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早就收到錦衣衛的密奏了,他一直都有些猶豫,是不是召見蘇天成。
董昌的意見,是建議讓蘇天成到京城來,稟報所有的情況,進一步的提出來想法,可溫體仁的意見不同,認為蘇天成到京城來過好幾次了,到江寧縣不過一年多時間,如此頻繁的到京城來,其他的官員會有意見的。
朱由檢認為,溫體仁說的有些道理,所以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蘇天成和張溥之間的交談,所闡述的觀點,他是完全贊同的,要說蘇天成的這些認識,甚至強于周延儒,可惜蘇天成過于的年輕,不可能進入內閣,放在京城,也不是很合適,朝廷內部的黨爭,他是清楚的,要是蘇天成陷入到里面了,情況就不妙了。
溫體仁剛剛上任,有些時候,朱由檢還是要顧及到內閣首輔的面子。
至于說到朝廷內部一些官員的變動,這是很正常的情況,他不會感覺到奇怪,溫體仁畢竟要用自己熟悉和信得過的人,周延儒信任的官員,肯定是會遭遇排擠的,比如說陳于泰,目前的情況,就很不妙。
當然,這一切,必須在自己的控制范圍以內。
上任四個月時間了,溫體仁顯得志得意滿。
清理的行動,已經開始了,首先針對的,就是翰林院修撰陳于泰。
陳于泰和周延儒之間,是姻親關系,要不是有著這一層的關系,狀元不會是陳于泰,加之陳于泰曾經上過奏折,為自身辯駁的同時,也彈劾過他溫體仁。這樣的官員,當然是要清除的,至少不能夠呆在翰林院,不能夠呆在京城了。
陳于泰已經自己上了奏折,請求外放。
溫體仁遲遲沒有答復,壓著這份奏折。想要外放,恐怕沒有那么容易,而且也想著到南直隸去,想做什么啊,周延儒也在南直隸,陳于泰的老家同樣在南直隸,要是回到南直隸去了,豈不是違背了朝廷的規矩,虧得陳于泰想的出來。
按照他的意思。陳于泰最好是到北邊去,到薊遼一帶去,或者是到陜西、山東等地,要不然就直接到福建、四川一帶,好龗的地方是不行的。官職的安排,也是簡單的,陳于泰是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安排到州府去。做個同知,也是從六品。只要自己暗地里打個招呼,陳于泰管不到什么事情,一輩子都不要想著出頭。
溫體仁重點考慮的,還是蘇天成。
以前,他認為蘇天成年輕,不管怎么說。至少需要十年時間,才有出頭的機會,那個時候,自己也是七十來歲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可從目前發展的情況來看,自己的這種預計,存在一些問題,蘇天成所做的事情,慢慢的開始牽涉到朝廷的全局了。
這是他不愿意看見的。
你蘇天成將江寧縣建設的花兒一般,那都無所謂,只要你局限在江寧縣一地,局限在應天府,不要考慮到朝廷整體的事宜。
長期在官場上,對于這些事情,溫體仁有著自身的判斷,皇上是信任蘇天成的,蘇天成過于的年輕,不可能得到很快的提拔,但依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不需要幾年的時間,蘇天成就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位置了。
所以說,對于是否讓蘇天成到京城來,他是持反對態度的。
遲遲沒有得到消息,蘇天成也有些著急了。
已經到了十月了,東林書院和復社,似乎有著更大的動作了,好像要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一次聲勢浩大的聲討行動,這不是什么好龗的信號,憑借一己之力,蘇天成無法阻止這種情況的出現,唯有成立學社,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好龗的應對辦法。
按說渠清澤的稟報,已經很詳盡了,建議也是不錯的,兩人還在一起商議過了,不應該出現什么意外的,自己從來沒有主動要求,到京城去的,這一次的主動要求,難道還遇龗見什么難題了嗎。
江寧縣的士紳富戶,絕大部分都按照縣衙的要求,開始出售糧食了,所有的過程,都是縣衙戶房和糧房協助操作的,可也有那么少數的幾乎,遲遲沒有動作。
政策的執行,必須有著連貫性,如果說這幾乎的士紳不動作,產生的影響是很大的,其余已經動作的士紳富戶,發現不出售糧食,也沒有什么事情,來年肯定是不會動作了,縣衙發出來的其余號令,他們更是不會理財了。
可如今這個時候,蘇天成還不能夠有所動作。
關鍵是東林書院和復社,虎視眈眈,一直都想著找麻煩的。
渠清澤進入三堂。
還沒有等到蘇天成開口,他就直接開口了。
“大人,京城沒有任何的消息,皇上還沒有最龗后決定,具體是什么情況,下官也不知龗道。”
“這我知龗道,你能不能想辦法,繼續上奏折,說明情況,重點是強調一下江寧縣的情況,面臨的問題,個別的士紳富戶,遲遲不動作,影響是很大的,縣衙要是沒有絲毫的動作,豈不是失去了威信啊。”
“大人若是想到這件事情,很簡單啊,交給我來辦,一定沒有問題的。”
“不能夠這樣做,既然事情公開了,就按照公開的辦法來做,就是想著暗地里動手,也要掌握了主動之后,否則會因小失大的。”
“大人就是太謹慎了,張溥算什么啊,不過是復社的負責人,難道復社敢于和官府對著干嗎,下官覺得,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要讓他知龗道厲害。”
蘇天成搖了搖頭,錦衣衛的手段,他是知龗道的,要是對準那些頑抗的士紳富戶動手了,效果絕對是有的,可現在不能夠這樣做,這種手段,只能夠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能夠使用的,如今的機會,是要從道義的高度,掌握主動權,這樣的機會,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有的。
“現在還不是時候啊,不能夠這樣做,張溥所說的話,還有背后的一些動作,你都是知龗道的,他們在東林書院和復社的所作所為,大家是看在眼里的,已經有人不滿意了,黃道周離開了東林書院,就是最大的影響,若是我們也按照他們這樣的手段去做了,和他們有什么不同啊,我們不僅要在力龗量上面強于他們,更要在道義的高度上面,徹底擊敗他們。”
“大人的意思,難道是眼看著他們有所動作,不做出來任何的反應嗎,這樣也不行啊,南方的這些士子,喜歡鬧事的,動不動就群起而攻之,官府也不好過于干涉的。”
“呵呵,我已經想過了,找你來,有兩層意思,第一,你將東林書院和復社的情況,包括張溥和錢謙益的情況,稟報給上面,盡管預測,他們準備有所動作了,第二,你需要詳細掌握他們的行動,在適當的時候,對外透露,造成他們內部透露出來的假象,讓他們大力的去鬧騰,去整頓內部。”
渠清澤稍微思索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下官真的是佩服啊,這些辦法,你都想到了。”
“這有什么啊,更多的辦法,我都能夠想到的,要不是維護縣衙和官府的名譽,這個時候,東林書院和復社早就亂了。”
說完了這些事情,蘇天成面帶微笑,再次開口了。
“渠大人,江寧縣遠離京城,很多的消息,都不可能知龗道的,你若是知龗道一些什么了,一定要告知我啊,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已經有人在注意江寧縣和江寧營了,要是太閉塞了,吃虧了都不知龗道啊。”
渠清澤露出了苦笑。
“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龗道,下官到江寧縣來,職責是什么,依照下官的做法,要是以往,不知龗道被流放到什么地方去了,這一年多時間,跟隨大人,做了不少的事情,皇上很是滿意,所以才會容忍的,這朝廷里面的消息,下官自然也不知龗道了。”
蘇天成輕輕嘆了一口氣,錦衣衛內部的規矩,是非常嚴格的,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渠清澤完全成為了自己的心腹,上面肯定是知龗道的,一直都沒有責罰,也說明皇上是滿意的,沒有怪罪的意思,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另外的問題也出現了,那就是難以明確的知龗道,朝廷里面,有著一些什么事情了。
董昌不可能直接傳遞什么消息,蘇天成也不愿意聽見董昌說什么,如果是董昌開口了,那一定是天大的麻煩事情了。
秦三德已經到了南京,也不可能知龗道那么多的消息。
至于說徐爾一、翁同章等人,職位不是很高,沒有能夠進入決策層,加之他們是朝廷命官,認識也不一樣,不會隨意說小話,更不會隨意議論朝政的。
陳于泰和吳偉業等人,不可能指望。
還是那句話,有所得必有所失,自己在江寧縣,干的風生水起,遠離了朝廷的紛爭,不會卷入其中,可也是要付出來代價的,那就是無法掌握上面的情況,只能夠憑著自身的判斷,來決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