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腦震蕩,還有一些軟組織銼傷,臥床休息半天就沒什么大礙了。”
當綾波麗進行完各項檢查,被送到了單人病房的十幾分鐘之后,赤木律子博士走了進來,并向坐在藍發少女的病床旁邊的楚軒揚了揚手中的檢查結果。
“相比之下,倒是你的燙傷更嚴重呢。
就算是新人類,也不太可能完全恢復吧?”
赤木律子掃了一眼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給楚軒的兩只手掌涂燙傷膏的黑貓,眼角的余光順便也掃到了正在病床上閉目休息的綾波麗。
在赤木律子的身后,冬月副司令和碇源堂司令也先后跟了進來,讓這間單人病房變得狹窄了許多。
“不用站起來,不用站起來。”
看到恪守禮儀的楚軒即使光榮負傷了也還想站起來向他們敬禮,冬月副司令連忙微笑地阻止了他,然后相當關心地問道:
“楚軒大校,不知道你的手怎么樣了?要不要去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沒問題,預計一周之后就能完全恢復。”
屁股剛剛離開凳子的楚軒又重新坐了回去,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就好像受傷的那個人不是他似的。
“做得很好,楚軒大校,不愧是中華聯邦所培養的優秀人才。
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專心養傷,在傷勢恢復之前不必再進行其它工作了。”
這個時候,踱到了病床前的碇源堂司令也莊重地表揚了楚軒一下,然后他的視線“順道”拐了個彎,移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綾波麗的臉上。
少女的紅色眼眸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此刻正定定地望著楚軒和碇源堂司令的方向,眨也不眨一下,便如同人偶一般。
“麗,沒事嗎?”
碇源堂司令用低沉而平靜的聲音慰問了eva零號機駕駛員,第一適格者綾波麗一句,不過大家都能夠聽出來,碇源堂司令對她的關心明顯比對別人要多一些。
當然,這只能說明碇司令與綾波麗比較投緣,并不代表碇司令想要潛規則一下這個和他的孩子一樣大的少女。
——從來都面無表情的楚軒大校不是還和綾波麗、黑貓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么,難道這就能表示他想要對這兩個美少女圖謀不軌嗎?
“沒問題,楚軒說要靜臥休息幾小時。”
綾波麗眨了眨眼睛,淡淡地重復了一遍楚軒剛才的命令,而她的表現也簡直和楚軒一模一樣,都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似的。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楚軒大校,麗就交給你了。”
碇源堂司令微不可察地朝綾波麗點了下頭,又好像掩飾似的推了下反光的眼鏡,接著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兩位都好好休養,黑貓,他們倆就麻煩你照顧了。”
冬月副司令也朝楚軒和綾波麗點了點頭,又溫和地微笑著叮囑了黑貓一句,然后就跟隨碇源堂司令離開了病房。
不過赤木律子博士卻沒有離開,她將綾波麗的全身檢查結果放到了床頭柜上,然后用臀部倚在床頭柜邊緣,雙臂交叉架在胸部,頗有興趣地欣賞起了楚軒那張沒戴眼鏡的撲克臉。
失去了眼鏡的遮擋之后,楚軒那兩只意志力無比堅定的金色瞳孔好像開始肆無忌憚地向外界放射起了光芒,讓人感覺他整個人都一下子“亮了”。
而他那原本只是冷硬剛強的撲克臉,也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顯得比平時更精神,也更耀眼了許多。
“有事嗎?”
楚軒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同時抬起手想要去推用來偽裝自己的平光眼鏡,但是他的手剛抬起來一點就反應了過來,他的眼鏡已經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你好像很重視麗這孩子呢。”
答非所問的赤木律子臉上似笑非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但隨后她不等楚軒開口又接著說道:
“雖然有些獎勵的意思,但我覺得你在傷勢恢復之后,就可以承擔更重要的研究工作了,你的意下如何?
當然,我也肯定你的能力,否則的話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僅僅為了獎勵你的‘英雄事跡’就把你放到重要的研究崗位上去。”
“我并不在意,能夠更快地投入到更有價值的工作中去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允許我參與到保密級別為s級的項目中去。”
楚軒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的語氣回答道,但是一提起研究工作,他那雙金色的眼睛就放射出了比金星還要明亮的光芒,讓赤木律子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對科研的狂熱。
那是科學研究人員所特有的,不停地追逐著世間真理的眼神,同樣身為科研工作者的赤木律子博士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似的——過去那個尚未走出校門,一心只想探明這個宇宙中的所有奧秘的自己。
“s級的項目嘛…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暫時不行。
努力在新的崗位上做出成果吧,那樣我在和碇司令說你的好話時,底氣也會更足一些。”
赤木律子博士帶著成年女姓特有的狡猾笑容扔下了誘餌,然后便擺擺手離開了病房,在她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之后,黑貓有些不滿地瞇起了細長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對楚軒說道:
“那個女人…貌似別有用心啊。”
“大概,不過我想應該不是有可能危害到nerv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著自己的私心,只要妨礙他人、不妨礙大家共同的目標,那就無可厚非。”
當著綾波麗的面,楚軒沒有明明白白地回答黑貓的話,而是將自己真正要說的話隱藏在了大道理中,黑貓不置可否地癟了癟嘴,沒有再對赤木律子的曖昧表態發表什么意見。
“手,疼嗎?”
這個時候,按照楚軒的要求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的綾波麗轉動著紅色的眼眸,望向了楚軒的手。
楚軒的雙手已經涂上了一層厚厚的燙傷膏,乍一看上去好像戴了副油光锃亮的手套似的,將被過熱的扳手粘下來一層皮的手掌封在了里面,起碼離遠了看就不顯得那么觸目驚心了。
“當然疼。”
面無表情的楚軒沒有充硬漢的打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不過即使如此他的臉部肌肉也紋絲不動,這就顯得有些過于詭異了。
“疼的話,為什么從你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最近這半個月中從楚軒和黑貓那里學到了許多身為人類的常識的綾波麗果然提出了這個問題,而楚軒立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在戰斗中,任何暴露出自身真實狀態的行為都是應該盡量避免的,不能讓敵人通過你的表情或肢體動作判斷出你的行動能力已經受到了疼痛的影響。”
“喂!不要教麗這種奇怪的知識啊。”
黑貓輕輕地敲了楚軒的腦袋一下,然后輕輕地捧起他的雙手,十分心疼地說道:
“不管是麗還是你,感到疼的時候就應該哭出來,覺得開心的時候就應該笑出來。
無論哭還是笑,對于人類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東西,是不可以被輕易拋棄的。
——起碼,在親人和朋友的面前,應該老老實實地表現出自己的感情才對。”
“抱歉…”
楚軒老老實實地向黑貓道了聲歉,不過他的臉上去沒有半點抱歉的表情,這讓他的道歉看上去很沒有誠意。
然后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好像別有深意地接著說道:
“因為世界的錯,所以我只能露出這種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