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歧視
三“…下一個！
你小子是誰！”
“我是楚軒。”
當表情兇狠的光頭教官終于來到楚軒面前之后，楚軒利落地將右拳放在心臟，左拳背在身后，向長官敬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并給出了比所有人都更為簡略的回答。
不出預料，在場的所有人都對楚軒那奇怪的名字沒有任何反應，光頭教官也沒有追問他的出身，因為“主神”會替他處理好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讓他順利地融入這個世界之中。
“楚軒？東洋人？”
見識過了楚軒那絕對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更標準的敬禮之后，光頭教官卻沒有立即去恐嚇下一個新兵，而是盯著他那顯眼的黑色頭發，語氣生硬地問了一句。
站在不遠處的三笠·阿克曼也難得地將視線從艾倫·耶格爾的身上移到了這邊，冷漠地望著或許也具有東洋血統的楚軒。
“不，我是中堊國人。”
眼鏡反光的楚軒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十分平靜地回答道，可是包括光頭教官在內的所有人都好像聽到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全都楞在了當場。
“中堊國…過去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國家嗎？”
光頭教官有些茫然地問道，好像根本沒有聽說過中堊國的存在，不過這也在楚軒的意料之中了。
根據楚軒的推測，《進擊的巨人》的作者大概是將這片“人類最后的安全區”設定在了使用德語的地區，很有可能囊括了國土面積為35.7萬平方公里的德國、31.3萬能平方公里的波蘭、9.3萬平方公里的匈牙利、8.4萬平方公里的奧地利等中歐國家的大部分土地——也就是那些“本應”屬于德國的土地。
對于這種“我是右翼我自豪”的作者來說，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黑一下中堊國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他如果一點都不黑中堊國，楚軒反倒會覺得有些奇怪。
“那個…中堊國…應該就是‘華人’吧？”
喜歡讀書的阿明·阿諾德努力地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然后有些不確定地回答了光頭教官的話。
“什么！‘華人’？你小子是‘華人’嗎？是那群‘黃皮豬’的后裔？”
阿明一提起“華人”，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看光頭教官的反應，就知道“華人”大概是以一個非常不光彩的形象在幸存至今的所有人類口中代代流傳了下來。
或許，“你家有華人血統，你們全家都有華人血統”，在這個世界里已經是一句經典的罵人話了。
這正是楚軒之前就考慮到的一點，在一個對中堊國沒有什么好印象的作者所創造的充滿人類惡意的世界里，華人被“設定”為受歧視的劣等民族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中堊國人的身份可能會讓他以全員“冷淡”或“厭惡”的負好感度開始攻略。
不過，就算如此，楚軒也沒有要冒充東洋人的想法，因為每一代的東洋人都必須繼承右手上的某個印記，撒這種很容易被揭穿的謊言有損他身為智者的名聲。
而且…楚軒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100萬躲在墻壁后面茍延殘喘了上百年的“最后的人類”當回事，他們的好感度不要也罷。
至于攻略目標們的好感度…在解除了限制以后，楚軒有的是方法攻略她們。
“我真他娘的走運，竟然看到了活著的‘黃皮豬’，難道它們不是早就被巨人吃光了嗎！
你小子還真有種啊，其他人就算因為體堊內‘華人’的血脈長出黑頭發和黑眼睛，也會想方設法冒充成‘東洋人’，只有你好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貌似不是真的在表揚楚軒的光頭教官將眼鏡瞪成了銅鈴狀，幾乎將臉貼到了他的臉上，大聲地朝他吼道：
“你這家伙不老老實實滾回自己的豬圈里混吃等死，跑到這里來干什么！什么時候‘華人’這種膽小懦弱的‘東亞病夫’也有勇氣面對巨人了！
不想死就馬上給我滾蛋！反正猴子永遠是猴子，不管怎么訓練也無法進化成人類！”
楚軒始終面無表情地承受著光頭教官的辱罵，從對方的話語之中，他也獲得了不少“原作”中根本不存在的有用信息。
看樣子，在這個世界的過去，大概有著一段和“歷史中”非常相似或完全相同的時代，那么巨人的出現必定在中堊國已經從“天朝上國”的地位上跌落塵埃之后的事情了。
不過此時楚軒要考慮的不是如何進一步從這個世界的歷史書籍（如果有的話）或民間傳說中還原巨人出現的真相，而是怎么應對光頭教官的侮辱。
如果楚軒當面頂撞教官的話，可能會導致很嚴重的后果，就算以“沖撞上官”被拉出去斬首示眾也不是不可能的——反正他只是個被所有人鄙視的“黃皮豬”；但如果楚軒忍下這口氣的話，他在攻略目標們心目中的評價會再次大跌，徹底坐實“東亞病夫”的蔑稱。
“報告教官，我很強，比任何人都強。
盡管受到了極其嚴重的侮辱，但楚軒的臉上卻仍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一如既往地平穩而無抑揚，乏味得讓人聽過三秒就能忘掉。
“嘁…”
在楚軒身后，不知道是誰率先輕蔑地笑了一聲，但異常兇惡的光頭教官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死死地瞪著楚軒那副反光的眼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光頭教官竟然無動于衷，于是某些人便像獲得了鼓勵似的，也跟著笑了起來，低笑聲迅速地在訓練場上連成了一片。
楚軒雖然沒有回頭，但也可以從那些人的笑聲中猜測出他們臉上的表情，不過即使憑借著他那遠超常人的聽覺，楚軒也沒有在那些嘲笑聲中聽到幾個屬于女孩子的聲音。
——雖然這并不能夠說明大部分女孩子們就不歧視他了，但起碼可以讓楚軒“手下留情”一些，不使用那些“非常規”的方式對任務目標進行攻略。
“都他娘的給我閉嘴！”
光頭教官突然略過楚軒，朝其他新兵怒吼了一聲，讓訓練場上的所有人重新噤若寒蟬，然后才將目光收回來，瞪著楚軒大聲吼道：
“就你這德性也比任何人都強？你比我還強嗎！你比利威爾還強嗎！你比巨人還強嗎！
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豬現在趁早滾蛋，老老實實去種你的田，給那些真正和巨人們戰斗的士兵提供食物才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
馬上給我滾出訓練兵團！我們沒有多余的糧食來訓練你這種很快就會被巨人吃掉的廢物！”
光頭教官的相貌雖然非常兇惡，嘴里吐出來的話語也像大糞一樣臭不可聞，但他除了天然地鄙視楚軒的華人血統之外，好像卻表現出了某種“善良”。
他話里話外都是在激楚軒滾蛋，但他之前也是如此對待某些并非具有華人血統的新兵的，只不過面對楚軒的時候，他的話格外難聽罷了。
這個好像經歷過了許多事情的光頭教官一定是認為像楚軒這種戴著眼鏡的“書呆子”，還有那些根本沒有見過真正的巨人，只是因為年少輕狂、熱血上頭，或者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理由而加入訓練兵團的年輕人根本不應該拿著刀去和巨人拼命。
——因為對于那些沒有見過真正的巨人，沒有“覺悟”也沒有勇氣的士兵們來說，面對巨人的那一天，差不多就會是他們的祭日。
“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是在理論上，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類。
比你更強，比利威爾更強…在結束了全部訓練之后，也比巨人更強。”
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十分誠實地回答了這個“或許是個好人”的光頭教官的疑問。
這一次，包括大部分教官在內，訓練場上的許多人都向他發出了噓聲，尤其是那些知道“利威爾”這個名字到底代表著什么的人，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罵道：
“狗屎！利威爾兵長可是被稱作‘人類最強士兵’的人，一個人的戰力就抵得過一個旅團。
你這只黃皮猴子也敢說自己比利威爾兵長更強，你是在侮辱我們所有人嗎！
趕緊跪下向我們道歉，向利威爾兵長道歉！否則我劈了你這只黃皮豬！”
聽到身后傳來的如同驚濤駭浪般的怒罵聲，楚軒卻好像機器人一樣，臉上的肌肉連一絲一毫的顫抖也沒有，平靜地轉過身子，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準確地鎖定了所有罵他的人——當然也包括說要劈了他的那個士兵。
“到底誰更強，只要實驗一下自然就清楚了，不必在這里廢話。
教官，請允許我與那些人決斗。
如果我死了，自然也就退出訓練兵團了。”
楚軒的聲音雖然不算很大，但卻擁有無以倫比的穿透力，在這種比菜市場還要吵雜得多的環境里，依然清楚地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