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放開那個女孩

　　“咦？這是什么…”

　　就在天空中的幽靈斗篷消失的幾秒之后，被強制聚集到了廣場上的玩家們身上紛紛閃出了白色的光芒。

　　雖然玩家不知道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白光有什么作用，但卻可以看到當自己旁邊的人身上的白光消失之后，之前的俊男美女絕大多數都消失了，重新展現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副副充滿了驚恐表情的平凡面容。

　　甚至…有些身材高挑的性感美人還暴露出了扣腳大漢的真身，讓那些本以為剛進入游戲就釣到了美女的男玩家不由得一陣作嘔。

　　“原來，你真正的臉是這個樣子的。”

　　在阿爾戈身上也閃出了白光之后，楚軒面無表情地掃了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

　　“嘛…原來你真正的臉就是這個樣子的。”

　　被抹去了平凡的偽裝，恢復了姣好面容的阿爾戈瞅了瞅楚軒那完全沒有改變的撲克臉，相當犀利地用楚軒的原話回敬了他。

　　不過用自己的本來面目進入游戲什么的，還真像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呆板家伙會做的事情呢。

　　不知為何，阿爾戈的嘴角輕輕地翹了起來，好像完全沒有把自身現在的危機放在心上，也許這正是因為受到了旁邊這個仍然若無其事的面癱眼鏡男的影響吧。

　　“你在做什么？剛才茅場晶彥所說的話你說一點不擔心嗎？”

　　阿爾戈看到楚軒的視線焦距落在了虛空之中，像是在操作游戲界面，于是便隨口問了一句。

　　“擔心什么？”

　　“擔心自己的NERvGear被拿掉、擔心游戲里不能復活什么的…”

　　楚軒這個時候將目光移到了阿爾戈的臉上，注視了她幾秒鐘，然后才回答道：

　　“擔心這種情緒只不過是恐懼的一種輕度表現，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如果我是那213名不幸的玩家中的一員，那么我現在已經死了，根本不必擔心。

　　同樣的，游戲里能不能復活、我們能不能得救，這都是我們不能掌握的事情，擔心又有什么用呢？

　　與其讓把時間浪費在擔心上，讓恐懼不斷侵蝕自己的判斷力，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地考慮一下，我們應該做些什么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

　　“哈…果然是非常有你的風格的回答呢。

　　不過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好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無緣無故遇到這種事，害怕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阿爾戈揚起了臉，把手蓋在眼睛上，十分平靜地說道。

　　她的嘴角雖然帶著笑意，語氣好像也很輕松，但她的手、她的身體，卻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你也害怕嗎？”

　　楚軒淡淡地問了一句，而阿爾戈同樣也淡淡地回答道：

　　“是的，我當然也害怕，實際上我心里怕得不得了。

　　但真是不可思議，盡管我知道自己現在非常害怕，但卻又覺得自己現在比任何時候都冷靜，也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你看，我竟然還能如此平靜地和你說話，不過我的話好像的確有些多了，什么都想要說給你聽…”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溫暖而干燥的寬大手掌蓋在了阿爾戈的短卷發上，帶著點力量地來回撫摩了她的頭頂幾下。

　　阿爾戈沒有移開自己捂住眼睛的手，但她卻十分清楚，在這個時候，還能夠從頭頂上的那只手上給她傳來堅定的感覺的人，就只有那個好像無論何時都能保持絕對冷靜的楚軒。

　　等戰栗的阿爾戈真正平靜了下來之后，楚軒才收回自己的手，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的乏味聲音說道：

　　“恐懼的確是人之常情，但不同的人在面對恐懼時也會有不同的反應。

　　——有那么一部分人，也許平時和周圍的人沒有什么兩樣，甚至表現得比其他人更加普通、更加膽小、更加軟弱，但是在真正面對危險的時候，心中的恐懼卻會化作他們的力量，讓他們生出就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的勇氣。”

　　“姐、姐姐…你想要上哪…不要這么用力拉我啊…”

　　楚軒的話音未落，在距離他和阿爾戈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恐慌的聲音響了起來。

　　“快走，茅場晶彥那家伙不是說了嗎，想要離開就必須通關這個游戲。

　　如果那家伙說的是真的，那么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必須不斷強化自己。

　　而MMORPG這種東西，就是玩家之間的資源爭奪戰，游戲所能提供的資源——也就是我們所能夠得到的經驗值、金錢、道具，還有地圖上的寶箱都是有限的，想讓自己變得比別人更強大，那就只能抓緊時間，時時刻刻都走在別人前面一步。

　　而‘新手村’附近比較安全的練級區很快就會擠滿了人，要想以后都高效率地升級，就必須讓自己的等級始終處于排行榜的靠前的位置。”

　　楚軒和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的阿爾戈循聲向那邊望去，只見一個相當年輕的短發女孩正拖著另一個更加年幼一點的短發女孩往外走，但那個更加年幼的短發女孩卻一臉恐懼，用雙腳住地面，拼命地往相反的方向使勁，就是不肯跟她走。

　　那個相當年輕的短發女孩看來就是楚軒所說的那種會在危機中爆發力量的人了，而且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來，這個好像才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可不僅僅是虛擬現實游戲的體驗者，在進入《神之領域》之前，她應該就是一個資深的MMORPG的玩家了，而且好像還很強。

　　但是，恐懼也并非對她沒有影響，正是因為恐懼，所以這個資深游戲玩家才盲目地相信自己在游戲中的“實力”，并且鉆牛角尖一樣地迫切想要加強自己和妹妹的實力。

　　可這不是普通的MMORPG，如果她們貿然走出安全區域的話，也許這個資深玩家不會有事，但她的妹妹卻未必能夠應對突然事件。

　　“放開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