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有困難,找老楊 玉峰山路,京密引水渠畔,中華青年報記者趙麗萍正抱著一臺尼康F4S相機在尋找合適的拍攝機位,忽然間聽到馬路上傳來一陣汽車喇叭的嘀嘀聲,扭頭一看,只見楊翔遠正伸手從車窗內向她打招呼。
“楊叔叔!”趙麗萍抱著相機跑了過去。平時老爸訓她的時候,除了小姑趙根紅之外,就只有楊翔遠敢護著他。至于其他人,只要老爸趙根正臉稍微一板,早就有多遠躲多遠了。
“干嘛呢小萍?”
望著趙麗萍,楊翔遠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在趙家第三代中,他最待見就是趙麗萍這個小丫頭了,雖然有些小刁蠻任性,但是卻天生一副熱心腸,做事很對楊翔遠的脾胃。
“柔云水庫今天放水,我在這里拍幾張新聞圖片。”趙麗萍笑嘻嘻地問道:“楊叔叔,你干嘛去啊?”
“我到前面天源市駐京辦取點東西。”
“哦?”趙麗萍眼珠轉了轉,“是什么好東西啊,竟然要勞動你的大駕,讓你親自來取?”
也無怪乎趙麗萍驚訝。楊翔遠雖然級別不高,只是大校軍銜,但是老趙家大管家的身份,卻是其他人能夠小覷的?即使是書記部長們,都挖空心思想辦法找個理由親自登門眼巴巴把禮物送到楊翔遠手邊,還生怕楊翔遠不收,可是現在倒好,楊翔遠竟然要親自登門到一個天源市的駐京辦取去東西?天源市這個地方趙麗萍倒是聽說過,不過是大西北山旮旯里的一個小城市,那個地方會有什么好東西?
“什么好東西?”楊翔遠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神秘了起來,“小萍,還記不記得老常常念叨的在長征路上吃的那一小罐酸蘿卜?”
“啊,你是說爺爺吃過的那種酸蘿卜?竟然找到了?是誰有這么大本事?”趙麗萍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比小燕子還大。身為趙家的第三代,她可是沒少聽趙天海念叨著那一小罐酸蘿卜,自然是知道找到這種酸蘿卜意味著什么。尤其是在爺爺日漸消瘦什么都不想吃的這個時刻,找到這種酸蘿卜就等于救了爺爺的命!
“一個叫包飛揚的年輕人,他今天去看望你小姑,送了兩罐天源市當地產的腌蘿卜,你小姑帶過去讓老嘗一嘗,沒有想到老一聞就說是當年的那種酸蘿卜,當即就胃口大開,吃了一大碗米飯,如果不是醫生怕老長時間沒有怎么吃東西腸胃承受不了阻攔住了他,老至少還要再吃一大碗米飯呢!”
“什么?包飛揚?是小姑嘴里經常夸的那個包飛揚嗎?”
“是不是你小姑經常夸的那個包飛揚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聽你小姑對老說,這個包飛揚以前是中天的,剛剛分到天源市去工作。這次是跟市長到京城來辦事。”
果然就是這個可惡的家伙!一股別樣的情緒在趙麗萍心中升起。
以前小姑最愛夸的就是她,可是自從小姑上次去中天辦案回來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有事沒事的總愛提這個包飛揚,似乎這個家伙是人間少有、天上罕見、古往今來空前絕后的大天才一般。
這讓趙麗萍很不服氣,就憋著等這個家伙到京城進中J委上班之后,她過去見識見識,看看他是否真的如小姑嘴里說得那般厲害。卻不想這個家伙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一般,竟然嚇得連中J委這樣的中央機關都不進了,躲到山區里一個什么小城市去工作了,讓趙麗萍很是遺憾。可是現在看來,這正是這個家伙的狡猾之處,他不知道怎么打聽到了爺爺愛吃酸蘿卜,又知道天源市這個地方有酸蘿卜,于是就跑到了天源市,弄了兩罐酸蘿卜來討好爺爺,而且還真的成功了!這不知道這個可惡的家伙走了什么狗屎運,連爸爸和小姑尋遍全國都找不到的酸蘿卜,他竟然就如此輕而易舉地找到了。
哼哼!天源市駐京辦事吧?本姑娘記住了!等一會兒柔云水庫放水的水頭下來,本姑娘拍完,就過去見識見識。
“楊叔叔,那你趕快去吧。回去告訴爺爺,我晚上回去看他。”趙麗萍擺了擺手,送楊翔遠離開。
天源大廈距離玉峰山路不遠,過了青龍橋就到了。楊翔遠讓司機把車停下,昂首闊步地走進天源大廈一樓大廳。
雖然楊翔遠一身便裝,但是卻掩不住身上逼人的氣勢。駐京辦副主任、天源大廈總經理曲艷紅正在前臺交代服務員鐘嚴明在駐京辦這幾天要注意的事項,一瞥見楊翔遠進來,就知道這一定是一位大領導,就連忙迎了過來。
“您好,我是天源大廈總經理曲艷紅,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嗎?”
“我想問一下,包飛揚住在哪個房間?”
“包飛揚?”曲艷紅楞了一下,她還真不知道這是何許人也。
“他是天源市政府的,跟著天源市市長來京城辦事。”
“哦,我知道了,您稍等一下,我讓服務員查一查。”曲艷紅這才想起來,市長鐘嚴明帶著那群人中似乎有一個姓包的年輕人。但是曲艷紅的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市長秘書長這里,哪里會去記得那些跟著市長來跑腿的小人物啊?看來自己還是太大意了,雖然不知道黑山老妖吧 眼前這位具體職務,但是以曲艷紅的毒辣眼光,如何看不出來,眼前這個人職務絕對要比鐘嚴明還要高呢?這上位者的天然氣勢,可不是普通人做做樣子就能出來的。包飛揚能夠認識這么高職務的人,而且還能夠讓人家過來找他,身份絕對非同一般了。
服務員很快查出了包飛揚的房間號。曲艷紅連忙殷勤地對楊翔遠說道:“房號查到了,我領您過去。”
“不用了。”楊翔遠擺了擺手,他在旁邊也聽清楚服務員說的房號,“我自己去。”他轉身就走。把曲艷紅晾在了當場。
曲艷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以她的交際能力,即使上次省委何副書記到天源大廈來視察,也能說得何書記哈哈大笑,卻不想在楊翔遠面前吃了癟。
“曲總,這個人是干什么的啊?怎么看起來威風這么大?”服務員小聲地問曲艷紅。
曲艷紅臉當時就拉下來了,厲聲呵斥道:“咱們駐京辦工作三原則是什么?你馬上給我背出來!”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少講話,多做事!”
“那你還問什么?”曲艷紅拂袖而去。
包飛揚正在房間里整理自己記憶中的陶瓷原料配方,由于這中間涉及到許多精密的東西,他以后又不會再從事陶瓷化工工作,生怕時間久了記憶出了什么偏差,所以就趁著記憶還清晰,就一項一項整理出來。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想要把他上一世十幾年的研究成果和經驗都毫無遺漏的整理出來,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辦到的。以包飛揚自己的估算,如果要專門抽出時間什么都不敢,只做這一項工作,至少也需要兩到三個月才能夠完成。如果只抽閑暇時間來做這個,怎么著也得花上一年的時間。
正整理到二氧化鋯的提純工藝的時候,他聽到外面傳來敲門一聲,一個帶著軍人特質嗓音在門外響起:“請問包飛揚是住這里嗎?”
包飛揚打開房門一看,只見外面站著一個身穿便服的中年人,腰桿挺得筆直,氣度威嚴,一看就是軍人出身的領導。
“我就是包飛揚,請問您是?”
“我叫楊翔遠,是趙根紅趙主任讓我來的。”楊翔遠微笑著說道,“你今天送的兩罐蘿卜干趙主任吃著不錯,所以想過來讓我看一看還有沒有,想要多拿一些。”
“這個啊?”包飛揚撓了撓頭,“我只帶了兩罐。這樣吧,您跟我下去,我看看駐京辦的特產倉庫里有沒有。”
說著包飛揚帶著楊翔遠來到一樓駐京辦的倉庫。正好尚曉紅也在倉庫里,看見包飛揚帶著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人過來,就問道:“飛揚,干什么呢?”
“哦,尚姐,你也在啊。我帶了兩罐多味蘿卜給我親戚,他吃著還不錯,還想要一點,我想看看咱們特產倉庫里有沒有。”
“哎呀,這個還真沒有。”尚曉紅低聲說道,“市里準備的都是牛肉干山核桃貢桃之類特色產品,至于說腌蘿卜,各地都有,咱們市里的包裝又太寒酸,拿來送給京城里的領導,那不是給咱們天源市抹黑么?”
“可是我這個親戚確實喜歡吃啊!”包飛揚有點作難了,早知道多味蘿卜趙根紅喜歡,自己就多買幾罐了,現在趙根紅專門派人來取,自己卻沒有了,這可怎么辦?
看到包飛揚為難的模樣,尚曉紅不由得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怎么不忍心看你作難的樣子。我也喜歡吃咱們天源的多味蘿卜,正好帶了幾罐準備自己用來下飯吃。看你這么可憐,就借給你救救急吧!”
尚曉紅也總共只帶了三罐,其中一罐還是開了封的,只能把另外兩罐包裝完好的拿下來交給包飛揚。
“楊叔,”因為楊翔遠沒有介紹他自己的職務,包飛揚也只好用自作主張稱呼他為楊叔,“駐京辦的特產倉庫里也沒有,這兩罐是我同事帶過來準備自用的。知道趙主任喜歡吃,就貢獻了出來。您先帶回去給趙主任,等我過幾天回天源了,買幾箱給趙主任寄過來。”
楊翔遠接過兩罐多味蘿卜,準備拿錢給包飛揚。可是他伸手一摸兜,頓時愣著了。作為趙辦主任,他平時出來哪里還需要帶錢包啊?這小可就鬧出笑話了。如果是趙根紅要,自己還可以不付錢。可是這明明就是老要的啊!從當紅軍開始,老的原則就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假如老知道自己拿了包飛揚的蘿卜干沒給錢,這一頓臭罵可是免不了的。老才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大校軍銜師級干部,罵起娘來那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滴!
想到這里,楊翔遠讓包飛揚拿過來紙筆,唰唰唰地在上面寫下一行電話號碼以及他自己的名字,塞到包飛揚手里,說道:“以后在京城遇到什么困難,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哼哼,自己的這個保密電話號碼可比兩罐酸蘿卜值錢多了,更何況自己還承諾要替包飛揚解決困難?老如果要問起,自己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地回答:這兩罐酸蘿卜,是絕對付過帳滴!
是付過帳,不是付過錢,老怎么想是他的問題,俺老楊這可不是向老撒謊啊!
看著楊翔遠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軍車絕塵而去,尚曉紅就知道包飛揚的親戚絕對不簡單,能派這么一個大人物來取東西,豈能是一般人物?
這時候尚曉紅心中對包飛揚充滿了興趣,有一個在粵東當大老板的姐姐,在京城又一門身份絕對不簡單的親戚,這個剛分到市府辦的年輕人身上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今天柔云水庫放水,有很多魚會沖下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尚曉紅對包飛揚發出了邀請。
包飛揚其實更愿意回去房間整理陶瓷原料配方,但是尚曉紅剛剛幫了他一個忙,他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絕,于是就點了點頭,陪著尚曉紅一起出去。
柔云水庫是京城最重要的水源地,通過京密引水渠把水庫里的水輸送到京城,經過自來水廠處理后供京城人民引用。前兩天京城下了一場特大暴雨,水庫的蓄水量已經接近警戒線,可是隨著積雨云往西北方向移去,柔云水庫上游又迎來了大暴雨,來水激增,以至于柔云水庫不得不破天荒的主動開閘放水,降低庫容。當然,這些水也不會白白浪費,都通過京密引水渠輸送到京城的湖泊之中,當做景觀用水了。
包飛揚跟著尚曉紅穿過青龍橋,來到京密引水渠旁邊,只見水渠邊已經站滿了好多人,水渠中濁浪滾滾,一條條魚白肚朝天,在水流中時隱時見。這種情況包飛揚在黃河邊也經常見,每逢夏天上游水庫放水的時候,總是有很多野生魚類激蕩的水流沖得暈死過去,白肚朝天的浮在水面上,被兩岸的居民用抄網撈去,變成一道道美味的河鮮。
京密引水渠這邊也是同樣,雖然水渠中的魚沒有黃河中的魚大,但是一條條漂浮在水面上,也是吸引了不少人拿著長柄抄網站在渠邊過來捕撈,可惜抄網手柄再長也有限,只能撈到一些靠近水渠邊的魚,對于在水渠中間翻滾漂流的大魚就無能為力了。如果不是引水渠中水流太湍急跳下去太危險,恐怕早就有人跳到水渠中間去捕撈那些大魚了。
尚曉紅看著別人興高采烈地用抄網撈著水渠邊的魚,心里很是羨慕,頗為遺憾地說道:“早知道魚這么多,就提前借兩把抄網過來。這些可都是正宗的柔云水庫野生魚啊!”
包飛揚知道尚曉紅圖得只是一個好玩,并不見得真的在乎撈幾條魚。天源市府辦行政接待科副科長,待遇再低,也不至于連柔云水庫野生魚都吃不起。
就在這時,就聽尚曉紅指著水渠中間大叫起來,“魚,大魚,好大的一條魚,飛揚,你快看,好大的一條魚啊!”
包飛揚順著尚曉紅的手指方向望去,可不是嘛,水渠中間一條大青魚時隱時見,看樣子足足有一米多長。對于海洋魚類來說,一米多長的魚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魚,但是對于生活在河流湖泊水庫中的淡水魚來說,一米多長的魚非常罕見,即使是稱之為龐然大物也不為過。也不知道這個粗壯的家伙是怎么被沖下來的。一邊來說,魚越大體力越強,可以頂著水庫放水的水頭逆流直上的。
岸邊的人也都發現了水渠中間的那條大青魚了,發出一邊驚嘆之聲,感嘆這條青魚的巨大。而岸邊那些拿長柄抄網地更是試著把抄星峰傳說 網往水渠中間伸,看看能不能夠著這條大青魚。雖然沒有夠著,但是這些人都不由自主地順著水流移動起來,看著水流能不能把這條大青魚推到岸邊,讓他們捕撈上來。
一時間岸邊的人群就混亂起來。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手里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混在人群中看熱鬧,聽到人們喊著有大魚,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擠,卻不想被誰碰了一下,一個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倒在河渠邊的斜坡上,那個小男孩也離開了她的懷抱,骨碌一下就滾落如濁流滾滾的引水渠中。
一時間只看到那個小男孩的雙手在渾濁的水流中不斷掙扎,那個十六七的女孩子跟嚇傻了一樣,臉色發白地癱倒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包飛揚來不及多想,甚至連衣服都顧不得脫,只是蹬掉兩只皮鞋,躍身就跳入了引水渠中。引水渠邊的水就很深,都沒到包飛揚脖子根了,包飛揚還沒有踩到底,水流又特別湍急,一個又一個大小不等的漩渦在包飛揚身邊時隱時見,卷著包飛揚的衣服,想要把他拉到水底,好在包飛揚已經蹬掉了兩只皮鞋,不然縱使他在中天市黃河邊練出了一身好水性,這時候恐怕也要出狀況。
包飛揚調整好呼吸,借著水勢向下游去,胳膊只劃動了四五下,就游到那個小男孩身邊。好在小男孩身上穿的衣物多,尚未完全被水浸濕,起到了一定浮力作用,讓小男孩暫時還能漂在水面。包飛揚一只手伸到小男孩的腰下,往上一托,就把小男孩舉離了水面。也幸虧小男孩才兩三歲,身體不重,換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包飛揚想在水流如此湍急的引水渠中救起來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力氣。
即使這樣,包飛揚把小男孩送到岸邊的時候,也有點筋疲力盡的感覺。好在在岸邊熱心群眾的幫助下,有人接過了他手中的孩子,更有人伸出手臂,把包飛揚從渾濁的激流中拉了上來。
尚曉紅這時候也提著包飛揚的皮鞋趕了過來,滿臉后怕地連聲埋怨道:“飛揚,你不要命了?那么湍急的水流你就敢跳下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市長交代?”
“尚姐,我不是沒事嘛?我可是在黃河邊長大的,這一個小河溝豈能難倒我?”他喘著粗氣說道,目光卻向那個小男孩望去,“孩子沒什么事吧?”
尚曉紅扭頭望過去,只見那小男孩揮舞著雙手嗚嗚哇哇地哭泣,就說道:“應該沒事,還會哭著呢,最多也就是嗆幾口水。”
這時那個十六七的女孩子也反應了過來,連忙過來從旁人手中接過小男孩,抱在懷里轉身就走,連聲謝謝都沒有對包飛揚說。尚曉紅就有些不滿意了,說道:“那個女孩子怎么回事?太不懂事了吧?你拼死拼活地幫她救出了孩子,說一聲謝謝也是至少的吧?”
包飛揚脫下上衣,一邊擰著上衣里的水,一邊笑著說道:“她年齡也不大,估計是被嚇著了,想不到這一層…今天真是太可惜了,我都跳下去了,至少再撈兩條魚上來,這樣尚姐你中午就有河鮮吃了。”
“少在這里耍貧嘴,”尚曉紅白了包飛揚一眼,“咱們還是快點回去,你把身上這濕衣服換掉。這么濕漉漉地捂在身上,還不捂出病來?”(明智屋中文沒有彈窗,更新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