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氣氛很是凝重,完全沒有迎親的喜悅。
渠清澤、孫傳庭、孫元坤、蘇平陽、蘇俊等人,神色都是嚴肅的,王大治習慣性的站在蘇天成的身后。
蘇天成的話語,震驚了大家,沒有人想到,流寇居然如此的囂張,遭遇打擊之后,竟然想著報復,雖然說這樣的事情,不一定會真正的發生,但誰也不敢小視,如果真的遭遇襲擊,疏于防范,以至于造成了重大損失,后悔就來不及了。
好在跟隨到山西來的,有江寧營五百將士,而且是江寧營的精銳,特別是兩百人組成的斥候營,可以說是集中了最為強悍的軍士,斥候營的指揮是劉鐵漢,也是以悍不畏死著稱的。這一次,劉鐵漢需要在流寇投降的五千人中間,挑選軍士,所以沒有跟著到山西來。
稍微的沉默之后,還是渠清澤首先開口了。
“大人,下官以為,還是注意一下的好,大人的家眷,需要重點保護,不能夠出現絲毫的差池,下官建議,江寧營軍士必須和家眷在一起,至于說分為兩撥人馬的計龗劃,下官以為,還是需要斟酌,若是流寇膽大妄為,喪心病狂,發現迎親的軍士不多,很有可能發動進攻的,若是看見了大隊人馬,他們不一定敢隨便動彈。”
渠清澤的想法,非常的爭吵,主要還是保護眾人的安全,能夠安全的離開山西,回到江寧縣,就算是完成任務了,至于說剿滅流寇,不是這次的主要任務。關鍵是蘇天成的家眷,一路都跟隨。要是出現什么問題了,就不好交代了。
再說了,調集江寧營的軍士,趕過來保護,也是不現實的,時間上面來不及。
蘇天成看向了孫傳庭。
孫傳庭能夠參加這樣的一次會議。是他專門做出來的安排。
孫傳庭暫時沒有開口,在這一群人中間,他算是外人,蘇天成沒有說出來意見,他是不會說話的,畢竟年紀不同了,遭遇的事情也不一樣。
蘇平陽和蘇俊,都是出于安全的角度出發,同意渠清澤的意見。
孫元坤想著說什么。最終沒有開口,畢竟蘇天成的安全是最為重要的,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蘇天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開口了。
“既來之,則安之,沒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流寇若是敢于來騷擾,就讓他們有來無回。我看,還是分為兩撥人馬。一撥在明處,一撥在暗處,有句話說得好,是禍躲不過,我身為朝廷命官,剿滅流寇。本就是職責范圍內的事情,若是有意躲避,傳出龗去了,一定成為笑話的,紫金梁是流寇首領。不也被江寧營殲滅。”
“大人,不可啊…”
渠清澤、蘇平陽和蘇俊等人,都表示了反對,他們主要想到的,還是蘇天成的安全。
蘇天成微微搖頭,再次看向了孫傳庭。
“在下以為,流寇過于猖獗,大人的計龗劃是可行的,此戰若是能夠最大限度的打掉流寇的氣焰,利大于弊。”
孫傳庭的話語說出來,屋里頓時安靜了。
“只不過危險是存在的,留在山西境內的流寇,曾經遭遇朝廷大軍的圍剿,能夠支撐下來,戰斗力是不容小覷的,這一戰不輕松。”
“蘇大人在明處,流寇在暗處,不知龗道他們什么時候發動進攻,也不知龗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但只要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就不用擔心了。”
主戰的思想,很快確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是人員配備的問題。
所有人都反對蘇天成的建議,包括孫傳庭。
里面的道理,其實是很清楚的,晉王府的護衛,驟然遇龗見進攻的時候,究竟是會自保,還是奮力殺敵,這是未知數,萬一他們不服從調遣,臨陣潰逃,令蘇天成和家眷都出現了問題了,豈不是惹下大禍了。
說到底,眾人對晉王府的護衛,根本就不放心,可這里面的意思,大家是不會說出來的。
最終討論的意見,斥候營的兩百將士,悉數跟隨在蘇天成的身邊,另外加上八百王府護衛,另外的三百驍騎營的將士,和七百王府護衛在一起。
蘇天成身邊的一千將士,孫元坤直接指揮,另外的一千將士,孫傳庭直接指揮。
蘇天成的這個決定,大大出乎了眾人的預料,就連孫傳庭本人,都沒有想到,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了,蘇天成敢如此的信任他嗎。
孫傳庭沒有多說什么,很愉快的接受了任務,他和孫元坤一起,商議了許久,包括很多具體的布陣和安排。
迎親的程序,是很復雜的。
到了辰時,隨著渠清澤的一聲令下,身著大紅色新衣服的迎親隊伍,在蘇天浩的帶領下出發了,隊伍里面,大花轎、喜車、彩船一應俱全。
蘇天成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簇紅的新郎衣服,被隊伍簇擁在中間。
他幾乎一夜未眠,不是不想睡,是沒有辦法睡,王芙蓉和柳如是要求他牢記婚禮的所有禮儀,不能夠出現錯誤,將他折騰的毫無睡意,迎親還需要化妝,幾百年之后也是這樣,他想免去這道手續,可看著王芙蓉和柳如是毫無商量的眼神,只好乖乖讓柳如是為自己化妝。
這一次的迎親,也是王芙蓉和柳如是拜見朱審馨的時刻,也就是說,這次的大婚之后,兩人的身份,就正式明確了,她們要給朱審馨敬茶。
當然,還有一個奇特之處,就是這支迎親的隊伍,將會長途奔襲,從太原府直接到平陽府,期間要走三天時間,朱審馨乘坐馬車,至于說坐轎子,也就是在太原府城內,出城之后,就要改乘馬車了,到了平陽府之后,繼續坐轎子。
晉王府也是張燈結彩,顯得特別的喜慶。
在這個喜慶的氣氛里面,也顯露出來了不平凡,一千五百名王府護衛,整裝待發,他們已經分為了兩撥,一波跟隨蘇天成,沿著官道,直接到平陽府城,一撥跟著孫傳庭,暗地里跟隨,兩撥人馬,都要在大婚之后,護送蘇天成進入南直隸。
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后,其中的一千人,才會返回太原。
站在王府門口的,是錢光谷和藍橋正。
錢光谷是王府長史司的長史,藍橋正是王府長史司紀善。
蘇天成下馬之后,給兩人行禮,這個時候,錢光谷和藍橋正,是代表王爺的,也是代表女方的,必要的禮節,蘇天成必須要做到。
進屋之后,朱審烜等候在大廳。
春屏牽著朱審馨的手,走到了朱審烜的身邊,將朱審馨的手,放到了朱審烜的手中。
此刻,朱審烜既是大哥,也是長輩,他要將自己的妹妹,親手交給蘇天成。
朱審烜看著蘇天成,神情很是嚴肅,包含著期盼,也包含著托付。
鄭重的將朱審馨的手放到了蘇天成的手掌里。
蘇天成感覺朱審馨的手有些涼,身體也在顫抖,他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朱審馨的手。
說來也怪了,蘇天成捏住了朱審馨的手,朱審馨很快鎮定了。
兩人向朱審烜行跪拜禮。
朱審烜起身,扶起了蘇天成,用力拍了蘇天成的肩膀。
蘇天成起身之后,扶起來了朱審馨。
跟隨在身后的王芙蓉和柳如是,這個時候,上前來了,兩人扶著朱審馨,在大堂右側的椅子上坐下了。
春屏隨即安排下人,端上來了茶杯。
王芙蓉和柳如是都拿起了茶杯。
兩人都非常的緊張,臉色有些發白,這個儀式,對于她們來說,太重要了,幾乎就決定了她們的一生。
朱審馨的臉上,帶著微笑,不過,這微笑下面,好像有一些僵硬的意思。
王芙蓉首先敬茶。
“奴婢請夫人品茶。”
跪在朱審馨的面前,王芙蓉高舉了茶杯,朱審馨看了看蘇天成,端起了茶杯,呡了一口,微微點頭。
接著是柳如是。
朱審馨多看了幾眼柳如是,也是接過了茶杯,呡了一口,微微點頭。
儀式結束之后,朱審馨就要離開王府,跟著蘇天成到平陽府城去了,而且這次離開太原,什么時候能夠回來,還是未知數,她和哥哥朱審烜的關系,是很好龗的,畢竟兩人是親兄妹。
朱審馨看著哥哥朱審烜,眼淚流出來了,朱審烜的眼睛也紅了,可在這個大喜的日子,朱審烜必須要表現的高興。
花轎早在屋外等候,上轎前,一婦人手持銅鏡向轎中照去,一女童手持銅鏡照在蘇天成和朱審馨身上。
朱審馨上轎后,蘇天成騎馬繞轎子三圈,迎親隊伍方才出發。
臨走之前,蘇天成看向了朱審烜,朱審烜也看著他,兩人都是微微點頭。
一路上,前呼后擁,好不熱鬧,娶親隊伍沿路向看熱鬧的人群撒些紅棗。
一些小孩紛紛索取吉利錢,渠清澤大把向空中揚撒銅錢,蘇平陽手執花斗,將所盛之谷物、豆子以及銅錢、果子等物品,沿路散發。
迎親的隊伍,慢慢到了太原府城門,整裝待發的王府護衛,已經在這里等候了。
朱審烜也等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