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的角逐過后,包飛揚會直接飛燕京。要遇到挑戰者。
當天晚上,楊承東和包飛揚就趕到靖城市市區,楊承東連夜去拜訪他的老領導,靖城市市長孟凡均,包飛揚則去了一家茶酒樓,走進一間包廂,發現濱城縣縣委書記王金生、向海縣縣長吳啟民都已經到了。
看到包飛揚,兩人連忙將自己的秘書給打發了出去,王金生笑呵呵地說道:“老吳、飛揚,你說咱們在這里碰面,要是讓市里的領導知道了,會不會說咱們是串聯啊?”
吳啟民臉色一變,不滿地看了王金生一眼:“老王,你可別瞎說,是我在這里吃飯,被你們兩個碰上了,真是太巧了。”
“哈哈哈,對對對,真是巧啊!”王金生笑呵呵地說道,一點不像有什么煩心事似的。
“鹿鳴縣這一招真是毒啊,老吳冒著風險,喊出來的口號,這下子反而落了后手,我就說當時直接提出來,看市里怎么辦?”王金生大咧咧地說道。
吳啟民低頭啜著茶水,半晌才抬起頭:“咱們當時可已經說好了,我在大會上挑個頭,然后你接著發揮,也沒聽到你說出葦紙一體化、北三縣聯動啊!”
聽到吳啟民揭穿了自己的粉飾,王金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嘿嘿,飛揚啊,情況你也知道了,你說咱們現在要怎么辦吧?你們望海縣可是北三縣聯動的盟主啊!”
對于王金生有些耍賴的作風,包飛揚會心地笑了笑。在基層,有很多這樣的干部,他們不乏農民式的智慧,有時候并不討人喜歡,但是他們自己總能夠如魚得水。
包飛揚說道:“張書記,你這話可就有點推卸責任了,望海縣的葦紙一體化已經開始做了,只不過規模小一點,至于三縣聯動,也主要是向海和濱城如何跟進的問題。所以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思。”
王金生和吳啟民不由對視一眼。吳啟民道:“飛揚縣長,北三縣發展,對三縣來說都是有利的,望海雖然走在了前面。但是沒有向海和濱城。你們要打通交通瓶頸和產業瓶頸也并不容易。所以我們應該是互利互惠,不能說一定是誰的責任,只有攜手一致。才能在與南部縣市的競爭中贏得機會。”
包飛揚將茶盞輕輕放到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吳縣長能夠這么認為那是最好,眼下這種情況,你們有什么好主意?”
王金生剛剛被包飛揚堵了一句,這次不敢再繼續咋呼,他伸手捋了捋頭發:“我剛剛就在和吳縣長商量,也沒有想到什么太好的辦法,現在這種形勢,我們如果不放棄,也只有兩種選擇,要么跟鹿鳴縣對喊,畢竟這是我們先喊出來的,我們不吃虧;要么就是拿出實際行動來,比鹿鳴縣動作更快,他們也就不好再說什么。”
“當然,也可以兩種辦法同時推進。”
包飛揚看了看吳啟民:“吳縣長也是這樣想的?”
吳啟民皺了皺眉頭,這一次見面,包飛揚給他的感覺有些陌生,上一次在望海見面的時候,包飛揚很客氣也很熱情,給人的感覺就像他的年齡一樣陽光開朗。但是這一次,包飛揚顯得更加嚴肅,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在面對他的時候,好像有一股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
吳啟民緩緩說道:“這是當前我們能夠采取的不多的選擇,我們總不能夠放棄原先的計劃,另起爐灶。”
“為什么不能夠放棄?”包飛揚反問,對于吳啟民和王金生,包飛揚心里也有些不滿。吳啟民上次在會上的發言過去已經有半個月時間,在這半個月時間里,他們的實際動作有限,結果還是讓鹿鳴縣搶先發布了這個概念,造成了現在的被動,包飛揚覺得應該敲打敲打,讓他們更緊張一點。
王金生和吳啟民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王金生看了看包飛揚,突然咧嘴一笑:“包縣長,你就不要開玩笑了,真要是放棄,我們還坐在這里干什么,不如散了回家看電視?”
聽到王金生的話有些火氣,吳啟民連忙說道:“是啊,這是我們北三縣多少年才等到的一個機會,就這樣錯過了,未免、未免有些遺憾。”
包飛揚搖了搖頭:“你們只看到機會難得,卻沒有仔細想想機會為什么難得。”
包飛揚并沒有等王金生和吳啟民想清楚,就已經自己揭示了答案:“難得,就說明條件還不成熟,如果不是有特殊的資源,葦紙一體化項目根本與北三縣沒有什么關系,我們現在覺得難,就是因為這是違背常理,超出現實的。”
王金生和吳啟民頓時面面相覷,他們當然知道以北三縣現在的條件還不能夠上大項目,沒有辦法提供便利的條件,無法和別的地方競爭,可是聽包飛揚這個意思,難道說望海縣已經跟市里達成了共識,準備退讓了?
王金生臉色一變,吳啟民給他使了個眼色,阻止他發飆:“包縣長,我們知道你說的是實情,但發展和條件改善相互促進,這是一個破局的機會,如果我們就坐著等待條件成熟,恐怕三縣就會被其它地方越甩越遠。”
“我們也知道,我們要上這個項目難度很大,如果跟市里鬧翻了,市里肯定不會支持我們修路造橋、改善交通條件。但反正市里也不會支持,那我們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們自己想辦法修路造橋。”
王金生也大聲說道:“對,豁出去了,不是說發展才是硬道理嗎,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時候?”
包飛揚笑了:“好,兩位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吳啟民和王金生對視一眼,吳啟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也就是有些決心,向海、濱城要發展,還是少不了包縣長你的支持啊!”
包飛揚擺了擺手:“好了,我們來說說具體的事情。既然兩位也知道北三縣現在的條件還不夠,那我認為單純地與市里進行對抗并不明智。如果我們的讓步可以換取市里在其他方面的的支持,或許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讓步?”王金生和吳啟民相互看了看,都沒有想到包飛揚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包縣長,你的意思是我們在葦紙一體化項目上做出讓步,甚至支持鹿鳴縣搞葦紙一體化,或者說將方夏紙業后續十萬噸紙漿的造紙項目讓給鹿鳴縣?”
包飛揚點了點頭:“可以這樣說,換取市里對北三縣聯動發略的支持。”
“這…那、那沒有了葦紙一體化,再提北三縣聯動還有什么意義?”王金生沒好氣地說道。
包飛揚說道:“那沒有解決交通瓶頸的三縣聯動又有什么實際意義?”
王金生和吳啟民都皺了皺眉頭,沉默不語。
按照原先商定的被三縣聯動格局,是以望海縣為中心,向海縣、濱城縣為兩翼,以葦紙一體化項目為產業核心,大力發展紙業相關產業與灘涂開發。而在原來的政治版圖當中,望海縣的地位其實是最低的,還要比向海縣與濱城縣更弱一點,而更加靠近南部的向海和濱城,尤其是濱城縣,一直都是北三縣中的老大。
濱城縣和向海縣之所以愿意在北三縣聯動當中甘居從屬,是因為望海縣,或者更具體地說是包飛揚手中掌握了大量的招商資源,而且掌握了作為核心的葦紙一體化項目,沒有其他兩縣,自身也可以發展得很好。反過來,濱城縣和向海縣只有搭上望海縣這個龍頭,才能有更好的機會,所以他們才會同意以望海縣為中心。
但是現在包飛揚竟然說要放棄葦紙一體化項目,那么再提北三縣聯動似乎也沒有價值了。濱城縣和向海縣也未必愿意繼續奉望海縣為中心。
包飛揚伸手敲了敲桌面:“沒有葦紙一體化項目,我們還可以去找別的項目,比如灘涂養殖;暫時不上葦紙一體化項目,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能上;但是交通問題一天不解決,北三縣的發展就始終有一個瓶頸,所以這是一個取舍、權衡和優先選擇的問題,我想以兩位的能力,一定會考慮得很清楚。”
包飛揚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又接著說道:“換句話說,鹿鳴縣介入,可能還有西溪和鹽海,正常情況下我們是沒有辦法爭取到十萬噸紙漿項目的,與其跟市里僵持到底,豁出去了卻什么好處也沒有,不如考慮一下是不是可以從市里爭取更多的好處。”
“包縣長,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你也不能保證方夏的十萬噸紙漿項目落戶望海?”吳啟民猶疑地問道。
包飛揚笑了笑:“沒有發生的事情,誰又能保證一定能夠實現?我確實不能夠保證什么,就好像鹿鳴縣喊出了要搞葦紙一體化,他們就真的能夠搞成嗎?別忘了,還有西溪、還有鹽海,還有我們望海。”
吳啟民略一沉吟,突然笑了:“好,我明白了,包縣長的意思,無非就是以時間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