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飛揚本來并不想麻煩梅立峰和閆紅發,無奈梅立峰和閆紅發兩個人都太熱情了,實在是推辭不過,最后包飛揚只得同意讓梅立峰開車送自己去中天水泥廠找他的大學同學謝志剛。
梅立峰的家距離謝志剛住的地方并不太遠,開車大約也就是二十分鐘出頭的車程。很快,包飛揚和梅立峰趕到了中天水泥廠家屬區。梅立峰一身警裝,再亮出身份,很快就從路旁的讓打聽到謝志剛住的地方。
謝志剛是包飛揚、孟爽的大學同學,也已經畢業五年了,不過到現在都還沒有結婚,依然住著中天水泥廠的單身職工宿舍。
中天水泥廠在前幾年企業效益好的時候,集資建了好幾棟家屬樓,這棟宿舍樓也是那個時候建的,看起來還比較嶄新。包飛揚和梅立峰打聽到謝志剛住的房間,在門外敲了半天都沒有人應答,直到隔壁有人聽到他們敲門聲音,打開門看了看他們,知道他們是在找謝志剛之后,這才告訴他們謝志剛今天不在宿舍,應該是回家了。
包飛揚以前上學的時候去過謝志剛家里玩,倒是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不過他還是特意問了一下謝志剛這位鄰居,得到答案以后對照了一下,發現還是和以前的地址相同,看來謝家并沒有搬家。
知道地址,梅立峰輕車熟路地將包飛揚送到地方,謝志剛的父母都是市醬醋廠的職工。住的也是醬醋廠的房子,包飛揚走過去敲了敲門,站在門口,隱約聽到里面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音,等了許久,卻沒有看到有人開門。
包飛揚只得又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里面有人問道:“誰啊?”聲音非常低沉,聽起來似乎有點底氣不足。
“請問志剛在家嗎,我是他同學!”包飛揚一時也么有想那么多,高聲沖著里面回答道。
包飛揚回答以后,卻依然沒有看到里面的人開門,隱約聽到里面有人在說話,過了片刻,剛剛問話的那個聲音又繼續問道:“你是志剛的同學啊。是哪個同學啊?叫什么名字啊?”
包飛揚與梅立峰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都感到有些奇怪,梅立峰笑了笑道:“這家怎么回事,開個門都要問這么多?”
包飛揚心中也感到有一些不尋常,聽著里面道聲音像是一個中年男子,似乎像記憶中梅立峰父親道聲音,就笑著道:“叔叔,我是包飛揚啊。志剛的大學同學,以前還來過你們家呢!”
包飛揚和謝志剛的父親也算是比較熟諳。他以前來謝家做客的時候,還跟謝父下過幾盤象棋。這時想起來,越發肯定里面這個中年男子道聲音就是謝志剛道父親。
包飛揚原本以為報出自己道名字,這下謝父應該開門了吧,結果等了片刻,卻聽到謝父語氣有些遲疑地問道:“是飛揚啊。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外面沒有其他人吧?”
包飛揚回頭看了看梅立峰,這時候他也感覺不大對勁了:“謝叔叔,我是飛揚,外面就只有我還有我的一個朋友。志剛在家嗎,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謝父沒有回答,又過了片刻,只聽咔嚓一聲,里面的人終于打開了門鎖,門卻只開了一道縫,幾個人從門縫里看清楚站在門口的包飛揚,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謝父打開門以后,突然看到站在包飛揚身后穿著制服的梅立峰,微微一愣,旋即推開其他人,猛地一把又將門關上了。
包飛揚愣了愣,他剛剛已經看到謝父,以及透過門縫張望的謝志剛:“志剛,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包飛揚啊!”
“你、你身邊的是什么人啊?”謝志剛沒有回答,卻聽到謝父的聲音問道。
“叔叔,我剛剛不是說了嘛,那是我朋友,在西郊分局工作,是他送我到這里的。”包飛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們先開門讓我進去,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我朋友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爸,開門吧,那是我同學包飛揚,他不會帶別人過來的。”謝志剛在門內說道。
謝父終于將門打開,一邊緊張地向門外看了看,一邊帶著歉意招呼道:“是飛揚啊,快進來吧!”
包飛揚和梅立峰剛剛走進屋內,謝父就“嘭”地一聲,立刻將門關上,然后還拖了一張椅子,將門抵住。
包飛揚不由驚訝地看了一眼:“志剛啊,你們這是干什么,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謝志剛搖了搖頭,故作輕松地說道:“沒什么事。對了,飛揚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謝家的屋子并不大,只有一室一廳,以前謝父謝母住外間,謝志剛兄弟兩住里間,后來謝志剛大哥結婚,夫妻兩就住里間,謝志剛平常住學校,回來也只能打地鋪。謝志剛憋著勁要做出成績,也是想改善家里的情況。
包飛揚沒想到謝志剛工作五年,家里的情況還是沒有改善。不過說實話呢,謝志剛想要改善的難度也很大,畢竟謝志剛參加工作的時間還不長,收入也并不高。加上中天水泥廠這兩年又在走下坡路,他能夠將自己的問題解決好就差不多了。
包飛揚走進屋里,發現謝家不大的廳里還站著好幾個人,包飛揚認出其中有謝志剛的伯父和姑父,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峻,好像謝家剛剛發生了什么大事一樣。
“我今天剛到中天,給你宿舍打電話沒有人接,我就去找你,你隔壁的同事告訴我你回家了,我就找了過來。”包飛揚說道:“志剛你家里這么多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回頭再來找你?”
謝志剛搖了搖頭:“哎,是有點小麻煩,不過不要緊,飛揚你住哪里,要不我回去去找你吧?”
“也行!”包飛揚點了點頭。看到謝父等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志剛啊,我看謝叔叔剛剛遲遲不肯開門,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謝志剛連忙搖了搖頭:“沒什么事情,飛揚你這一次已經幫了我大忙了,這件事說了你也幫不上忙。”
“我們是同學,還用客氣什么?”包飛揚看了看謝父等人:“要不你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上什么,我這個朋友在市局西郊分局刑警大隊工作。和我算是鐵哥們。就算我幫不上,說不定他也能幫上。”
“哦,你朋友是警察?”謝志剛轉頭看了看梅立峰,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這事你朋友也幫不上忙。”
看到謝志剛的樣子,包飛揚更加確定謝家是碰上了難以解決的事情,這下子他更加不會走了:“志剛,你不說出來。怎么知道我們幫不上忙?我這個兄弟是西郊分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一般的事情。他還真能幫上忙。”
“大隊長?”謝志剛再一次看向梅立峰,梅立峰向他點了點頭,既然是包飛揚的同學,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能夠幫忙的話,梅立峰肯定義不容辭。
“飛揚啊。你朋友是大隊長啊!”謝父這時候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哀求說道:“能不能請你朋友、請大隊長幫我們說說話?我們家志剛是為了救人才動的手,沒想到會出手重了——”
“怎么回事,志剛你打人了?”謝父說話斷斷續續的,讓包飛揚倒是吃了一驚。聽謝父話里的意思,好像謝志剛動人了,打得還挺重,這要是追究起來,一個故意傷人罪是跑不掉的,真要是這樣,就算梅立峰也幫不上什么忙,畢竟不能讓梅立峰執法犯法。
“沒打人,就是打了一條狗。”謝志剛搖了搖頭:“爸,你們不用擔心,不就是打了一條狗嘛,那條狗都發狂咬人了,就算我不打它,也會讓其他人打死。”
包飛揚不由松了一口氣,如果只是打了一條狗的話,問題應該不大,就算將狗打死了,最多也就是賠點錢。而且聽謝父剛剛說的那些話,謝志剛也不是無緣無故動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打了一條狗應該沒那么嚴重吧,何況挺謝叔叔說你還是為了救人?”包飛揚也點了點頭問道。
謝家在廳里的其他人也都走了過來,謝志剛的姑父說道:“小剛是為了救人才打了那條狗,打狗是沒什么,可是那條狗的主人厲害,我們得罪不起。”
謝志剛的伯父也說道:“是啊,今天志雄他兒子在小區門口玩,被一條發狂的大狼狗給咬了,還不肯松口。正好志剛在那里,他救人心切,就打了那條大狼狗,結果不小心將大狼狗給打死了。”
“聽人說,那條大狼狗是南郊小霸王王進前養的,這條大狼狗咬過好幾次人,上次將路口賣燒餅的給咬了,賣燒餅的被咬急了,用火剪捅了狼狗兩下,狼狗燙掉一點皮,結果讓王進前的人給打斷了腿,賣燒餅的攤子也被砸了。”謝志剛的姑父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這次志剛將王進前的狼狗打死了,小霸王肯定要過來報復。”
“飛揚,你看能不能請你朋友幫忙說說話,咱們可以賠錢,求他們放過志剛。”謝父是個老實巴交的工人,平常安分守己,陡然遇到這種事情,也確實是慌了,六神無主。
聽到謝父和謝家親戚七嘴八舌的話,包飛揚也終于將事情的大概弄清楚了。無非就是謝志剛的侄子在小區門口讓一條大狼狗給咬了,謝志剛為了救人,打死了那條大狼狗,結果那條大狼狗的主人不簡單,很有點背景,謝家人憂心忡忡,就是擔心大狼狗的主任上門報復,所以剛剛包飛揚敲門的時候,謝父要問那么多問題,將情況問清楚以后才肯開門。
謝家人不可能一直藏在屋里不出去,而且對方真要上門報復的話,那道薄薄的門也未必擋得住。
包飛揚轉頭看了看梅立峰:“南郊小霸王?好霸氣的名字,梅哥你知道這號人物嗎?”
“南郊小霸王?他老子應該是南郊公安分局的王志同吧?”梅立峰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謝志剛等人:“以前好像聽說過。”
謝志剛點了點頭:“對,就是他,他叫王進前,在南郊做了很多壞事,就他那條狗就咬了很多人,這次也那條惡狗要住小濤不放,我踢它它也不松口,我著急就用扳手砸了它兩下,沒想到就給砸死了。”
“打得好!”包飛揚十分憤慨地說道:“狼狗發狂咬人,還不肯松口,就算打死了也應該,他小霸王再厲害,也不能不講理,梅哥你說對不對?”
梅立峰當即點了點頭:“對,這事沒發生在我們西郊,要是發生在西郊,小謝你打死狼狗不但沒有問題,狼狗咬傷人,狼狗的主人還要承擔賠償。”
謝志剛的姑父搖了搖頭:“要是在西郊就好了,可這里是南郊啊,小霸王仗著他父親的關系,在南郊橫行霸道,他那條狗不知道都咬了多少人,哪次不是白咬?白咬就算了,要是你打了他的狗,還要擔心他的報復。能講道理,那就不是小霸王了。”
謝父也嘆了口氣說道:“哎,什么賠償我們都不指望,只要小霸王不找我們麻煩,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梅立峰看了看包飛揚:“南郊這一塊不歸我們局里管,王進前他老子又是南郊分局的局長,這事我們沒有辦法插手。不過王志同那邊我可以打個招呼,讓他管束一下他兒子,應該不是問題。”
聽到梅立峰這樣說,包飛揚也點了點頭,他現在并不是中天市的官員,中天市的事情他也管不到,只要能夠讓王進前不再找謝家的麻煩,謝志剛這邊他也算能夠交代了。
包飛揚剛要說話,謝家的大門突然被人在外面敲得砰砰直響,就像是擂鼓一樣,中間還夾著有人叫門的聲音:“開門,快點開門!”
謝父等人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這樣的陣勢,十之是那個傳說中的小霸王登門了。
謝父等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包飛揚向梅立峰使了個眼色,梅立峰點了點頭,走過去將門打開:“干什么,敲門那么大聲?”
突然看到穿著制服的梅立峰出現在門口,門外的人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一個穿著畫格子外套、染著黃頭發的小年輕走了出來,斜著眼睛打量了梅立峰兩眼:“這里是姓錢的家里吧,你是誰啊?”
梅立峰看了看對方,說道:“你就是王進前?我是西郊分局的梅立峰,跟你父親是同事。”
王進前有些驚訝地看了梅立峰兩眼,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打:“西郊分局的?西郊分局的跑到我們南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