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抉擇
王大治帶著人進入到二堂的時候，蘇天成的神色異常的嚴肅。
上任之后，他面臨的事情太多了，簡直有些缺乏頭緒了，任命和調整官員，看起來是很簡單的事情，似乎揮揮手就可以做出來決定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陜西省下轄六府五州，其中的漢中府和鳳翔府，是流寇集中活動的區域，除開府衙所在地，個別重要的縣城，其余的地方，幾乎都是流寇活動的范圍，頗似在陜西開辟了流寇的根據地。
流寇的足跡遍及陜西各地，延安府是流寇發跡和起源之地，情況好不到哪里去，其余的府州縣，也時不時有流寇活動的消息，孫承宗主持剿滅流寇事宜的時候，將流寇限制在陜西省，這樣的決策是正確的，可惜的是，陜西省各級的官府和官吏，沒有能夠抓住這個時機，大規模的削弱流寇的實力，反而是放縱流寇的肆掠，采取守住要害的政策，致使流寇的規模不斷的擴大，加之官府與老百姓之間的對立情緒，很大程度上，幫助了流寇。
調整官員勢在必行，但這里面有一個條件，必須要壓制流寇的囂張氣焰，若是任流寇肆掠，不管是誰，到了府州縣之后，都是難以發揮出來作用的，何況蘇天成的心腹不多，能夠掌控府州衙門，就算是很不錯了，這個時候，蘇天成需要一個契機。
眼前的難題是，陜西省的老百姓，生活異常的困苦，已經超出了蘇天成的想象。就是咸陽縣的附近，都存在流民，這說明了，陜西省的經濟已經瀕臨崩潰，老百姓沒有糧食吃，居無定所，官府也沒有能力安撫。或者是官府根本就沒有想到救濟老百姓的事情。
看起來，首要的任務是救濟百姓。
可這種救濟，不能夠隨便做出來決定，流民的數量太多，根本救不過來，蘇天成拿不出來那么多的糧食。也拿不出來那么多的銀子，要知道，距離下一次的秋收，還有大半年的時間，若是全面鋪開救濟，消耗的銀兩和糧食，可能是天文數字。
想著大干一場的蘇天成。遇見了第一個難題，很現實的難題。
救濟必須要展開，這需要緊緊依靠府州縣衙門，可在沒有徹底掌握實際情況的當口，誰能夠保證，救濟的糧食，真正能夠到流民的嘴里去。
就在這個時候，王大治稟報。有人求見，而且這個人的形跡可疑，言必須要見到巡撫大人，才會說出來想要說的話。
尋常的百姓，想要見到巡撫大人，可不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的，很多的老百姓。一輩子連知縣大人都沒有見過，更不要說見到巡撫大人了，而且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敢隨意去見官。他們對官員有著一種天上的崇拜和畏懼，但這人一定要見到巡撫大人。
蘇天成考慮的回去太多，本不想見這個人，但王大治的話語引起了他的好奇。
王大治說了，這人的行跡有些詭異，找到了王大治之后，留下了口信，說是自己在某某客棧，希望能夠見到巡撫大人，有重要的情況稟報。
王大治和柳敬亭等人，奉命在咸陽縣大街小巷去轉悠，查看當地的情況，這人既然能夠直接找到王大治，說明是經過了仔細觀察的。
想到這些，蘇天成同意見面了。
來人進入二堂。
蘇天成第一眼的感覺，這人不一般，表面看虎頭虎腦，但眼神里面，透露出來精明。
來人見到了蘇天成之后，立刻跪下了。
“大人，草民是奉頭領的命令，專程向大人稟報情況的。”
蘇天成驚得站起來了，頭領的說法，流寇隊伍里面才存在的，自己剛剛上任，這人就來稟報軍情，難道說流寇的隊伍里面，出現了什么問題嗎。
江寧營剛剛到咸陽縣，尚在城池外面的軍營安置，洪承疇負責所有協調工作，所以說，蘇天成的身邊，暫時沒有江寧營的軍官。
“你是什么身份，憑什么說給本官稟報情況。”
“草民奉首領的命令，一是來稟報軍情的，二是兩位頭領，迫切想著投降朝廷，草民帶來了兩位頭領的書信。”
來人從懷里掏出來信函，一邊的王大治拿過了信函，仔細看看，打開之后，沒有發現什么，接著才交給了蘇天成。
蘇天成接過信函，一目十行的看起來了。
漸漸的，蘇天成的臉色有些發白，他一直都在思考的契機，難道這么快就到來了，難道上天真的那么眷顧自己嗎。
很快，蘇天成的神色恢復了正常。
“好了，你站起來說話，將你需要說的情況，詳細說一遍。”
“是，大人。”
來人站起來，開始訴說了。
訴說的過程中，不僅僅是蘇天成，就連王大治，都感覺到吃驚了，來人詳細說到了流寇內部的情況，重點說到了流寇內部關于權力的爭斗，李一川和劉國能兩人，因為不滿意內部的爭斗，同時對江寧營心懷畏懼，不愿意成為被人擺布的棋子，所以投靠朝廷。
這個理由是令人信服的。
高迎祥召集眾多的首領開會，專門商議進攻江寧營的事宜，這也是趁著江寧營立足未穩，給予當頭一棒，高迎祥的意思，肯定不是想著殲滅江寧營，估計還沒有那么大的氣魄，但做出來這樣的決定，無疑是很明智的，若是江寧營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遇到了進攻，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是要遭遇到一些損失的。
蘇天成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寧營這些年很是順利，無論是對付流寇，還是韃子，都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可以說，在蘇天成的頭腦里面，從來沒有想到過，流寇會主動進攻江寧營，偏偏高迎祥就做出來了這樣的決定。
蘇天成不禁想到了，洪承疇當年主持剿滅流寇事宜的時候，賀人龍率領的軍士，遭遇到流寇圍魏救趙的算計，遭遇最為慘重損失的事情。
一個時辰之后，說清楚所有情況的來人，被王大治帶出去了。
蘇天成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的時間不多了，按照來人的說法，兩天之后，流寇十萬人就會對江寧營發動進攻了，這次進攻的具體部署，來人還不是很清楚，但流寇已經出發幾天時間，一路上都是晝伏夜行，分散行動，計劃在興平集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江寧營，不管勝負情況如何，江寧營都將要遭遇到損失。
僅僅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王大治騎馬到軍營去了。
很快，洪承疇、孫傳庭、畢懋康、熊子健等人，趕到了巡撫衙門。
在巡撫衙門的渠清澤也來到了二堂。
江寧營正在安置的過程中，畢竟有五萬多軍士，好在這一次軍士家眷暫時沒有跟隨過來，因為陜西的情況復雜，家眷過來恐怕引發一些危險，可就是這樣，安置也需要幾天的時間，營房需要重新修繕，生活需要落實，太多具體的事情了。
偏偏這個時候，蘇天成召集大家到巡撫衙門來了。
蘇天成看看眾人，慢慢開口了。
“諸位，我得到了消息，流寇十萬人馬，后日會進攻江寧營。”
這句話說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是他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流寇和江寧營的每一次較量，損失都是很慘重的，應該說是非常畏懼江寧營了，可這一次，居然想著主動進攻，趁著江寧營立足未穩。
洪承疇的反應都是強烈，他有著慘痛的教訓。
“大人，流寇也太猖獗了，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
蘇天成將信函拿出來，遞給了洪承疇。
“這一次帶領流寇來偷襲的，是首領高迎祥，此外還有李一川、劉國能等人，具體的情況，就是李一川和劉國能提供的，他們想要投靠朝廷，兩人率領的隊伍，有五萬人，兩人愿意在征戰的過程中，生擒高迎祥，兩人之所以要投靠朝廷，主要是源于流寇內部的矛盾，他們攝于江寧營的威力，不愿意做炮灰，所以想著投降了。”
洪承疇已經看完了來信，將信函遞給了身邊的孫傳庭。
蘇天成剛剛說完，他就開口了。
“我認為這個情況是可信的，流寇之間的權力斗爭，我是知道一些的，他們內部經常發生內耗，李一川和劉國能不會說謊，再說了，他們沒有說謊的必要，我個人認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要是能夠生擒高迎祥，將會極大的打擊陜西境內的流寇。”
其余人紛紛點頭。
“好，流寇想著來偷襲江寧營，就叫他們有來無回，前來報信的人，還在衙門，洪大人，我將人交給你，今日之內，詳細了解情況，做出來相應的部署，部署要詳細，要內緊外松，不能夠泄露消息，諸位也要考慮，李一川和劉國能既然投靠朝廷，他們需要做些甚么，能夠讓我們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
蘇天成站起身來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諸位都各自考慮一下，看看應該怎么做，一個時辰之后，我們依舊在這里集中，確定最終的思路。”(。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qidian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