說已經不知道是哪輩子的事情了,能合群才怪。
她不以為意的收回匕首,繼續刮木頭。
安久穿的很薄,貼著身子勾勒出一纖瘦的身子,她低著頭,露出一節雪白修長的頸,斂眉垂目,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匕首反射陽光,一層層木花卷曲著掉落在鵝卵石地面上。
華容簡不知被什么觸動,聲音柔和,“梅十四,咱們出去轉轉吧。”
高門大戶人家待字閨中的娘子一般不能獨自出門,除非那些家中沒有男人,需要女子外出謀生計,但也不是絕對不可以出去,但需要有長輩陪伴。
安久動作頓了須臾,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吧。”
“我也…”
莫思歸話說了一半便被華容簡截斷,“神醫不想出去也好,我父親下午想來拜見你。”
華首輔早就想來見一見莫思歸,畢竟關系到嫡長子的性命,但是前段時間莫思歸中毒尚未恢復,謝絕會客,所以才一直耽擱到現在。
俗話說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軟,莫思歸就是沒皮沒臉也不好意思為了出去玩拒絕與華首輔碰面。
看著兩個人頭也不回,莫思歸沖身邊的侍婢道,“上筆墨!”
華首輔家中的侍婢訓練有素,很快便抬了一張案出來,鋪好宣紙,羊毫筆蘸好墨汁遞到他手里。
莫思歸揮毫作畫。
畫得是一只描花白瓷缸中養著兩只小烏龜,上面枝蔓低垂,掛滿了相思豆,水缸中、地面上,亦灑落點點嫣紅,竟是極美的一副畫。
他一襲赭色長袍,黑發半披散于身后,微垂的桃花眼仿佛斂著一池春水,竟是讓旁邊的侍婢看癡了。
他眼睛微微彎起,轉頭問道,“如何?”
那侍婢微怔,羞紅了臉,低下頭道輕聲道,“神醫畫功了得,內容也是別有意趣。”
“這只是公的,這只是母的。”莫思歸這是在給華容簡和安久畫像,他看了又看,很滿意,于是提筆在留白處寫了幾個飄逸的字:戲相思。
在旁又落了一行字:青山不相阻,只存一甕中,時光憊懶時,何不戲相思。
這是極有意思的幾句話,表面上看很逗趣:沒有重重青山阻隔,你我存在于一只水甕里,懶洋洋的沒事干,咱們不如就來玩相思豆吧。
莫思歸本意則是諷刺華容簡和安久,雖然性子不合,但是無奈沒有別的王八可以選擇,只好湊合湊合在一塊玩了。
然而再往深了里想,戲相思,系相思,竟是頗有一種相依為命之感。
莫思歸在落款處寫上了作畫時間,甚至還寫了作畫的因由,譬如看見兩只王八有感云云。
“把它裱起來,放在匣子里,給你們二郎送去。”莫思歸在石墩上坐下,斜斜倚著案,唰的展開輕搖,“告訴他,他敢不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就別想我醫治他哥。”
敢跟我使心眼!哼!
陽光大好,分外愜意。
馬車里的華容簡抬手抵著右眼,“總覺得今日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