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沉默的艾倫

　　楚軒朝康尼所指的方向望去，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床位，訓練兵團發放的各種生活用品全都放在床上，就像領完物品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將它們放好就急著出去參加入團式了似的。

　　“謝謝。”

　　向表情古怪的康尼道了聲謝之后，楚軒便面無表情地來到自己的床位上，開始整理內務了，同一間屋子的室友們都在背后偷偷地瞄著楚軒忙碌的身影，卻沒有人上來搭話。

　　這個實力強得簡直不像人類的惡魔竟然會忘記自己的床位，這種不正常反而讓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覺得楚軒總算變得正常了一些。

　　人嘛，總是要有些無傷大雅的缺點才更加鮮活可愛，讓人覺得容易接近。

　　如果十全十美、無懈可擊，自然就會讓其他人感受到威脅，并導致其他人的警惕和排斥。

　　不過，只有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湊上去揭楚軒的短。

　　“哎呀，原來你連自己的床在哪都會忘記啊，哇哈哈哈…”

　　——如果有人敢這么說的話，他一定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因為楚軒的恐怖實力，即使是最不謹慎的人，在與楚軒接觸之前，也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怎么樣才不至于觸怒這個惡魔，每個人的心思都有些過多了，這導致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屋子，在楚軒進來之后立即就冷場了。

　　（哼…愚蠢的人類啊！一切正如計劃的那樣。）

　　背過身去整理床鋪的楚軒躲在陰影中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為自己再次陰謀而暗自得意…才怪呢！

　　不過，雖然楚軒并沒有露出月神夜的經典表情，也沒有任何歧視愚蠢的人類的興趣，但他的確是故意給訓練兵團的所有人留下了一個可以用來平衡他們內心的羨慕嫉妒恨的笑柄，以免這些凡人因心理失衡而集體疏遠他。

　　如果光是男人疏遠他也就罷了，可她們…楚軒的攻略目標們對他的初始好感度也很可能是負數，倘若他再繼續表現得無懈可擊，就更加沒有人會喜歡他這種“完美超人”了。

　　——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過于完美都只會讓人不敢接近。

　　在鴉雀無聲的宿舍里，楚軒的室友們只能和他一樣，悶著頭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就算兩個人之間的視線互相交匯了，也會立即尷尬地別開眼神，沒有人敢說話。

　　——在此之前，他們跟著教官領取了制服和各種生活物品，并分配了宿舍和床位之后，就立即換上制服參加入團式去了，除了本來就認識的人之外，其他室友們都還沒有互相交流的機會。

　　在楚軒背后，剃著平頭的小個子少年康尼的額頭上冒出了一些冷汗，

　　很有些小聰明的他覺得有些懊悔，自己剛才怎么就鬼迷心竅，主動跑去和楚軒套近乎了呢！

　　雖然楚軒的確強得離譜，但如果因為和他交好而被同一個宿舍里…或者被某個訓練兵團里的其他新兵排擠的話，那還真是得不償失了。

　　但是，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跟楚軒說過話也就罷了，現在這個惡魔已經記住了他的名字，如果他再表現出疏遠的意思…康尼覺得自己的性命好似風中的殘燭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應該說些什么，才能夠打破這種令人十分難堪的寂靜呢？

　　權衡了許久，康尼終于嘗試著開口了：

　　“啊…咳嗯…楚、楚軒？”

　　“什么事？”

　　楚軒回過頭來，鼻梁上的眼鏡發射出了詭異的光芒，把康尼閃得大腦一片空白，暫時忘記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嗯…啊…那個…”

　　康尼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拼命地回憶從自己的腦袋里不翼而飛的那番說辭，但他越是著急，就越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到底打算說些什么了。

　　就在康尼越來越擔心面無表情的楚軒發怒的時候，從屋子外面進來了兩個人，正好將他從窘境里解救了出來。

　　——那兩個人正是剛才企圖跟著楚軒學習非人的格斗技術，但卻被楚軒毫不客氣地斷然拒絕了的艾倫？耶格爾和阿明？阿諾德，他們兩個同樣居住在這間屋子里。

　　“啊…你們倆回來了啊。”

　　康尼有些干巴巴地笑著和這兩個人打了聲招呼，然后就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艾倫和阿明的身上的機會，趕緊閉上了嘴，迅速地降低自己在宿舍中的存在感，免得楚軒再想起他來。

　　“大家好，我是阿明？阿諾德，來自…”

　　阿明拉著艾倫，友好地向室友們做了自我介紹，艾倫的情緒雖然不像剛才離開楚軒時那樣低落，好像完全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似的，但他的心情也還沒有恢復過來，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著楚軒，根本沒有說話。

　　“艾倫…”

　　阿明看到艾倫好像很不甘心似的一直盯著楚軒，連忙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地提醒了他一聲，如果楚軒對他這種十分不禮貌的行為產生了某種誤解那就糟糕了。

　　被阿明提醒之后，艾倫好像才清醒了過來，雖然他仍然沒有辦法表現出平時那種熱情和活力來，但他仍然勉強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艾倫？耶格爾。”

　　做了個很有楚軒風格的，再簡單不過的自我介紹之后，艾倫就立即埋下頭向自己的床位走去，阿明也連忙跟了上來，同時還要替艾倫向大家賠笑。

　　艾倫和阿明的床位是連在一起的，位于長屋的中段，而楚軒的床位則在過道對面的最深處，艾倫背過身子整理床鋪的時候就完全看不見那個曾經拒絕傳授他格斗技巧的家伙了，這就免除了他繼續面對那家伙時的尷尬。

　　——盡管楚軒沒有明說，但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能聽明白，楚軒之前沒有說出口的意思是，如果艾倫沒有像他一樣的戰斗天賦，就不要癡心妄想能學會他的格斗技巧，然后變得像他一樣強大了。

　　是的，他的確做不到，這不是依靠決心和努力就能彌補的東西，這就是天賦的差距，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表現得如此失落。

　　但是，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就無法獲得力量，就只能充當巨人的餌食嗎？可惡！

　　“我是楚軒。”

　　盡管艾倫的態度很不禮貌，但實力強大卻仍然平易近人的楚軒沒有介意，他從自己的床鋪上伸出頭來，向阿明和艾倫，也向屋子里的所有人點了點頭，算是和大家打招呼了。

　　“我嘛…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我叫康尼，康尼？斯普林格…”

　　這個時候，眉眼通挑的康尼又看準時機跳了出來，充當起了活躍氣氛的那個人。

　　拜他那歡快的語氣和豐富的表情所賜，屋子里的氣氛也真的變得輕松了起來，那些原本也想要和楚軒說話，但卻沒法開口的室友們臉上都露出了微笑，一個接一個地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是讓？基爾希斯坦，來自特羅斯特區…”

　　“萊納？布朗，原來住在瑪利亞之墻東南的一個深山小村。”

　　“我叫貝特霍爾德？胡佛，和萊納是同鄉…”

　　在初次的交流中，楚軒憑借著決斗時所獲得的人氣，迅速地成為了這間宿舍里的人群中心，而原本應該借助自己的外向性格迅速地與室友們打成一片的艾倫，卻自愿跳入了楚軒的陷阱，沒能好好地與今后并肩作戰的同伴們進行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