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你知道虛子去哪了嗎?”
發現剛才還躺在自己身邊的虛子不見了,春日有些艱難地從沙灘椅上坐起身來,隔著沒用的實玖瑠向有希問道。
不過這次有希也只是如同機器人一般僵硬地直起上半身,默默地對春日搖了搖頭,或許是想表達“不知道”的意思,又或許只是“不想說”而已。
“這個虛子…究竟上哪去了…”
不知為何,春日的心中好像突然有點煩亂,嘴里嘀嘀咕咕地重新躺了下來,但卻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悠然愜意的心境。
而這時,獨自一個人從女生群體里溜走的虛子,正徘徊在別墅和沙灘之間的坡道上。
她好像只是在那里散步消食,又好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人的出現一樣,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想要自己一個人出來閑晃。
“啊…”
漫無目的地蹓跶了一小會兒,虛子看見了迎面走來的楚軒和古泉。
他們倆的手里拿著幾條大浴巾,看來是打算給躺在沙灘上的女孩子們送過去,以免她們被夜晚的海風吹感冒了。
“咦?虛子,在散步嗎?”
看到了呆立在前面的虛子,古泉露出了有點做作的招牌式笑容,率先和她打了個招呼。
“啊…嗯…”
不知為何,這樣一句只是用來寒暄的話,虛子卻完全沒有辦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地看著楚軒,眼睛里多出了幾分異樣的神色。
“啊…是這樣啊…”
古泉好像理解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
他從楚軒的手里接過其它浴巾,只留下了一條,順便給了楚軒一個“加油吧”的眼色,然后就自己一個人繞過虛子走掉了。
而且在經過虛子身邊的時候,古泉還善解人意地對她說道:
“放心吧,如果其他人問起你的話,我會說不知道的。”
“咦?什、什么意思…”
此時大腦一片空白的虛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古泉為什么要這么說,而古泉也沒有對她解釋,同樣給了她一個“加油吧”的眼色,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披上吧,免得著涼。”
楚軒面無表情地走到了虛子的身邊,十分不解風情地直接將浴巾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個時候,機靈一點的男人都會主動替女孩子披上浴巾的吧。
楚軒在這方面也太過矜持了,這樣可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哦。
“哦、哦…”
心里面突然亂成了一團麻的虛子迷迷糊糊地接過了浴巾,動作有些機械地披在了自己那只穿了比基尼泳裝的身體上,又繼續站在那里發起了呆。
過了一小會兒,虛子垂下了眼簾,輕聲地對一直默默地站在她面前陪著她的楚軒問道:
“那個…要去那邊走一走嗎?”
虛子所指的,是和通往沙灘的路幾乎完全相反的方向,那里有一小片樹林,可能還是這個孤島的淡水水源地。
“好的。”
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十分爽快地回答道。
然后,兩個人便肩并著肩,朝那片小樹林里走了過去。
虛子一路上始終低垂著頭,只是機械地順著道路往前走,月亮的光芒也被道路兩邊的樹木給擋住了,斑駁的影子讓虛子的整個輪廓都顯得有些閃爍不定,更別說看清她此刻的表情了。
走著走著,長滿了野草的泥土路,終于在一個小水潭前面到了盡頭,于是虛子便停了下來,一直配合著她的腳步前進的楚軒也跟著停了下來。
虛子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漆黑一片,其實什么也看不見的潭水,然后蹲下了身子,默默地注視著倒映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的月亮,又或者是借助月亮的反光,觀察著自己身旁那個好像軍人一般肅立著的高大身影。
原本就不高的虛子蹲下之后,就更加覺得旁邊的那個人是如此的高大,而她現在就像是在那個人身旁縮成一團的小熊貓或者別的什么柔弱的小動物似的。
這樣的想像,讓虛子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自己把自己想像成可愛的小熊貓…是不是有些自吹自擂的感覺呢?
虛子突然童心大起,朝水面上那個好像依偎在楚軒腿旁的小小的身影伸出了手,想要破壞掉那個“她”。
“小心。”
這個時候,一直呆若木雞的楚軒卻快如閃電地彎下了腰,伸出自己的手,直接抓住了虛子伸向水面的那只手,順勢直接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離開了水邊。
“怎、怎么了?”
虛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而她的臉蛋已經好像火燒一般地熱了起來,比下午在沙灘上被陽光暴曬,比剛才在燒烤架前被炭火炙烤的時候還要更加滾燙。
不過幸好,他們倆周圍并沒有多少光線,虛子又是背靠著楚軒的胸膛,楚軒應該看不到她那已經變得通紅的可愛耳朵,也感受不到她的臉蛋所散發出來的熱力。
“剛才的水面下,有一條蛇游過。”
楚軒輕輕地放在懷里的虛子,理直氣壯地對她說道。
“蛇、這里有蛇嗎?”
虛子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甚至一下子轉過身撲進了楚軒的懷里。
不過她臉上的紅暈和熱度卻開始迅速地退卻了,反而要從已經穿上了薄襯衫的楚軒的胸膛上吸收熱量來維持自己的體溫。
基于對楚軒的信任,虛子并沒有懷疑他是不是為了擁抱自己而故意編造了謊言,虛子也沒有去考慮,站著的楚軒是不是真的能夠看到即使是蹲著的她也沒有發現的,潛伏在水下的蛇。
不過楚軒并不是在說謊,剛才那里真的有一條蛇,這只能說是一種巧合吧。
“只是一條無毒的草蛇。
不用擔心,它已經游走了。”
經過了理論上是完美的強化調整之后,楚軒不僅能夠在黑夜里看到水下的蛇,甚至還能夠分辨出蛇的具體種類,但虛子并沒有發覺他這種異于常人的能力,只是不假思索地相信了他的話而已。
“那、那就好…”
雖然那條蛇就算游走了,也應該還在這個小水潭附近轉悠,但是虛子在楚軒那仿佛能夠平靜人心的乏味聲音的安慰下,卻立即就松了一口氣。
不過,體溫開始重新回暖的虛子卻沒有馬上就離開楚軒,而是依然貼在楚軒的胸膛上,默默地聽著他那緩慢而穩定的心跳聲。
現在楚軒只要雙手一環,就能夠將虛子抱在懷里,但他的雙手卻老老實實地垂在自己的身側,站得就像一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而且即使虛子已經在他的胸膛上貼了好一會兒,楚軒那經過了強化調整的心臟也并沒有加快一絲一毫的速度,好像異常準時的機械時鐘一樣,分毫不差地發出沉穩有力的跳動聲。
虛子稍微有些失落地離開了楚軒的胸膛,但卻也只不過是后退了小半步而已,是仍然能夠讓楚軒抬起胳膊就將她攬入懷里的“親密距離”。
“那個…”
低著頭的虛子眼神游移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西、西班牙海鮮燴飯,很好吃!”
因為聞到了仍然殘留在楚軒身上的,混合著多種海鮮氣息的油煙味,腦子里一片空白的虛子下意識地將心中唯一能夠想到的那句話脫口而出了。
然后,虛子將自己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幾乎都要碰到了她那什么都沒有的胸口。
在少女的心中充滿了害羞和悔恨的情緒,她著急地想要說些什么來彌補自己剛才的失誤,但越是著急,她的腦子里就越是什么都想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她這個普通人的全部腦力,都已經在期末考試的時候用盡了吧。
“你喜歡就好。”
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淡淡地對虛子說道。
然后,他那只在虛子的身邊滑過的右手,又重新規規矩矩地放回到了自己的身側,一點都沒有要借機“染指”這個美女的意思。
“喜、喜歡!非常喜歡!最、最喜歡了!”
腦子里面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的虛子立即順著楚軒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接著說了下去。
西班牙海鮮燴飯是嗎?喜歡,當然喜歡了!
不管是西班牙還是葡萄牙,楚軒的手藝都沒得說,簡直是食神級別的,在楚軒和有希的家里蹭了將近三周飯的虛子非常清楚這一點。
無論楚軒做的是哪國的料理,虛子都非常喜歡,就算怎么吃也不會覺得膩。
即使是已經冷掉了的,早飯時已經吃過了的便當的菜式,虛子也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如果說有人竟然會不喜歡楚軒的料理,虛子一定會懷疑那個人的味覺壞掉了,或者是腦子也壞掉了。
假如…只是假如…假如楚軒能夠一直給虛子做飯的話,她一定會幸福死的。
——幸福地變成肥婆,然后因為肥胖過度而死掉之類的。
“楚、楚軒!”
“嘩啦…”
虛子終于勇敢地抬起了頭,想要借著剛才的氣勢將一直縈繞在自己心中的那些話對楚軒說出來的時候,在他們的身后,卻突然轉來了一陣草木搖動的聲音。
“虛子…楚軒…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