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四字之秘

　　在皇甫泰信的御書房內，皇甫泰信直接丟過來一本奏折。

　　“看看吧。”皇甫泰信深抿了一口茶水，臉色極其難看。

　　葉清玄不禁笑道：“什么事讓大哥如此不快？朝廷公務我可不太擅長…”

　　“說是公務也可，說是武林中事也可。先看過再說。”

　　葉清玄聳了聳肩，將那奏折翻開一看，開篇第一句話便是——

　　“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

　　葉清玄眉頭一皺，又翻回書皮一看，《瀛洲國書》。

　　這個新來的東院君不但在十二元老會攪風攪雨，想不到竟然連國書也遞到皇帝跟前。

　　“大哥見過神桐信秀了？”葉清玄對那個東院君可沒什么好印象，故而直呼其名。

　　“還不曾見過。”皇甫泰信陰沉著臉道：“剛剛收到對方的國書，這個混蛋進入中原腹地如同回了自家庭院，人都到了洛都才知會我一聲，竟然還有風云盟這樣的名門大派保駕護航，真不把朕放在眼里。尤其你看看…那第一句話…”

　　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

　　葉清玄看得不明所以，而皇甫泰信已經是火冒三丈，怒道：“知道你不懂這些彎彎繞，我來給你解釋聽，那個幕府的混蛋竟然敢在朕面前自稱天子，還‘日出處天子’，他瀛洲最大的也不過是倭王，豈能稱‘天子’？這已經是僭越！如此還不算，還敢稱朕是‘日沒處天子’，與朕相提并論之后，還嘲諷本朝‘日落西山’，這簡直就是挑釁！這些不懂禮數的東西，你說朕如何能不氣？”

　　葉清玄如此才恍然大悟，深思片刻后答道：“若說不懂禮數，恐怕不太正確，我看對方是有意而為之。會不會是對方想試探陛下和整個朝廷的意向？”

　　“什么試探，根本就是威脅！”

　　皇甫泰信一拍桌子，怒道：“原本按照國書中所說，兩國休兵，瀛洲助中原平叛乃是大好的事情，但幕府實在狼子野心，不但在文字上玩弄手段，更言明想要幫本朝代管東海國故地，還說什么已經與中原各大派達成了協議，結成同盟。而且還故意提及與南朝斷絕一切往來，那意思是提醒朕，朕若不同意分割東海國，便要與南朝攜手對付朕！”

　　葉清玄心中惱怒，“啪”地合上國書，堅定道：“南朝應該不會同意瀛洲的這個條件。”

　　“老十三的脾氣的確不會同意，但…”

　　皇甫泰信揉了揉眉心，道：“事有萬一，朕不能在這個重大問題上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葉清玄暗嘆一聲，緩緩道：“陛下，現在咱們勢成騎虎，只能選擇要與不要瀛洲幕府這個盟友，而無法顧忌東海聽潮閣了…”

　　皇甫泰信一愣，“二弟這是何意？”

　　葉清玄無奈，只好把鳳儀閣等幾大門派，偕同瀛洲幕府硬生生逼著“紫衣侯”歸海一真復國的消息，告訴給了皇甫泰信。

　　皇甫泰信聽完，已是目瞪口呆。

　　身為一國之尊，竟然被手下的武林門派裹挾，硬是逼反了鐵桿盟友，怎想都是欲哭無淚。

　　皇甫泰信已經被打擊得有些麻木了。

　　他在反省，自己這個皇帝，到底當來何用？

　　難道只是通過自己的手，把祖宗的基業全部敗光嗎？

　　足足有十幾分鐘不言不語。

　　最后，皇甫泰信微微一嘆，沉聲道：“二弟，你去查一查，這個瀛洲幕府，到底是真心與朕結盟，還是另有陰謀詭計。”

　　此時的皇甫泰信竟然讓葉清玄覺得特別可憐，但思慮片刻，還是心中一嘆，領命而去。

　　那一夜，皇甫泰信沒有走出御書房。

　　御書房的燈火，足足亮了一個晚上。

　　“保護紫衣侯安全回返東海。”

　　葉清玄目光堅定地把這張紙條塞給了林南軒，令其轉交南朝的江水寒。“另外，你替我轉告江水寒，如果可能，讓揚州的龍海會和大戟門與東海聽潮閣組成聯盟，形成掎角之勢，互相支援，不管是面對白蓮教，還是瀛洲，都有抵擋之力。”

　　林南軒嘆了口氣，道：“即使你不說，我也會特別安排的。畢竟，這是我引出來的禍端。如果瀛洲幕府真的要對東海動手的話，趁著源賴洲在此，直接把歸海兄的性命留下，保證東海的防御立即土崩瓦解。”

　　葉清玄沉聲道：“放心，我保證源賴洲離不開洛都。”

　　“你打算怎么做？”林南軒好奇問道。

　　葉清玄冷哼一聲，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辣，緩緩道：“我手里有幾張牌，雖然牌底是什么還不好說，但只要拖他跟我玩下去，他就不能走。”

　　宛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葉清玄回到府邸，一進大門正遇到華子興。

　　“大人…”華子興面色難看，剛剛打了聲招呼，就被臉色更加難看的葉清玄打斷。

　　“卜天志回來沒有？如果他回來立即讓他來見我！”

　　“大人。”華子興再次出聲。

　　葉清玄眉頭一皺，終于發現了華子興的難看臉色。“什么事？”

　　“卜天志…他回來了。”

　　華子興語氣沉重，讓葉清玄心中也不免一沉。

　　“遮天大鵬”卜天志的確是回來了，不過，回來的是他的尸體。

　　尸體就橫陳在會客廳之內，全身上下一無傷痕，唯有一刀，破開了心脈。

　　與張北虎中的是同樣的一刀。

　　葉清玄沉默不語。

　　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終于還是武嘯山上前一步，低聲道：“主上，老卜是逃回來的，落地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因為他輕功不俗，所以敵人的一刀沒有像張北虎那么深，所以他才有力氣跑回來…”

　　“他說了什么沒有？”葉清玄黯然問道。

　　眾人齊齊搖頭。

　　“那二當家雷烈呢？有沒有消息？”

　　眾人還是搖頭。

　　是啊，如果卜天志都已經死了，恐怕雷烈也已經兇多吉少。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雖然眼前的眾人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但葉清玄心中還是極為悲切。

　　“老卜有家人嗎？好生照看。”

　　武嘯山苦笑一聲，道：“都是刀頭上舔血的綠林中人，誰敢結婚生子，平添牽掛？”

　　葉清玄無聲。

　　突地想起卜天志提及過的秘密消息隱藏法，葉清玄心中一亮，果斷搜尋一番，立時在左肋一側的皮肉下面發覺了一個鼓包，用刀挑出一個細細的竹管，從中抽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

　　櫻雨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