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身上的碧落劍早已不知道被震飛去了哪里,只能空著一雙手,在路上一陣觀望,有些猶猶豫豫地向前行進,邊走邊想著進城的辦法,可就在此時,體內流動的真氣忽地一窒,然后消失無蹤,代之而起是一股無可抗拒的電流,由丹田之內爆發而出,瞬間傳遍渾身大小經脈。
葉清玄騰地僵硬當場,轟然倒地,全身麻痹不堪,不停地抽搐起來。
壞了,是紫煌劍殘留的劍氣,竟然隱伏在體內并未完全消散,此時爆發,讓葉清玄口吐白沫,如同羊癲瘋發作一般。
葉清玄慘哼連連,身體不時抽動,他想爬起來,豈知全身有如針刺,卻是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而此時此刻,他正好跌在一個官道的中央。
這下突變真是太過突然,葉清玄心中暗呼倒霉,同時對卓惠梵的神劍大為忌憚。
葉清玄死命守著靈臺一點清明,只能硬咬著牙相抗。
他有一個感覺,就是假若就此昏去,估計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而這里是官道,萬一碰到回城的狄族高手,就自己這身形象,早就被人記在心里了,恐怕自己這條小命當場就得交代在這。
就在水深火熱的時刻,身后車聲轆轆,馬蹄踏地,一隊騎士,護著一輛華麗馬車,從官道另一端徐徐趕至。
葉清玄神識模糊間想道:什么情況,怎會有人趁黑趕路?這么晚了,城門早已緊閉,如何進城?
身后馬隊的領頭騎士吆喝一聲,行進中的車隊頓時停了下來。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道:“前邊怎么回事?為什么停下來。”
有人答道:“杜管家,前邊道路上躺著一個人…”
那杜管家說道:“真是晦氣!還不派個人過去看看是不是死人?不論生死,都趕緊給我丟到路邊上去,我家東主遠行疲累,要盡早回去休息,耽誤這么些功夫。就不怕王爺問你們的罪過么?”
帶頭騎士連忙應承下來,一揮手,車隊里立馬奔出兩騎,朝著路中心的葉清玄便疾馳過來。短短距離竟然不曾減速,轉眼到了近前,啪的一聲,一條馬鞭在空中轉了一個小圈,帶起懾人風聲。重重落下,猛抽往葉清玄的背后。
葉清玄盡管神智有些不清,摩訶罩羅功早已停止運轉,但多年來的經驗也讓他從容判斷出來揮鞭之人的馬術高超,手段頗強,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手,對方的一鞭落下,若是正常情況,定然將他抽飛出去,滾往路旁。至于自己的生死對方根本就是毫無顧忌。
一鞭結結實實抽在背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登時碎布散飛。
葉清玄一聲痛哼,果然被對方一鞭抽出去丈外,滾落路旁。
動手之人冷哼了一聲,道:“哼,死乞丐,原來還有口氣在…”
葉清玄此時功力盡失,沒有罡氣護體,這一鞭子下去,若是普通人。定然皮開肉綻,只是葉清玄護體神功練到極致,即便沒有罡氣護體,本身的素質便已經是超出常人的范疇。此時雖然衣服破爛,但皮膚之上,連一點的青痕都沒有出現,好在此時月色昏暗,否則定然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此時葉清玄滾到路邊,“砰”地一聲懂上一塊路旁的樹樁子上。整個人翻了個身,面轉了過來,看到了騎士們和車隊。
那二十多名騎士個個目光閃閃,一身特殊制式的錦袍,腰間扎了條紅腰帶,看來似是哪個王公大臣的親衛武師。
那輛打頭的馬車極盡華麗,由八駿拖拉,非常有氣勢。
而打頭馬車之后,車隊足有十數輛,也自有一批灰色勁裝的護衛,顯然與這些高手不是一批人,更像是原本的車隊之人。
此時鞭打自己的那名高手冷哼一聲,旁邊沒有出手的另一人笑道:“汪兄,此人夜半三更還在城外轉悠,想來也不是什么好貨色,剛剛出手怎么不直接送他歸西?難道連日行路,讓你變得手軟腳軟了不成?”
先前鞭打葉清玄的汪姓之人立即不滿地怒哼一聲,駕馬前行幾步,跳下馬來,來到葉清玄前面,一對三角眼兇光綽綽地掃了葉清玄幾遍,好在鞭傷是在背后,此時葉清玄面對著對方,沒有讓他看到傷口的情形。
不過那汪姓之人似乎根本不想知道他身上如何慘痛,下馬不過是心中生氣,送他歸西。眼中兇光一閃,正要在葉清玄胸前補上一腳,斷了他的性命,便聽身后的馬車之內突然傳來一聲有些怒火地輕柔之聲:“住手!”
那姓汪的護衛臉色一變,連忙退后,恭敬地向后看去。
而車隊的頭目是個四旬大漢,此時卻是皺著眉頭貼近到了馬車的窗口,疑惑問道:“蝶依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輕柔的聲音中隱含不滿,淡淡說道:“你們王府的護衛怎敢如此草菅人命?難道二皇子的名聲你們都絲毫不顧及了么?沙頭領,我若將此事稟告二皇子,你猜二皇子會如何處置爾等?”
那蝶依小姐一句話說完,包括沙頭領和那名姓汪的護衛在內,登時都是臉色大變。
汪姓護衛連忙單膝跪地,求饒道:“請小姐饒過小人一命!”
那沙頭領眼光一閃,一甩手,兩丈距離之外,啪的一聲,將那汪姓護衛打翻了一個跟頭,顯露出驚人的修為,同時說道:“下官約束手下不嚴,請蝶依小姐恕罪。”
沙頭領的行為,頓時在馬車內引來另一女子的驚呼之聲,看來馬車之內最起碼有兩名女子,不知是那蝶依小姐的婢女還是朋友。
那蝶依小姐輕嘆一口氣,問道:“秋蓉,下去幫我看看,那乞兒的傷勢如何?”
車門打開,一股香風襲來,一個丫環盈盈下車,那蝶依小姐身邊的丫鬟不想也是名少見的高手,身法一展,一步便到了葉清玄身前,聞到葉清玄身上發出的泥污汗臭,慌忙捏著鼻子。
汪姓護衛捂著臉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抓起葉清玄死魚一般的手臂,舉了起來。
那秋蓉的俏俾忍著惡心,將手搭在葉清玄的脈搏上,輕舒真氣探查葉清玄的情況。
此時葉清玄體內真氣全消,經脈已經是虛弱至極,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受了內傷的表現。
秋蓉苦忍片刻,也沒仔細探查清除,便連忙縮手,偷偷地用一塊手帕使勁地擦了擦手,回頭稟告道:“小姐,這乞丐受了極重內傷,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沙頭領立馬怒瞪了剛剛出手的汪姓護衛,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葉清玄是受了剛才那一鞭子才有的如此重傷。
甚至包括那汪姓護衛自己都是如此覺得,暗呼倒霉地低頭不語。
那蝶依小姐甜美的聲音再度響起,輕嘆了一聲,道:“這都是因我之過啊。沙頭領…”
“卑職在。”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幫我把他抬到后邊的馬車上,我要將他治愈完全,再給他一筆銀子,以贖我的罪過。”
沙頭領臉上浮現一絲多此一舉的表情,但嘴里卻道:“還是蝶依小姐宅心仁厚,卑職這就去辦!”
沙頭領抬起頭來,沖著汪姓護衛和剛才說話的護衛使了個眼色,二人趕忙抬起動彈不得的葉清玄,上了后邊裝載行李的一輛馬車之上。
二人的馬匹已經到了路旁,抬著葉清玄向后走的時候,整個車隊又再次前行而去。
“媽的,真是晦氣!”
汪姓護衛一邊抬一邊罵道。
旁邊的護衛勸慰道:“算了,算了,沙頭領也算是護住了你,否則真要捅到主子那里去,主子看在那舞姬的面子上,恐怕最少都得少了半條命。”
“不過是個舞姬,還不早晚從了主子?偏偏裝什么清純,還不是婊子勾引人的一套…”
另一護衛連忙低喝道:“住嘴,不要命了?”
汪姓護衛立即閉口不語,只是盯著葉清玄眼中殺機顯露。
另一護衛看在眼中,連忙勸阻道:“你小子給我注意點,別偷下黑手,這乞丐被楚小姐記掛上了,要是死了,你我都脫不了干系…”
一身冷哼,接著身子一輕,葉清玄窟通一聲,被人拋在了馬車之上。
接著馬車一動,晃晃悠悠地向前開動起來。
葉清玄此時方才松了一口氣,暗暗想到:老天真是待我不薄,竟然又遇到一個好心的小娘子搭救,只不過,蝶依,楚蝶依…咦?那不是傳聞中的“天下第一舞姬”么?想不到這一次竟然遇到了這么一位艷名遍播天下的美女,又有二皇子的護衛保駕護航,看來自己這一次進城是大無問題了。
葉清玄心中一松,接著疲憊之感隨之襲來,眼皮一合,頓時昏睡了過去,一時間完全失去了意識。
殊不知,他這一昏睡,沒多久,馬車的門簾便被掀了起來,一張老臉凝重地探了進來,探手入懷,檢查了葉清玄一番,喃喃道:“果然身負重傷,沒有絲毫真氣反應,看來這小子真的是個普通人…”接著看著葉清玄笑了一聲,道:“小子,遇到我家小姐,算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看來這咱們楚家班,又得多一張閑嘴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