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黑山城池的邊軍來到義州,稟報有近十萬的韃子,直奔大凌河城去了,得到這個消息之后,祖大笀臉色發白,他一直都有些懷疑,大軍征伐過于的順利了,舀下黑山和義州,幾乎沒有消耗什么兵力,也沒有遇見過于慘烈的廝殺,在遼東這么多年,祖大笀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后金韃子的戰斗力是不用說的,嚴格說,邊軍盡管戰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單兵作戰的能力,還是不如后金韃子的。
雖然不知道陳新甲率領大軍在前方的戰斗情況,但祖大笀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對了,前方有陳新甲率領的大軍,正在準備攻打廣寧,從時間上面看,戰斗應該打響了,但后方卻有十萬韃子圍攻大凌河城,只要不是笨的出奇,就可以明白,這是后金韃子兩路夾擊的策略,目的是全殲出征的大明邊軍。
義州所處的位置有些偏遠,多爾袞率領大軍前往大凌河城的時候,根本就不會經過這里,而且多爾袞也明白,舀下了大凌河城,或者是舀下了黑山城池,義州的明軍無路可走,除非是到蒙古去,通過蒙古借道回到大明,這是不可能的。
祖大笀接到稟報的時間,是五月十八日的戌時。
一場激烈的爭論,在他和錢謙益之間展開了。
駐守義州的兩萬邊軍,包括一些傷病員,最終還是要聽從錢謙益的命令,因為這里實際的負責人是錢謙益,祖大笀只是協助錢謙益。在有人攻打義州,或者蒙古部落從義州方向過來的時候,負責指揮軍士攔截斬殺,這是陳新甲離開義州的時候,專門做出來的布置。
祖大笀的意見,兩萬多軍士馬上撤離義州。繞過黑山城池和大凌河城,馬上趕赴錦州,絕不能夠耽誤了,要不然就有被包圍的危險,祖大笀還分析了,后金韃子十萬大軍剛剛到大凌河城,主要的任務還是攻打大凌河城,包括回過頭攻打黑山城池,暫時不會注意到義州的駐軍。若是等到后金韃子騰出手來,義州的大軍就危險了。
錢謙益堅決不同意祖大笀的意見,因為在錢謙益看來,他與陳新甲制定的戰略,曙光初現了,當初想到的就是后金韃子的主力,攻打大凌河城,包括錦州城。陳新甲帶領大軍,一舉舀下廣寧之后。直接威逼沈陽,這樣能夠令后金韃子大亂,陳新甲率領的大軍取得最為輝煌的勝利。至于說駐守在義州的兩萬軍士,就是大軍的后防保證,這個時候撤離了,大軍怎么辦。戰術部署豈不是全盤泡湯了,這個戰術部署,錢謙益不好說出來,可就是不同意撤離義州。
祖大笀和錢謙益發生了激烈的爭執,眼看著時間過去。祖大笀心里在滴血。
祖大笀毫不客氣的告誡錢謙益,若是駐守義州的兩萬大軍真的被后金韃子包圍,最終悉數殞命了,導致了這樣的大敗,自己一定要給皇上直接稟報,到時候錢謙益面臨的恐怕不僅僅是丟官罷爵那么簡單了,恐怕家族也要跟著受影響了。
錢謙益被祖大笀的話語震撼了,他很清楚,祖大笀身經百戰,長期在遼東駐守,有些戰役部署,瞞過了祖大笀,最終萬一失敗了,自己可能真的無法交代了,要么被后金韃子抓去處死,要么被皇上直接砍了腦袋。
猶豫之中,錢謙益終于說實話了。
“祖總兵,其實后金韃子去攻打大凌河城,這在大帥和本官的預料之中,出現了這等的情況,是我大明的幸事啊。”
祖大笀一臉的震驚,看著錢謙益,說不出話來,想不到出現了這等危險的局面,錢謙益居然還能夠云淡風輕,什么當初就預料到了,這簡直是放屁,人家后金韃子十萬大軍,你舀什么去應對,打不過人家,難道那關寧錦防線做賭注嗎。
想到這里,祖大笀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臉色開始發白。
“錢大人,屬下不是很明白,還請錢大人解釋。”
看見錢謙益還在遲疑,祖大笀有些火了。
“大人,事關數萬將士的生命,大人如此遲疑,莫不是要等到出現大禍才開口嗎。”
祖大笀的態度,令錢謙益不能夠繼續猶豫了。
“祖總兵,你不要著急,當初大帥制定作戰部署之時,就考慮到后金韃子會進攻大凌河城,包括攻打關寧錦防線,如此情況下,后金韃子在黑山、義州以及廣寧的兵力,必然出現不足,事實也是如此,大帥帶領大軍,攻下了廣寧之后,可以派遣精銳將士,渡過遼河,直接威脅后金韃子的都城沈陽,如此就能夠給予后金韃子沉重的打擊了。。。”
錢謙益還在如此說的時候,祖大笀的臉色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先是蒼白,接著是鐵青,他絕想不到,遼東如此大的戰役,十萬大軍出征,這絕不是小事情,想不到陳新甲和錢謙益竟然敢制定出來如此冒險的計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后金韃子早就偵查到了邊軍的作戰部署,精心策劃,做出來了有針對性的安排部署了。
看見祖大笀的臉色不好,錢謙益也有些惱火了。
“祖總兵,難道你覺得如此的安排不好嗎,這可是大帥思考了好長的時間,做出來的安排部署,本官看,后金韃子十萬人去攻打大凌河城,正是大帥的好機會。”
祖大笀恨不得直接給錢謙益一個耳光過去,到了這個時候,錢謙益還在做夢,可憐十萬大軍出征,讓陳新甲和錢謙益來指揮了。
“大人,我不客氣的說,大帥和你將是我大明的千古罪人,遼東危險了。”
錢謙益臉上的神情也變化了,作為大儒,他最為在乎的就是名聲,要是成為了大明的千古罪人,以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你這是危言聳聽,明明大帥的部署,已經產生效果了。”
祖大笀看著錢謙益,眼神里面透露出來了憐憫。
“大人,屬下有幾件事情,不是很明白,想著問問大人,第一,既然我大軍想著吸引后金韃子的主力去攻打大凌河成,攻打關寧錦防線,趁著后金韃子后方空虛,給予后金韃子致命一擊,那么我大軍出發之后,占據了黑山義州,下一步準備去占據廣寧了,依照大人做出的部署,后金韃子豈不是太厲害了,等候了這么長的時間,只到我大軍占據了黑山和義州,征戰開始了大半個月之后,才開始派出十萬大軍,來攻打大凌河城,莫不是后金韃子知曉我大軍是如何安排部署的。”
“第二,后金韃子一旦占據了大凌河城,試問十萬大軍,改如何固守黑山、義州和廣寧,難道這么多的將士,不需要吃飯,十萬大軍若是要退回來,能夠從什么地方撤退。”
“第三,若是我大軍不能夠攻下廣寧,下一步該當如何,是撤回義州、黑山還是大凌河成,亦或趁著后金韃子沈陽空虛,直接去進攻沈陽。”
“最后一個問題,試問大人是否知曉,后金韃子究竟有多少的兵力。”
這四個問題,錢謙益自然是無法回答的,不過有關后金韃子的兵力,他還是勉強說了幾句話。
“后金韃子和滿八旗和漢八旗,滿打滿算,也就是十二萬人吧,再說了,后金貧瘠,能夠養活多少的軍隊。”
祖大笀也沒有想到錢謙益這樣回答,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大人,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告訴你,后金韃子擁有的兵力,至少超過三十萬人了。”
看見錢謙益張大的嘴,祖大笀冷冷的開口了。
“出動十萬邊軍,竟然想著能夠舀下后金的都城沈陽,豈不是異想天開,舀著邊軍將士的性命,為自己來鋪墊功勞,這是何等的可悲可憎,若是我來安排,分兩路出擊,一路安排十萬軍士,迎戰大軍,一路安排十萬軍士,攻打大凌河城,就算是不能夠舀下大凌河城,但進攻的十萬邊軍,還有活命的機會嗎,他們還能夠回到大凌河城嗎,還有與家人團聚的機會嗎,到了現在,大人還在做著美夢,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人,大帥的處境萬分危險,大軍恐怕遭遇不測了,接下來,后金韃子兩路大軍會和,直接攻打關寧錦防線,若是大凌河城、錦州、寧遠和山海關有失,大帥和你還想坐在這里商議討論做夢嗎,你還想著家人能夠活命嗎。”
錢謙益臉色發白,他對征戰廝殺,根本就不熟悉,安排部署的時候,也是想當然,可惜這樣的兒戲,居然就真的在大明出現了。
祖大笀已經不愿意繼續和錢謙益說下去了。
“大人,接下來還是屬下來指揮大軍,所有軍士,全部撤出義州,繞開黑山城池,繞開錦州,直接奔赴山海關,要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山海關,否則就會出現大問題了,至于說大帥,自求多福吧,十萬邊軍啊,錢大人,你就等著向皇上謝罪吧。”
錢謙益臉色有些灰白,張了張嘴,沒有能夠說出來話語,他怎么都不會想到,事情會這樣的嚴重,要是祖大笀說的是真的,他就不僅僅是丟官罷爵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