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狩獵計劃

　　葉清玄一番話語擲地有聲，十余名觀禮團成員俱都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便在這個時候，段散石在山莊弟子的引導下回歸，雖然面容疲憊，但表情依然興奮不已，朝著葉清玄點了點頭，葉清玄心頭立即一松。

　　不用說，那個韋笑天的徒弟脫險，無疑讓現在的雙方關系向著更好的方向邁了一步。

　　果然，在韋笑天聽完門下弟子的解釋之后，嚴肅的神色立即逐笑顏開，一副心事解開的模樣，更是對段散石報以善意的一笑。

　　略一沉吟，韋笑天緩緩說道：“既然證明了這位小道長并非真正兇手，那說明兇手另有其人，鄭道長不妨回歸居所，暫待消息。葉小友所言很有道理，但還不能因此便擺脫嫌疑，所以葉小友還請隨老夫等人繼續前行，去小劍神處一探究竟吧。”

　　“理當如此。”葉清玄自然知道不可能憑著這點懷疑便讓自己脫罪，不過已然在眾人心里埋下了一個懷疑的種子，這些高手們越是懷疑，他便越是安全。

　　宗軒吹著口哨，梳理手上的物品，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假發。

　　身旁的書桌上，橫排放著數個木雕的面具，上面都鋪著幾張人臉一樣的薄皮，這就是武林中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皮面具”。其中兩張，赫然就是葉清玄和鄭云彪，其他人當中，還有小鷹王展羽，段散石，夏俊寧等人。

　　洛景離坐在其背后不遠的座椅上，恬淡地喝著清茶。

　　宗軒哼了一陣小曲，顯然心情極度舒暢，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洛景離，不由得輕笑出聲，笑問道：“有什么話直說吧，難得你主動過來找我。卻一言不發，總不會為了到我這里喝茶吧？”

　　洛景離端在手里的茶杯一停，接著一飲而盡，冷聲問道：“既然你對獵物下手了。這套流云穿心劍法，恐怕是你最得意的武學了吧，為什么不一劍殺了李道宗，我不相信以你的功力，連刺穿心臟都做不到。”

　　宗軒嘿嘿冷笑。將手里的假發放在頭上比了比，道：“既然是玩耍，自然要玩的高興…你不覺得，李道宗活著，要比他死了更有趣么？”

　　“你想怎么玩？”

　　“人，只有站得越高，才會摔得越狠…若是你的玩物籍籍無名，這樣的對手耍來又有什么樂趣？”

　　洛景離冷冷看著宗軒，問道：“這么說，你的獵物確定就是那個叫做葉清玄的小道士嘍？”

　　“別逗了。這么好玩的獵物你都沒看出來么？”宗軒放下假發，神采奕奕地說道：“我的禮物，是他們兄弟八個，以及他們接近的所有人、所有事物，他們的親人，他們的好友，他們的師門弟子…統統都是我的獵物。”

　　洛景離神色一怔，說道：“這么多？都是你看得上眼的？”

　　“呵呵，這次我選中的獵物實在讓人興奮。能看上眼的對象，實在是太多。我都暗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早一點看到這些獵物呢？竟然在那個方榮澤身上浪費了不少時間，而他最終的高度，也不過是個地方高手，根本在整個神武大陸上排不上號。這里的武林人士，知道這個方榮澤的人，便少之又少，當年我還以為他功法進展迅速，就應該是個天才呢，沒想到竟然是被金晶琉璃決給耍了一回。真是可惡。”

　　宗軒神色接著又是一喜，緩緩說道：“但我這一次絕對不會看走眼，這幾個人，這八個結義的兄弟，呃，除了那個大哥比較廢物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一時人杰，我若不把他們在最輝煌的時候拉下馬，讓他們絕望而死，又怎么對得起我辛辛苦苦的這一番計劃呢？”

　　洛景離冷哼出聲，緩緩道：“還是你的老辦法么？先成為他們的朋友，然后背后捅一刀？”

　　“不一定這么玩，不過有一點是正確的，我一定要成為他們的朋友。現在他們鐵板一塊，外人很難插入其中，所以必須要讓他們面臨生死考驗，這樣我才能找準機會表現一番，被他們接受…”

　　“所以你就刺殺小劍神，讓他們跟‘一劍山莊’發生沖突？可現在看來，你就要失敗了。那些觀禮團的高手們，可不是飯桶，他們已經對這次刺殺產生了懷疑，有可能已經傾向葉清玄了。不得不說，你偽裝青云觀弟子，制造青云觀與南龍山莊之間的沖突，這個行動未免太過多余了，不但沒有對他們產生威脅，還被對方反利用，讓觀禮團的眾人對這件事產生了懷疑呢…宗兄，看來這次你是因小失大啊…”

　　宗軒戲謔地看著洛景離，問道：“你是這么認為的么？”

　　“難道不是？”洛景離奇問。

　　宗軒用手撫摸著一張木雕上的人皮面具，緩緩答道：“其實制造青云觀與南龍山莊之間沖突的事，并不是為了刺激韋笑天動手殺人的，那不過是試探一下獵物的反應。當獵物落入陷阱的時候，好獵人都會耐心地等待一下，等待獵物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盡時，才下手的，為了檢查獵物的活力，總要扔幾塊石頭看看獵物反應的。否則困獸猶斗，是很危險的。

　　而我現在這么做，不過是看看我的獵物到底厲害到什么程度，若是他們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甚至因此而覆滅，那他們就是一群飯桶，這樣的沒有智商的獵物，豈不是讓狩獵的心情差上許多。相反，若是他們反應迅速，智商非凡，那我狩獵的興致反倒會大增…事實證明，這群人里果然有幾個頭腦極其聰明的人，尤其這個小道士，讓我真是興奮莫名，整件事完全就是他在關鍵時刻忍辱負重，硬生生受了那個于長海三拳，方才讓整個形勢出現了一絲轉機，否則，當時就有可能爆發沖突了…好，好好，只有這樣獵物，狩獵才變得更有意思。”

　　“但是他們名氣不夠，你玩得不爽？”

　　“名氣不夠，玩得不爽…所以才幫他們安排了‘一劍山莊’這面大旗啊。有這面大旗存在，他們只要多活一天，那名聲在江湖上都是幾倍的成長，待到他們成熟的時候，也就是我的狩獵進行到尾聲的時候，那個時候采摘果實，該是多么的喜悅呢？”

　　“呵呵，原來如此。那你現在…”

　　“等待…”

　　“等著他們擺脫危機？”

　　“危機？”宗軒冷嘁一聲，笑道：“現在的算什么危機，這不過是我給他們設置的考驗而已！危機根本還沒到來呢…”

　　宗軒緩緩起身，將半掩的窗戶推開，外面一片陽光撒了進來，宗軒迎著陽光伸了一個懶腰，意態瀟灑舒意，給窗邊的一盆蘭花澆水，同時緩緩說道：“至始至終，我都沒想著靠刺殺李道宗的事情來讓他們敗亡，真正的危機，是要等‘一劍山莊’的人到來之后，方才開始的。想一想真是可笑，這群人上上下下還以為，證明了自己并非刺殺李道宗的兇手之后，就能得到‘一劍山莊’的諒解…”

　　洛景離看著宗軒，問道：“難道不是？”

　　宗軒放下水壺，呵呵冷笑道：“不管他們怎么證明自己的無辜，但有一點他們忘了，‘一劍山莊’是有人喪生在他們手下的，其實不管有沒有李道宗這件事的存在，‘一劍山莊’的人都不會放過他們幾個的。李道宗的事，不過是障眼法，讓他們沒有時間想到這些，也沒有時間逃跑，更是提前讓‘一劍山莊’的人出現的手段…

　　當他們所有人都在為擺脫李道宗的案子費盡心血的時候，殊不知真正的危險已經來臨…”

　　“你要讓‘一劍山莊’的人把他們殺死？”

　　宗軒一臉吃驚的樣子，說道：“當然不是。危機來了，當然是輪到我上場，幫他們化解危機了…對待獵物最危險，卻又是最刺激的狩獵方式，當然是到獵物當中去，眼看著他們絕望的樣子，最后再親手了解它們的生命嘍…”

　　“你真是個瘋子！”洛景離無奈嘆道。

　　宗軒“啪”地打了個響指，說道：“我這叫專業。”接著突然拍了下腦門，問道：“對了，洛兄，你確定李彥龍那老小子的那招‘回天霓虹’，攻擊距離比正常人短了三寸么？”

　　洛景離眼睛一亮，肯定地一點頭，說道：“李彥龍年輕的時候，右肋一側受了重傷，別的劍招運轉無礙，但這招‘回天霓虹’伸展不到極致，不多不少，正好短了三寸…你又想到什么主意？”

　　宗軒把手伸進衣襟里面，搓弄著那道幾乎將他開膛破肚的一道傷疤，淺笑不語。

　　當眾人見到李道宗的時候，這位小劍神已經形消骨瘦了。

　　只是一夜之間，竟然讓人變得如此劇烈，真是讓人想象不到。

　　“小劍神”李道宗此時躺在床上，胸前纏著紗布，整個人都陷入昏迷當中，呼吸的氣體極為熾熱，放佛他的身體是一個大火爐一般。只是葉清玄也看得出來，這是一門奇異的功法，絕不是炎癥引起的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