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華目光飛快地從錢為民、老板娘等人的臉上掃過去,并在牛大力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又仔細看了看包飛揚,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從外表看上去,包飛揚衣衫整齊,應該沒有吃什么大虧 包飛揚三言兩語,簡單說了一下他剛剛遇到的事情,他的目的當然并不是為自己討回公道,很快話風一轉,接著說道:“我現在很想知道,五灘街道的物價到底有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像這種情況是不是經常發生?我也很擔心,在這種現象背后,有沒有我們管理沒有到位的原因,有沒有官商勾結與包庇,甚至嚴重的徇私枉法行為,這些事情,我希望五灘街道可以通過自查自糾,將相關的情況弄清楚,實在不行,我會讓區紀檢委派人下來調查。”
雖然包飛揚說得很簡單,但是宋少華也大概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看來是包飛揚便服來這家飯店吃飯,結果讓人給宰了,偏偏這家店與錢為民有些關系,甚至錢為民本人也卷了進來,所以包飛揚才將他叫過來處理。
宋少華狠狠地瞪了錢為民一眼,恨不得一腳把錢為民給踹死,嘴里卻絲毫不敢怠慢,聲音響亮地回答道:“5◆請包主任放心,我們一定盡快將相關情況調查清楚。保證給您、給管委會、給五灘街道廣大人民群眾一個滿意的交代!”
包飛揚目光在宋少華臉上冷冷的一掃,嚴肅的說道:“不管這件事涉及到誰,你們一定追查到底,嚴肅處理,拿出一個令人信服令人滿意的處理結果來!”
“請主任您放心,我們五灘街道管理處遵照您的指示。拿出一個經得起考驗的處理結果來!”宋少華連連保證。
錢為民前面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包飛揚又怎么可能相信這個與黑店老板娘狼狽為奸的家伙呢?相比之下,宋少華的保證就更為可信。包飛揚相信,宋少華不至于為了一個錢為民、為了一家小飯店,就把自己的前途置之于不顧 點了點頭,包飛揚說道:“老宋啊。現在正是咱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發展的關鍵時期,有一些事情,看起來很小,卻可能造成惡劣影響,甚至破壞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得之不易的良好投資環境。”
包飛揚走了兩步,伸手指向外面繁華熱鬧的大街,語重心長地沖著宋少華繼續說道:“五灘街道承擔了為咱們臨港經濟開發區建設大軍提供居住、教育、醫療、商業等服務的任務,你們的工作有沒有做好,將直接決定五灘建設大軍能不能沒有后顧之憂地投入建設。說簡單一點。如果五灘街道的日用消費品、餐飲住宿等價格畸高,那么可能導致很多人都不愿意來咱們臨港經濟開發區工作,咱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企業想要吸納人才就會遭遇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呢,老宋,我希望你們五灘街道管理處對待這方面的工作一定要高度重視,并且以這一次的事情為突破口,開展全面的檢查整頓,維護五灘街道的市場秩序、提高街道的服務水平。讓老百姓滿意、讓來五灘的建設大軍滿意,營造更好的投資環境。”
包飛揚沒有對這一次的事情處理提出要求。他看得更多、更遠,錢為民幾次壯著膽子想要插嘴為自己辯解都找不到機會,因為包飛揚跟宋少華談的并不是今天的事情。
然而越是如此,錢為民的心里越是害怕,因為這意味著包飛揚對方面的工作非常重視,并且將這件事的重要性上升到整個五灘的工作層面。要將今天的事情作為提升五灘街道工作的突破口,也就意味著對今天這件事的處理一定會非常認真深入,沒有僥幸的可能。
錢為民還異想天開地想撇清自己,包飛揚也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向宋少華交待了幾句。就準備離開。
老板娘看到錢為民根本說不上話,飯店還要被當成反面典型進行處理,急忙上前說道:“領導、領導您大人大量,就放過我們這一次吧,我們剛剛是真不知道您的身份…”
包飛揚剛剛同宋少華等人說話的時候,唐蜜兒顯得很安靜,因為她知道包飛揚是在工作。看到老板娘還要辯解,她不由撇了撇嘴:“嘻嘻,老板娘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這些不是干部的就要被你們宰啊!”
“啊!”老板娘嚇了一跳,還要辯解,包飛揚已經輕輕搖了搖頭,他轉過頭去對宋少華說道:“對相關責任人的處理,既不能徇私,也不要矯枉過正,該罰的要罰,但更重要的是后續的管理。”
“還有!”包飛揚伸手指著牛大力,對宋少華說道,“這個人剛才對開發區重要的貴賓美國唐盛集團的唐蜜兒小姐進行騷擾,待會兒派出所的人來了,把他給我帶回去!”
“是,主任!”宋少華連忙答應道。
“啊?派出所?”牛大力那邊聽到這三個字,不由得心肝一顫,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唐蜜兒死命地磕頭,連聲哀求道:“我的姑奶奶,我這個王八蛋有眼無珠,冒犯了姑奶奶您,求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呸!”唐蜜兒厭惡地看了牛大力一眼,話都懶得說,拉著包飛揚就走出了飯店。
“蜜兒,餓了吧,我們另外找地方吃飯。”
除了飯店,包飛揚回頭對唐蜜兒說道,在自己的治理范圍內吃飯卻碰上這樣的事情,讓包飛揚在面對唐蜜兒的時候多少也有些尷尬,因為嚴格意義上說起來,唐蜜兒還是一位有身份的外賓。
唐蜜兒倒是沒有在意,反而顯得非常興奮,她眼神亮晶晶地看了看包飛揚,有些雀躍地說道:“飛揚哥哥,你剛剛好威風啊,我們這樣是不是叫作微服私訪啊?”
包飛揚笑了笑。不等他說話,唐蜜兒已經像一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說道:“你平常一定沒有辦法了解到這些情況對不對?我們以后經常下來微服私訪好不好?你看我幫了你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感謝我啊?”
“蜜兒啊,你一下子提出來這么多問題,你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問題?”包飛揚笑了笑。唐蜜兒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所以覺得很新奇,包飛揚倒是寧愿下面沒有這樣的事情,也更加不放心讓唐蜜兒一個人在外面住,畢竟現在開發區的情況看起來還沒有那么好。
最后,包飛揚還是想辦法將唐蜜兒安排在機關宿舍,機關宿舍現在也比較緊張,并沒有多余的房子,唐蜜兒是和劉子琪住在一起。條件雖然比較簡陋,但是方便就近照顧,平常包飛揚不在的時候,也能讓劉子琪照看一下。
將唐蜜兒安頓好以后,包飛揚就登上了前往中江省中天市的火車,他這一次回中天,并非回家探親,而是因為公務。
中天市作為中江省省會。工農業基礎要比海州更好,尤其是發電設備制造、硅酸鹽工業等在全國也名列前茅。包飛揚這一次回中天,就是參加一個中天硅酸鹽研究所舉辦全國性硅酸鹽研討會。當然,他參加會議的身份不是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而是華夏科工委一七七所研究所特別顧問的身份。
當然,畢竟中天是自己的老家,所以包飛揚也特地多安排了一些時間。方便回家探望父母,以及拜訪他在中天市的故舊。作為包飛揚成長的地方以及仕途的起點,包飛揚在中天市的人脈關系很廣,雖然伯父包國強已經離開中天,但是因為包國強離開的時候得到了晉升。所以他在中天的舊部大部分還是得到了很好的發展,并沒有因為包國強的離開而受到負面影響,只是包系人馬讓出一些關鍵位置,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除此之外包飛揚之所以急著趕往中天,還因為他的老朋友梅立峰和李菁菁前不久剛剛喜得貴子,要辦滿月酒,他當然想要出席。
因為研討會要在一天后才巨型,所以下了火車以后,包飛揚直接打車前往梅立峰為兒子辦滿月酒的黃河大飯店。
梅立峰現在已經是西郊公安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當初在包飛揚扳倒路忠誠的過程中,梅立峰發揮了非常關鍵的作用,并從此成為包國強的嫡系。雖然包國強后來離開了中天,不過當時還是市局一把手的李逸風如今已經是中江省公安廳副廳長,梅立峰等人依然得到了強有力的支持。
刑偵大隊副隊長的級別雖然不高,但是在公安系統也算是關鍵位置,梅立峰給自己兒子的滿月酒并沒有大操大辦,只是在黃河大飯店擺了幾桌酒,請夫妻雙方的至親以及單位上走得比較近的同事、朋友等吃飯。
包飛揚知道這個消息以后,并沒有通知梅立峰,而是直接殺到黃河大飯店,看到突然出現的包飛揚,梅立峰著實驚喜非常。他走上前去,仔細打量了包飛揚兩眼,突然伸手在包飛揚身上重重地拍了兩下:“揚揚,好小子,你竟然來了,怎么也不早通知一聲。”
感受到梅立峰手掌的力度,包飛揚咧開嘴笑了笑:“我家小侄子滿月,我這個做叔叔的怎么能夠不來?”
包飛揚推開梅立峰的手臂,走到懷里抱著小孩的李菁菁面前,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后逗弄了小孩兩下,將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和禮物塞到小孩的包被里面。
“揚揚,你人來就行了,紅包拿回去,我跟大家都說了,今天禮金一概不收,你也是當干部的,不要讓我犯錯誤。”梅立峰連忙阻止。
包飛揚攔住梅立峰,笑著說道:“梅哥,我們什么關系?我跟你說,這紅包不是我給的,而是我侄子他阿姨給的,不收不行。”
梅立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馬上忘了紅包的事情:“對啊,揚揚,說起來你和孟爽年齡也不小了吧?啥時候辦婚禮啊?”
看梅立峰雙眼里燃燒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包飛揚也只能攤開雙手,笑呵呵地敷衍道:“快了快了!”
“那可是太好了!”梅立峰興奮地伸手拍了拍包飛揚的手臂,雖然現在兩個人見面的次數非常少,但是當年曾經共過患難的交情卻絲毫沒有變淡,反而更加濃烈。并沒有因為時間和距離而變得生疏:“揚揚啊,你什么時候結婚,一定要通知一聲,我和紅發一定要過去蹭杯酒喝。”
“是啊,飛揚你訂婚的時候我們不知道,結婚的時候可不能再錯過了。”閆紅發從后面走過來,笑著說道。
“閆哥你也在啊,放心吧,到時候一定叫你們。”包飛揚笑著跟閆紅發打了個招呼,都是當年一起過來的人。雖然現在天各一方,但是也有好處,并沒有因為地位上的差別而產生距離。
梅立峰現在是中天市公安局西郊分局刑偵大隊副隊長,公安系統有一套自己的職銜體系,大致來說,梅立峰這個副隊長也就相當于股級,連科級干部都算不上。不過對梅立峰本人來說,短短幾年間就從刑偵中隊的副中隊長變成大隊長,也算是扎扎實實向前跨了幾步。
相比之下,包飛揚現在已經是正處級一把手,幾乎與市局一把手平級,當然中天市市局一把手通常會由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任,那就是副廳級,要比包飛揚還高一級。
所以包飛揚能夠趕回來參加兒子的滿月酒,梅立峰十分感激,,一定要拉著包飛揚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后才招呼大家開席 包飛揚看了一下,梅立峰請的人不多,除了自己伯父包國強的老司機閆紅發之外,其余的大部分人他也并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