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嶺的這些白蓮教親軍天黑出城,目標定然是早前出城的眾人。
葉清玄心中大罵,想不到蔣慕寒等人心腸真的歹毒至此,竟然毫不在乎往日情誼,對這些幫中老人也是下得如此重手,而且看其出動的人員規模差不多有四、五百人,顯然除了幾個先天高手之外,恐怕那些后天高手和普通家眷都是他們追殺的對象。
葉清玄心中無名之火憤而燃起,殺心不可抑制的生起。
亂世邪教,不以人性為根基,行事狂悖,心思殘忍…
這種人,不可赦,必殺之!
“伙計,結賬!”
葉清玄單手一拍桌子,整個人化為一道輕煙,從窗口倏然飛了出去…
“好嘞——”
店小二上樓之時,眼前哪里還有人影在…
“呸,武林高手吃不給錢,算什么東西!”
店小二氣得破口大罵,酒館老板也急沖沖地走了上來,一見果然沒人,而伙計還在窗口那罵,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算了,算了,這定是黑道的人物,能有如此身手之人,若是被你得罪了面皮,半夜里小心你的腦袋!趕緊住嘴,過來收拾吧…”
伙計還是罵罵咧咧的,走到桌前收拾碗筷,一看桌子,嚇了一個趔趄,手里的碗筷嘩啦一下,灑了一地…
酒館老板這下可真是動了怒了,罵道:“臭小子,咱們已經虧了一頓飯錢,你他娘的還砸老子的盤子,不想干了你啊?”
伙計臉色蒼白,顫巍巍的指著桌面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了鬼了你啊?”
酒店老板拎著衣衫下擺,過來就給了伙計一個腦瓢,這一下反倒打精神了…
“老,老板,你。看,看看桌上上…”
酒館老板一歪頭,也是差點腿腳一軟…
只見平整整的楊木桌上,一錠足有二十兩的銀子被拍成了銀餅。平攤在了桌面之上,這手功夫夠駭人的,銀子都能拍扁了,那人的腦袋也不在話下…
酒館老板數落著臉色蒼白的店小二,念道:“你個遭瘟的豬玀。看著銀子沒有?你狗日的還敢罵,虧著人家大度,要是你剛才的罵聲惹怒了大俠,老子一家子都得被你連累嘍!”
臉色蒼白的店小二也是嚇得連連拜菩薩,期望自己罵聲沒有得罪人家。
“老板,你說這銀子能摳出來么、要不咱把這桌面供起來吧…說不定人家真要來動手,看到咱們如此尊敬人家的功夫,說不定還能放咱們一馬…”
店老板一拍大腿,說道:“你小子這輩子都不著調,就這句話有理。趕緊拾掇干凈,咱們把這桌面改成牌匾,以后咱們不叫‘客來居’了,咱們叫‘一掌乾坤’…”
“哈哈哈…”
周遭幾個食客對這對寶貝店主和伙計的膽子取笑不已,其中更有不少武者打扮的人物,更是對酒館主仆二人多加取笑。
其中一對武林人物中更是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大漢笑罵道:“好一對沒見過世面的店主,不過是個有幾分蠻力的武者,就嚇得屁滾尿流,不知所謂…”
店伙計果然夠白癡,一臉不服氣的模樣吼道:“少來吹牛皮。砸扁銀子的本事我也見得多了,但這桌子不過是楊木的材質,能砸扁銀錠,桌子又沒砸塌的可是少見…不懂裝懂。有本事你也來試試!”
那個相貌兇惡、體型龐大的大漢聞言哈哈一笑,立即站身來,卻被旁邊另一個年紀三旬、容貌中正的中年人拉了一下,低聲說道:“不要惹事!”
但大漢笑道:“哥哥放心,不過戲耍一番而已。”
中年人無奈松手,苦笑不已。
大漢說完興沖沖地走了過來。從懷里也拿出一錠銀子,也是二十兩一錠的重量,對著店家笑罵道:“狗眼看人的東西,看好了,爺爺也給你露一手…也讓你知道知道老子新練成的蓋世掌法有多了不起!”
掌心拖著銀子,大漢吼道:“給爺爺看清楚嘍!”
說完翻掌一振,向下一拍——
轟——
一掌下去,有若雷鳴——
大漢掌力非凡,而且力道也是凝而不散,桌面同樣紋絲不動,待到大漢手掌一翻,整錠銀子也是拍扁在了桌面之上。
四周一片驚呼之聲!
同時也有眼力非凡的人物看出了武功的來歷…
“好家伙,像是‘大羅山’的迅風雷鳴掌…”
“可不是么,桌面上都冒煙了…”
剛才葉清玄飛身而退之時,手法太快,輕描淡寫的一下,誰也沒注意這桌面上多了一錠拍扁了的銀子。
而此時大漢出手,聲音巨大,不過這整錠銀子也是如此輕易地拍扁了在桌上,自然引來一片驚呼之聲。
要知道這世上武者,想要做到拍扁銀子的地步,只要苦練兩年硬功就可以做到,但想要拍扁二十兩的銀錠,又不會讓力道震壞桌子,卻并不僅僅是力量的問題了,這是硬功由外入內的精悍內功才能做得到。
想不到這個小小酒館,此時竟然藏龍臥虎,有著如此之多身手不凡的高手,四周人等都是贊嘆不已。同時又因為此地是北森分舵的所在地,遇到如此人物,也不由得讓人頗有一分別樣的心思…
但大漢一掌之后,原本得意洋洋地享受眾人的贊許,可他卻發現,最應該贊賞自己的兩個酒館主仆,此時卻是臉色變得漲紅…
什么?不必如此羞愧吧?
大漢感到詫異,順著對方的眼神一看,登時也變得呆立當場,臉色也開始變得通紅!
這次不但那個跟隨大漢而來的中年人感到好奇,就是在場的普通人或是其他武者,也都是一臉好奇的樣子,漸漸圍攏了上來。
嘶——
眾人全都是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只見同樣一個桌子上,右側明顯是那名大漢勢若奔雷的一掌,不但銀錠被拍扁,銀錠還被鑲嵌進了桌面之內。邊緣還有略微燒焦的痕跡…
不過讓人吃驚的不是這名來自大羅山壯漢的一掌,而是旁邊葉清玄拍在桌上的一掌。
因為那名壯漢的威猛一掌,震得被葉清玄拍在桌上的銀錠倏然彈了起來,露出下面沒有一絲痕跡的桌面。桌子上面,銀錠被拍扁的地方,甚至沒有留下一丁點的凹痕,相比于壯漢將銀錠嵌進桌面中的一掌,葉清玄的這一掌。已經將勁力運用到了極致,桌子上面的銀錠完全被拍扁,而底下承受壓力的桌面卻沒有一丁點的凹痕,葉清玄這一掌的威力,已經超過了境界的區分,單純對內力的控制上,已經達到了一代宗師的實力。
“想不到此人實力竟然如此高不可測…”
跟壯漢同來的中年人贊嘆地說了一句,接著一拍壯漢后背,笑道:“這回吃癟了吧,枉你郝大春自負掌法無雙。現在看來,還是遜色一籌啊…”
‘雷狂’郝大春!
周圍人群中不少人都是駭然變色,便是酒館老板主仆二人也是兩腿有些發軟…
大羅山掌門‘推山掌’郝山伯的大兒子,舍棄掌門不繼承,加入了青衣樓,成為青衣第一樓上有其畫像的絕世高手,想不到,這位仁兄竟然來到了北森城,真是讓人吃驚不已。
既然這位郝大春都敢亮出字號,那旁邊這位跟郝大春稱兄道弟的不俗人物又是何人呢?
郝大春冷哼一聲。面皮有些難看地說道:“姥姥的,第一次眼拙,竟然連江湖上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號掌法大家都不知道,真TMD的來氣。你別笑我。就你們‘東海聽潮閣’的掌法,也沒個人能做到這一點,這一掌已經到了陰陽交融,隨意轉化的地步,我看除了你們歸海殿下之外,閣內無人能及。就算你姓尚的是琉州后族,傳承非凡,但恐怕也不如此人多矣。”
尚姓之人灑然狂笑,道:“我尚玉明豈是那嫉賢妒能之輩,此人功力控制之精妙,的確是在尚某之上,但若說只有歸海殿下一人能做到,卻是有些不了解我‘東海聽潮閣’了…”
東海聽潮閣——
“銀鯊”尚玉明!
又是一個“十大門派”之中的強者。
青衣樓名列“十大門派”第六位,而“東海聽潮閣”則是排在地八位,在江湖上都是腳下一跺便抖三抖的龐然大物,為什么會派門下先天高手來到這里呢?
人群中有那與摩天嶺北森分舵交情不淺的人物,臉色倏然一變,都是暗暗后退,想要將這一情況報告給摩天嶺的人。
二人嬉笑怒罵,毫不在意,其實眼睛邊上早就注意到某些人的臉色了。只不過他們并不阻人離去,相反,似乎更是有意泄露行藏,將二人的行蹤曝露給摩天嶺的人知曉。
而同樣的事情,也一起在北森城內各地發生,各個名門大派的有名高手紛紛現身,做出對摩天嶺的敵視之態,無數的情報立即傳向北森分舵蔣慕寒的案牘之前。
蔣慕寒眉頭緊鎖,心中恐懼加盛,手下的白蓮教親兵剛剛派遣出去追殺叛徒,如今府內正是空虛之時,而現身的人物,都是名門大派的高手,這明顯不是于破海等人的手段,更像是朝廷集到的人手,難道他鄭展堂真的敢同我摩天嶺開戰不成?
至于那對奇葩酒館主仆,他們明白,不但這兩個人身份顯赫,就是剛剛不見的那個年輕人,前途一樣無量。
拍扁銀錠并不困難,眼前這二位的實力,一掌別說拍扁銀錠了,就是一掌都能把這棟小樓拍塌嘍!
但既要不傷害桌面,又要破壞銀錠,這對個人實力的要求,就不僅僅是功力和境界的高低了,考驗的是對內力的控制能力。
那位離去的小兄弟,這方面能力絕對是宗師級別的。
這塊楊木板,有極高的保值價值。
此時他們已經圍繞這一事實,在一旁商量好了許多發家致富的主意。
其中一條就是將同樣質地的楊木板,鑲滿墻壁,將今天發生的一段事情,當成武林佳話刻在其上,絕對能成為武林中朝圣一般的地界,到那個時候,哪個想出名的后輩想要也試吧一下控制掌力的高下程度,有心思與武林前輩一較高低,都可以花點錢,交個千八百兩的,就可以拿著二十兩一錠的銀子在這里拍一拍…
兩個主仆當然想不到,十幾年后,這里果然成為傳說中追逐先天足跡、贊揚英雄事跡的觀光勝地之一。
而且因為葉清玄如日中天的名氣,這往墻上拍銀錠的時髦,每次的費用也漲到了一萬兩一次的地步,而且這還是酒館老板限量供應的關系,就算如此,參與者也要排上許久的長隊才能輪到自己。
每一塊楊木板都會被仔細存放起來,一旦上面有人出人頭地,立即便成為酒館內楊木板上常駐客,跟葉清玄的銀錠一起,向世人展覽。
數十年后,這一民間娛樂,幾乎成了奧斯卡金像獎一樣的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