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兒的底牌(下)
“聽說你很強？”
空中，狼人伸出舌頭，舔了舔爪子，笑道。
桐沒有說話，只是迎風飄在空中，如遙立山巒之上，眼眸靜靜看著對方。
“哼。”
往邊上吐了口唾沫，狼人輕哼一聲，此時邊上沒了裁判，自然也就沒人說何時開始，于是在緩緩垂下雙手后，狼人身子忽然一陣模糊。
似乎是幻覺，但下一刻，眾人睜大眼睛再看去，卻見狼人還是那只狼人，還是站在那個位置，沒有任何動作。
只是，桐的反應在此刻卻變的極為激烈，身周猛的刮起狂風，圍繞著自己，呼嘯不止，但馬上，風聲又是一頓，慢慢散去。
瞳孔微縮，看著對面狼人得意地捏著手中一撮發絲，桐柳眉慢慢皺起，面色嚴肅。
“啊——”
鈴仙以及周圍貓族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此時，眾人方才發現，桐右臉頰的發絲短了一撮，而那撮發絲很顯然已經落在了狼人手中。
“這速度——”
看到狼人的手段，即使是梓也是心中一沉，對這種極致的速度，就是她自己，短時間內也想不出好的方法。
而與這個駭人的結果相比，桐那如馬后炮般的刮起狂風防御，就如深深的自我打臉般，顯得可笑至極。
“下馬威么......”
大長老依舊笑瞇瞇的，看著狼人張揚的姿態，喃喃了一句。
“手段不錯，可惜——”
狼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發絲，因為并未危及到生命，所以就算是以桐的直覺，在初次面對如此速度時也難免慢了一拍，而狼人擺出如此張揚的姿態也并非是炫耀，而是打著下馬威的目的。想在戰斗開始之前就在對方心中烙印下不可戰勝的陰影，未戰先怯。
“可惜，你遇到的是桐。”
大長老心中將未說出口的話補完，而后笑吟吟的看著得意的雪，以及她身后一眾冷漠的戰士，可以看出，雪此次帶來的狼族戰士年紀最大都不會超過三十。而最多的都還是十五以上，二十不到的年輕狼人，雖然一個個年紀輕輕就擁有百戰氣勢，但在大長老的眼里，這些戰士都還是太年輕了——
太年輕，也就代表著閱歷太少。沒有形成自己的戰斗風格，戰斗特色，最重要的是——
雖然能看出都是百戰之士，但卻沒有與真正的高手戰斗的經驗和覺悟，沒有形成那份格局和境界，如此，士兵就永遠是士兵。無法成為將軍。
就如拔苗助長的嫩苗，看著挺拔蔥翠，卻是未經歷風霜磨礪，說外強中干可能言過其實，但在這群狼人沒有徹底成長起來前，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他們便始終難登大雅之堂。
能看出這點的人不多，大長老目光緩緩在眾人之中轉了遍。在看到梓同樣是擔憂的模樣，不由頓了頓，心中嘆氣。
“看來這一代孩子里面，已經真的成長起來的，的確都還不多。”
梓的起點很高，但就是因為起點太高，所以能面對的大戰硬戰更少。雖然妮子頗為自覺，始終在戰場上磨礪，不過在面對的都是小風小雨的情況下，進步實在有限。
腦海中不由想起那名黑發的少年。大長老目光漸漸渾濁，竟在這關鍵的戰斗前陷入了獨自的思考和回憶。
“呼——”
空中，桐吸了口氣，而后輕輕吐出，面色恢復平靜。
“可以開始了。”
既然沒有裁判，那就依舊由她自己來發布開戰的命令！
話音落下。
狼人消失蹤跡。
嗤——
桐右臂上出現一道血痕，點點鮮血飛濺，落向地面。
嗤——
這次同時在左臂以及左肩上出現兩道血痕。
傷勢都不重，但都極其刁鉆，換句話說——
就是很折磨人心。
桐依舊不動如山，不顧周圍觀眾一驚一乍的驚呼，傷勢出現了就用靈力控制住，面對神出鬼沒的風影狼，她臉上反倒越發平靜。
“啊梓喵，那些狼人好過份。”
鈴仙淚眼汪汪，向梓告狀。
“不是。”
梓漸漸明白，搖搖頭，道：“不是那名狼人不想一局定勝負，而是他不敢出狠招，下殺手。”
“不敢下狠手？為什么？”
鈴仙好奇問。
“怕被抓住唄，看來這只風影狼的修為還沒到家啊。”
梓笑了笑，雖然是和鈴仙解釋，但卻瞄了雪一眼，想當年電牙武帕在城下三息內斬殺二十三名八階人族靈師，招招致命，其中不乏人族高手，但都避不開，躲不過，前輩戰績在前，再反觀面前這只風影狼，簡直連入門都沒達到。
“就看最后誰能笑到最后了。”
雪同樣笑瞇瞇，不為梓的話所動。
此時，戰局又有了新的變化。
只見屹立在空中的桐忽然右手一伸，迅疾往前一握。
清風拂過。
什么都沒抓到。
但也正是這一握，讓桐足足數十息時間沒再受到攻擊。
嘴角輕輕一撇，桐再次主動在身周蕩漾起淡淡微風。
雪的面色終于開始沉重，目光不動聲色的瞥了身前的手下一眼，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之后，她的目光也認真起來。
只有三階修為的她的確看不出戰局細微變化，但事先就有了充足準備，到如今也不至于失措。
果不其然。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就是旁人也漸漸發現，桐的優勢在慢慢增大，風影狼在歷史上的威名似乎在今時今刻被完全打破，縱使行動如風，但卻再也傷不到桐分毫。
似乎就在桐隨意的一揮手，一轉身間，狼人都會猶豫半天。
心情漸漸煩躁，戰心也開始動搖。
這一局若不出意外的話，那貓族必然會勝之。
“夠了。”
雪兒顯然不想等到那時，直接叫停了戰斗。
傳說中風影狼的繼承者——
青年狼人直接出現在雪兒面前，一出現就是跪倒的姿態。面上皆是慚愧。
雪兒沒理會他，而是轉首看著梓：“這局是你們贏了，那第三局——”
說話間，只見在雪兒身前，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狼人慢慢走了出來。
一撮銀色的發絲垂在額前，狼人看著也是十七八歲樣子，身材普通。容貌也普通，似乎丟在人群里一眨眼就能不見的普通模樣，但就在他走出人群后，似乎一瞬間，整個天地就都黯然失色了。
這霎那間的芳華恍如最夢幻的錯覺，但無論是尚在天際的桐。還是大長老，梓，甚至是梓身后的鈴仙——
面色都變了。
“小雪，這局就由我來吧。”
這是第一只敢以平等姿態和雪對話的狼人。
之前隱沒在人群里，卻是連大長老都被瞞了過去。
“沒想到——”
大長老喃喃自語。
鈴仙緊張的抓緊了梓的衣角。
桐出現在梓面前，冷冷看著出來的狼人：“我來和你打。”
雪兒同樣不滿的看著出來的狼人，似乎是怪他的自作主張。但卻沒再說話。
“你還能打么？”
銀發狼人看著桐，溫和的笑問。
“現在，武薩爪子上的毒素已經在你體內四溢了吧？”
桐面色依舊陰沉，不為所動，但她臂膀卻被梓抓住了，“桐姐姐，你中毒了？！”
“卑鄙！”
鈴仙鼓足勇氣吐出這兩個字。
“我沒事——”
桐想安慰緊張的梓，只是她的話被狼人打斷。
“貓族的圣女。出來吧，只是切磋戰斗而已，對你只有好處。”
梓抬首，看著面前的狼人。
面對他，梓心中有種面對天敵的感覺。
心中生起隱隱的怯意，但她卻不能退步了。
“好！”
“梓——”
桐想阻止，但馬上身子一緊。轉首看去，卻是大長老攔住她，慢慢搖首：“歷來獸族聯盟，我貓族都是附屬。始終未曾占據領導地位，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桐皺眉，不解看著大長老。
“這是天性使然，也是我貓族的宿命，是我族的保身之道。”
大長老淡淡說道，也不怕被雪兒他們聽到，“無論是獅族，虎族，還是牛頭人一族，狼族，他們才是獸族戰爭中的絕對主力，也只有他們才能領導我們獸族，如今原生界獸族凋零，我貓族是矮個里挑高個，才拔了這個頭籌。”
“不過，既然狼族已經出了這位——”
大長老慈祥地看著面前的狼人。
“吾名，厲天。”
狼人微微欠身。
“厲天？好，好名字。”
大長老點點頭，這才繼續和桐道：“既然狼族出了如此英杰，那也是該我貓族讓位的時候了。”
“梓，去吧，和他打一場，對你只有好處沒壞處。”
梓點點頭，走了出來。
咕咚——
咽了口口水，梓足尖一點，立即，漫天月華出現，自發組建出透明階梯，帶著少女往天際飛去。
厲天同樣背手，竟徑直在梓召喚而來的月華中分出一部分，渡在自身腳下，托著上浮。
空中，雙方站定，戰斗一觸即發。
無論是貓族，還是狼族，都不由瞪大了眼珠認真看了起來。
“戰斗——”
桐在身后鈴仙緊張的招來月華治療下，屹立地上，高聲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