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慶聳了聳肩,道:“別說我們隱衛了,就是一直堤防金鷹他們的銀鷹,安排的人手都沒能真正打探清楚。金鷹這小子…嘿嘿,不俗。”
葉清玄無聲一嘆,放下筷子,道:“若是不能將他們一舉連根拔除,日后必為所害。這種事真的很折磨人,有時候我都想干脆真的當個殺手,將金鷹和鐘離尚賢暗殺鏟除!”
“你少在那自作聰明!”司徒明慶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冷冷道:“證據呢?你有什么證據說是二人動的手?你怎么知道兩個人都參與其中?就算你抓住銅鷹這樣直接出手之人,如果他矢口否認,或是為了主子自己主動承擔呢?”
司徒明慶的連續發問,直接將葉清玄懟的啞口無言。
微微一嘆,司徒明慶繼續道:“而且…你考慮過這么做的后果嗎?對方為何挑選武林大會這個時機出手呢…要知道,全天下武者公選‘武林盟主’,而鷹王呼聲最高,如果偏偏在這個時候,鷹王突然襲殺了與他同樣德高望重的鐘離尚賢和向來倚重的左右手金鷹,你認為江湖人會如何揣度鷹王?鏟除威脅,卸磨殺驢?不能同甘,只能共苦?一旦鷹王名譽受損,豈不是將‘武林盟主’之位拱手相讓?對方明顯算準了我們會投鼠忌器,才選擇這個時間點的。”
一旁的李道宗也是點頭贊同,緩緩道:“鐘離尚賢和金鷹,多年人望所聚,不論在西北涼州,還是燕冀二州,都是極得軍心民心,若是毫無理由,冒然殺之,別說天下百姓,就是十二飛鷹堡內部,都將分崩離析,為之瓦解!”
“我只說是暗殺…”葉清玄聲音越來越小。
這回輪到李道宗大翻白眼,“白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你隱藏的干凈,只是一些閑言碎語,帶來的傷害也得不償失…”
葉清玄無奈一嘆,精疲力盡地道:“看來,還是得我親自打進內部了,查明真相了…對了,下一步的任務是什么?”
司徒明慶定定的看著葉清玄,緩緩道:“‘雷尊’晉亥。”
靈柩終于到了武陵府。
除了跟隨展羽一同行動的幾只飛鷹之外,一同趕到的還有鐘離尚賢和魏越和他的一雙兒女。
當然,除了銀鷹。
背負著背叛的罪名,銀鷹消失不見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靈柩沒有入城,載著靈柩的大船停在了在武陵府外一座小碼頭旁邊。
因為,展雄飛來了。
他要見兒子最后一面。
碼頭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展雄飛披著大氅,背對著眾人,眺望山下波瀾蕩漾的大江,宛如石像般一動不動。
鐘離尚賢和魏越幾人,身后跟著所有趕到的飛鷹弟子,齊刷刷地走上山頭。
魏越想要上前招呼,卻被鐘離尚賢揮手阻止。
作為數十年的老友,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打擾到這位晚年喪子的老鷹王…
“都來了?”
展雄飛凝立不懂的身影,突然平淡地傳來一聲問候。
“都來了。”鐘離尚賢答了一句,接著語氣一頓,聲線低了幾分,道:“二小子,不見了…”
對于這只老鷹來說,十二飛鷹堡的十二個飛鷹,都跟展羽一樣,是他的孩子,而不僅僅是徒弟和屬下。
“鷹王”展雄飛緩緩轉身,靜靜地面上還是毫無表情。
殘鷹上前一步,想要說話,去被展雄飛擺了擺手,道:“鐘離,你和老魏的信我看了…老二怕是遇到危險了,否則絕不會消失不見。”
魏越臉色一紅,也要說話,卻被展雄飛瞪了一眼,瞬間嚇得不敢出聲。
“不管發生了什么,我相信,我家老二絕對不會背叛我!”
只是這么一句話,人群中所有飛鷹兄弟,都是默默松了一口氣,而殘鷹一低頭,淚水更是控制不住地滴落下來。
“人在哪?”這只堅強的老鷹深吸一口氣,下一句話卻是未免有些發抖。
展羽所在的靈柩被快速抬了上來。
棺材蓋打開,露出里面展羽的尸體。
現場氣氛剎那凝固,但卻沒有人哭出聲來,就連眼淚都是死命地忍住,他們怕稍微一點的觸動,會讓鷹王雄赳赳的身軀垮掉。
展羽栩栩如生的模樣,依舊那般英俊,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生機斷絕,再不可能復生。
展雄飛結實的手掌在愛子臉頰撫過,好像撫摸他小時候剛剛生下來時一樣。
忽然間,他淚己流下。
白發人送黑發人,場面令人心碎。
鐘離尚賢垂下了頭。
以前他從未看過展雄飛掉眼淚,現在,他是有些不敢看。一個象展雄飛這樣的入,居然會流淚,那景象不但悲慘并且可怕。
同樣垂頭的,還有魏彩蝶。
她的目光游離,躲閃,似乎渾身都不自在。
展雄飛的心幾乎被撕成碎片,多年來從未判斷錯誤。
多中來他只錯了一次。
這唯一的錯誤競害死了他唯一的兒子但他直到此刻,還不知道錯誤究竟發生在哪里!
所以同樣的錯誤以后也許還可能發生。
想到了一點他全身都已僵硬。
他的組織本來極完密,完密得就象是一只蛋,但現在這組織卻已有了個缺口,就算是針孔般大的缺口,也能令蛋白蛋黃流盡,等到那時,這只蛋就是空的,就算不碎也變得全無價值。
他寧愿犧牲一切來找出這缺口在哪里可是卻找不到。
銀鷹不見了,唯一可以問主意、說心事的孩子,也不在身邊,誰人可以替他解憂呢?
一向堅強的老鷹,在這個時候,在所有人眼中,不過是個痛失愛子,神智恍惚的老人…
所以,鐘離尚賢出馬了。
揮了揮手,眾人連忙紛紛后退,他們知道,這兩位曾經在一起戰斗過數十年的老友,有些話需要私下里談一談。
沒人敢打擾他們。
正如沒人敢進言,破壞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一樣。
鐘離尚賢上前一步,在老友的耳畔低聲道:“悲歡離合,生離死別,這么多年了,你還看不破嗎?與其悲傷,還是想一想為孩子報仇,讓他一路走好吧。”
展雄飛長長嘆了口氣,道:“現在,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該相信誰…”
鐘離尚賢嘆息一聲,問道:“你這人…唉,難道你沒想過老大?你別忘了他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