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清玄得見
這把“殘刀”通體烏沉，啞然無光，看上去極為普通，但卻隱隱透著一股血腥之氣。刃口一面，鋒利得可以吹毛斷發；鋸齒一面，卻銳利得有如森森利齒，寒氣逼人。整把刀都滲透著恐怖，殘酷和血腥！
戰東來望著這把刀微微出神，一本秘笈又再次丟在了他的面前，耳畔響起神秘人的聲音道：“這招刀譜名曰‘殘戮’，只有一招一式，威力卻暴虐殘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是斷人四肢，剖心挖肝，配合你的玄陰蛛魔功卻可以最大程度讓敵人感受到恐怖和痛苦，更能最快的速度吸干人體精血和罡氣，補足虧空…我之前所用，不過此招形式，你心中恨意滔天，若是施展，必有如天助！你心中的恨意越深，此招的殺傷力便越大…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恨天恨地，恨盡天下所有人，此招也必然斬天斷地，暴虐無仁。”
戰東來聽得心中波瀾激蕩，忙不迭收好“殘刀”和殘戮刀譜，朝著神秘人鄭重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感謝。
此人不但身份神秘，行為古怪，兼且極為識得人心，只是一出手便抓住了戰東來最深處的欲望，并讓他心甘情愿地被他掌控在手掌之中。
如今看來，不僅僅是戰東來得到過神秘人的恩惠，就連摩云和尚、冥游子和朱雀三人，也都是被其寥寥幾句話語就抓住了內心，從而掌控在手心里。
此時收服了戰東來的神秘人終于回轉身來，看向摩云三人，幽暗的面孔在三人身上來回掃過，看得三人額頭汗冒，頭卻更低了。
神秘人最后幽幽道：“我當初收了你們三人為屬下，是看出你們天賦非凡，內心求勝欲望強烈，是追求大道的絕佳人選，而絕非將你們的精力和野心用在貪戀這世間權利榮華之上…這一次，你們三個讓我大失所望，實在是…失望…”
對方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失望”，三人頓時全身抖若篩糠，窟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
冥游子顫聲道：“主人明鑒，我們絕無浪費您的栽培之意。屬下剛剛在不久前得到‘斜月七星劍’，加上您交給我的半截劍鋒，終于拼出最后七招驚天動地的曠世劍招，只要將‘斜月七星劍’重鑄完好，必可讓這曠古劍訣在千年之后再現人間！”
神秘人仰著頭，最終點了點頭，道：“這很好。太平道創派根基的斜月七星劍法如果能再現人間，不吝為武林一段佳話，而大賢良師當年禍亂天下，席卷半壁江山之后突然憑空消失，江湖傳言這位絕世高手大有可能最后破碎虛空而去，那這劍法就是‘破碎虛空’的一把鑰匙，不能不見，不能不保全…你做的很好。”
“謝主人贊許。”冥游子連忙再次磕頭謝恩，同時解釋道：“小可為了追求天道，尋找可疑重鑄‘斜月七星劍’之人，而天下五大鑄劍宗師，以慕容鑄海最有可能，但他要價頗高，屬下這才萌生搶奪黃金之事，絕非是為了榮華富貴，此事未曾通稟，還請主人責罰。”
“你奪那黃金是為了追尋天道？”神秘人疑惑地問道。
“絕不敢欺瞞。”冥游子連忙答道。
神秘人手指點了點冥游子，淡淡道：“我且信你一回，一個月，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到時拿完整的‘斜月七星劍’給我，希望你的斜月七星劍法能夠讓我滿意。”
“必不負主人重望。”冥游子心中一松，同時暗自竊喜，知道自己蒙混過關，但是看樣子跟慕容鑄海之間的交易也要繼續進行了。
神秘人這時候轉過頭來，看向朱雀和摩云和尚，沉聲問道：“他是為了追求天道，你們兩個是為了什么呀？難道這十萬兩黃金，也是為了天道？致富的天道？有錢可以買到‘破碎虛空’了？”
“主上…”朱雀垂首，歉然道：“這十萬兩黃金之事，皆因我而起，實在是午烈陽開價三萬兩黃金出售《大日光明經》…而我覺得既然動手了，三萬兩和十萬兩…沒什么區別。”
“大日光明經，大日光明經…沒有了《大日光明經》你就不會練功了嗎？”神秘人叉著腰長吁短嘆，道：“我當初跟你說過，你是五火之體，任何火系功法到了你手中，不出一時三刻，勢必研究掌握得透徹，不過是拜火教的《大日光明經》罷了，你干嘛舍近求遠呢？”
“舍近求遠？”朱雀一時有些茫然。
神秘人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朝著摩云和尚一伸手，冷聲道：“拿出來…”
“什…什么？”摩云和尚一頭霧水。
神秘人冷聲道：“竺無生身上的那枚‘火蓮令’！”
摩云和尚恍然大悟，連忙從懷里一陣翻找，最后將“火蓮令”雙手遞給了神秘人。
神秘人拍了拍“火蓮令”，冷笑道：“這個拜火教教主，當年我就告訴過他，應在直中取，莫向曲中求，偏偏他珍惜這一塊破牌子，當是什么傳教之寶，不舍得破壞…嘁，到頭來自己教毀人滅，自己成了羅破敵的一條狗，虧我還夸他是五百年來域外天賦第一人，結果連大伏藏師和納蘭成吉那條老狗都不如…真是令人失望。”
說到最后“失望”二字，神秘人雙手一撅，那號稱神兵級別的“火蓮令”竟然應聲斷為兩截，清脆的聲音宛如尖錐貫入腦髓一般，驚得眾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能置信地看著神秘人的雙手。
見到自己這一手震駭了眾人，神秘人哼哼一笑，攤開潔白如玉的雙手，緩緩道：“看到了嗎？人體開發到極限，堪比神兵利器。但若想不老不死，青春永駐，只有‘破碎虛空’一途。”
說完將手中斷折的“火蓮令”丟給了朱雀，淡淡道：“火蓮令里面是空層，如果典籍記載無誤，那里應該有一張寫滿字跡的人皮，那就是拜火教創教之人臨死前寫在自己肚皮上的真正的《大日光明經》…少了許多后世神話開解的廢話，只有真正的功法…”
朱雀輕輕一抽，果然有一張人皮信，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異域文字，大喜之下連連向神秘人磕頭謝恩。
神秘人嗯了一聲，告誡道：“你的火系功法參考足夠多的外功了，應該可以走出自己的路，你不要太耽誤時間，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屬下明白。”朱雀連忙應聲。
神秘人看著朱雀，冷哼道：“午烈陽開價三萬兩黃金的真經，不過是淘換過多少手的二手貨，你這里的才是原版。不過我不喜歡別人騙我…你跟虞氏兄妹之間的事，我不想插手，也不想多問，既然你想為他們籌措資金，我管不著這事。但我勸你，莫要在女色上沉迷，更不要耽誤修行…”
“…是，屬下明白。”正拿著那張堅韌異常的人皮興奮的朱雀，被神秘人這句話弄得激靈一下，頓時額頭再次冒出冷汗。
唉——
神秘人最后嘆息一聲，緩緩走到依舊跪倒在地的摩云和尚面前，緩緩坐在他身邊倒塌的佛臺上，拍了拍摩云的大光頭，沉聲道：“他們的事都處理完了，該說說你了…”
摩云和尚五體投地，懇求道：“屬下無知，請主上責罰。”
“你是要罰的…”神秘人翹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說道：“你當然要罰。你這人，天賦極強，偏偏野心極大，貪戀人間權欲，竟然把三圣島的勢力轉移到了江南，這次偷盜十萬兩黃金意圖東山再起，還做你武林盟主的美夢…有意思嗎？”
“屬下…昏悖。”摩云和尚冷汗直冒，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神秘人晃蕩著二郎腿，冷聲道：“本來這些爭斗作為調劑你們的生活，我也一向不管…但你竟然無視我的囑托，擅自更改習練功法…說，摩訶僧祇神功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屬下以為，這是門神功，應該…”
“應該比我安排的功法還要好，對嗎？”神秘人聲音一沉，冷笑道：“看來你對我還真的心存懷疑啊…”
“屬下不敢。”摩云和尚連連磕頭，拼命看向一側的冥游子，希望他能開口說情。
但這個時候，別說是冥游子，便是他的親生兒子戰東來，都一副莫不關心的模樣，他們能夠逃過一劫，已經算是恩賜了，又怎會攪入別人的事故之中。
“也罷。既然你心不甘，情不愿，那你我之間的主仆情義，就到此為止吧。”神秘人悠悠一嘆，站起身來。
“主上，饒命，主上饒命！”摩云和尚這一次真的被恐懼所籠罩，拼了命地求情，“再給我一次機會，給我最后一次機會…”
神秘人呵呵一笑，道：“看在你為我做了這么多事的份上，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一邊說著，神秘人一邊站起身來，朗聲道：“出來吧，該聽的也都聽清楚了，是時候現身了…”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葉清玄從廟門外緩步入內，滿眼淡然之色，面對滿殿神魔依舊從容不迫，淡然道：“好厲害，好厲害…想不到這江湖中竟然還有閣下這么厲害的人物…說起來，我還真是孤弱寡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