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學心領神會,立刻伸手拽著張所長的胳膊,低聲說道:“老張,咱倆也有幾天不見了,找個地方聊聊?”
張所長這種場面見多了,又如何明白不過來,他立刻笑著點了點頭,對包飛揚說道:“飛揚老弟,我和方局先到那邊轉轉,你們慢慢聊,時間上不用擔心。”
跟著方學走出一段距離,張所長又停了下來,伸手把那個女管教干部叫了過來,低聲交代道:“你在外面看著些,不能讓任何人過來打擾,明白嗎?”
“我明白,張所,你就放心吧!”女管教干部回答的也是干凈利落。
“坐下吧!“看見莫紅雪始終是低著頭戰戰兢兢如一頭小鹿站在那里,包飛揚就溫和地出言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我過來是幫你的。”
莫紅雪這才乖巧地在木板床上坐下,遲疑了一下,終是小聲地說道:“是唐局長讓你來的吧?”
唐局長?是說唐生吧?
包飛揚想告訴莫紅雪真相,轉念一想,說不定唐生還真有可能會派人過來。于是也不揭破,也順著莫紅雪的語氣摸一摸底,看看唐生究竟是打些什么主意再說。于是就微笑著說道:“你想好了沒有?”
“我都想好了。”莫紅雪低聲說道:“黃河大飯店我可以不要,現在就可以轉讓給唐局長。只是希望唐局長高抬貴手,放過我和我表妹。”
原來唐生竟然還打這樣齷齪的主意,想侵占黃河大飯店不說,而且還在打莫紅雪和王詩瑤這一對姐妹花的主意。
包飛揚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假如不是碰巧自己回來讓王詩瑤遇到,說不定王詩瑤和莫紅雪還真成了唐生的玩物。
“現在的待遇好一些吧?”包飛揚繼續問道。
“感謝唐局長的關心。昨天晚上開始,我的情況就好多了。剛進來的那些天,我真的是不想活了。那些女犯人真的不是人來著,把我往死里整…”說到這里,莫紅雪不由得黯然淚下。自從被迫跟了路忠誠之后,她哪里受過這樣的苦?在看守所這段時間,簡直都要把她逼瘋了。
包飛揚又嘆了一口氣,他心里對于這個被自己救過一命的女人感情也挺復雜,雖然不恥她年紀輕輕甘當路忠誠小蜜的行為。但是仔細想來,莫紅雪還真沒有干過什么壞事,只是安心于經營黃河大飯店而已。路忠誠父子雖然干過很多壞事,但是那都是他們自己的行為,罪責都應該由他們自己承擔。和莫紅雪沒有什么關系,古人還講究罪不及妻孥,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心胸豈能比古人還狹隘?
想到這里,包飛揚就大聲喊道:“有人在嗎?”
在遠處望風的女管教干部聽到了包飛揚的喊聲,連忙一路小跑過來,熱情地問道:“您有什么事情?”
“嗯。你讓張所長過來一趟!”包飛揚說道。
很快,張所長和方學就趕了過來。張所長笑著問道:“飛揚老弟,有什么吩咐?”其實他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已,一般到了這個時候。都會提出一些照顧性的要求。
包飛揚也不和張所長客氣,直接囑咐道:“張所長,麻煩你一件事情,立刻幫著莫紅雪安排一個單間。有問題么?”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張所長連聲回答道。“我馬上就安排。”這種事情他可是做過不少,一般有來頭的人進了看守所,都會特殊照顧的。
包飛揚想了一想,又說道:“雖然說已經是九月份了,但是中天市的天氣還是很熱,這洗澡的問題,如何解決?”
方學害怕張所長放不開,就在一旁笑著插嘴道:“這個問題很簡單。看守所里有幾間專門優待正處級干部的單間,里面洗浴設備一應俱全。”
張所長瞥了方學一眼,心中暗道好你個老方,把我的底牌給賣得一干二凈啊!嘴上卻笑著說道:“是的是的。有淋浴還有大浴缸,泡澡沖澡都可以!”
“呵呵,不錯!”包飛揚滿意了點了點頭,摸出一盒軟中華,抽出兩根扔給方學和放所長,自己又往嘴里塞了一根,就著方學伸過來的打火機點上,又說道:“看守所里面的伙食,怕也不怎么好吧?”
張所長哪里還不明白包飛揚的意思,立刻接口說道:“這個你也放心,從今天起,莫紅雪就跟我一起吃所里的小灶,都是四菜一湯的標準。她有什么喜歡吃的,也可以告訴我,我安排人到外面幫她訂餐。”
方學已經看出包飛揚鐵了心要幫助這個莫紅雪,也跟著說道:“老方,除了吃的,精神生活也應該照顧到啊!我看單間里面應該放一臺電視機進去,另外再訂一些報紙雜志,讓莫紅雪在里面可以更好的打發時間。”
莫紅雪不由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望著包飛揚線條清秀的側臉,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么來頭。來她還以為這個人是唐生安排過來的,可是就是當初唐生人過來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這個氣派吧?她雖然不關心官場,可是畢竟跟著路忠誠在一起過了兩年多,對官場上的一些規矩還是明白的。以唐生一個南郊區分局的副局長,還真沒有資格讓看守所如此巴結。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件事情包飛揚既然插手了,自然要徹底管好。看守所的單間條件究竟怎么樣,還是到實地看一看最為穩妥,反正已經到看守所里來了。于是就對張所長說道:“張所長,那咱們就先到正處級單間去實地考察一下讓我開開眼界?”
“好,反正那幾個單間都空著,你看著哪一間最好,我就把哪一間安排給莫紅雪。”林所長在前面領路,包飛揚和方學跟了出去。
莫紅雪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過去。這時候那個女管教干部不由得說了一聲:“莫紅雪,還不快點跟過來?”能夠在看守所當管教的都是聰明伶俐的人,雖然不知道包飛揚究竟是什么來頭,但是她還是能夠看得出,張所長和方學對包飛揚是多么客氣和恭敬,這么一個年輕人,身份絕對不簡單,遠非是唐生一個分局副局長可以比擬的。這時候她不但要立刻把唐生當初給她打的招呼拋到腦后,一門心思地想討好包飛揚,甚至連莫紅雪的數字編號也不喊,而是改喊莫紅雪名字,生怕包飛揚追究她當初指使犯人整治莫紅雪的責任。
莫紅雪心頭不由得一顫,自打進了看守所起,她就不再是莫紅雪,而是一個叫做“三四零七”的女犯人,這個稱呼不但讓她感到屈辱無比,更是沒有絲毫尊嚴可言。可是從現在起,她雖然還在看守所里,但是卻重新被叫回了莫紅雪,曾經兇神惡煞一般的女管教干部也態度也變得如此溫柔…
幾乎是雙眸含淚,莫紅雪邁著步子跟了上來,她深信,只要緊緊跟著眼前這個被張所長稱為“飛揚老弟”的年輕人,她在看守所里這噩夢一般的苦難日子必將結束。
跟著張所長進了單間,包飛揚發現里面的設施的確非常齊全。房間大約有二十五六個平方,最里面靠墻有一張一米五的單人床,床頭的墻壁上還安裝了一盞壁燈,離床不遠處擺放著一張一頭沉的老式實木書桌,沿著書桌走過去就是衛生間的房門。包飛揚推開衛生間的房門打量了一下,真如方學所說,除了淋浴噴頭之外,還有一個大浴缸。
包飛揚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條件確實不錯,比時下里一些小招待所的房間都好,莫紅雪住在這里,自然不會再受什么委屈。
想到這里,包飛揚就伸手從手包里拿出一疊鈔票,塞到張所長手里,笑著說道:“張所長,這些就當是我撥給你們所里的經費,如何使用,你自己靈活掌握。在莫紅雪出去之前,在看守所里的一切開支,全部由我來負擔。”
“飛揚老弟,這個怎么能行啊?”張所長連忙把錢往外推。
“張所長,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包飛揚說道,“你給莫紅雪這樣的照顧,已經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總不能讓你再往里貼錢吧?”包飛揚這倒不是再說假話,在九十年代初,無論是公安局還是看守所,經費都非常緊張,給莫紅雪安排這么好的待遇,如果包飛揚不拿錢出來的話,看守所的確是要貼進去的。
“老張,你就別和飛揚老弟客氣了。”方學笑著向張所長透露一個秘密,“飛揚老弟可是千萬富翁,他的錢啊,你不花可是白不花!”
千萬富翁?
張所長立刻瞪大了眼睛。他之前只知道包飛揚是市長包國強的親侄子,可不知道包飛揚是千萬富翁。此時聽方學這么說,當然是大感驚訝。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初普遍低工資的時候,千萬富翁的身份可是遠比市長侄子的身份更讓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