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傷報告自然驗不出什么,頂多是黑西裝男因突然失重摔倒,臉頰一側率先觸地,眼球擠在石子上,進而導致了最終的悲劇。至于指紋之類的東西全被簡簡單單一雙塑膠手套所掩蓋。
所以當費倫向鐘偉銘提出這個問題時,他難得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因為至少在表面證供上,費倫是“無辜”的,加上他又是警務人員,就算黑西裝男硬要私人告刁狀,真到了法庭上,法官也會傾向于相信費倫多過相信三合會背景的黑西裝男。
“驗傷報告倒很正常,但我還是想聽你親自解釋一下。”鐘偉銘只能如是說。
費倫忙把早就自我催眠好多遍的臺詞詳詳細細的“描述”了一遍。凌舒和鐘偉銘根本聽不出破綻,只好又例行詢問了幾個問題,便草草結束了此次問詢。
重案組。
戴巖等人對錢志森一伙的盤問進展情況良好。
費倫回來略略看過筆錄后,發現性party大致運轉情況跟他想的差不多。
“聚眾女賣春”這事起初是伊白麗的主意,因為她和錢志森都沾上了毒癮,所以需要一個錢很快的渠道。后來錢志森玩膩了伊白麗,干脆把她也攪成了妓女之一。
錢志森根據伊白麗提出的操作模式,以毒品控制女生,進而半強迫或脅迫她們加入性party賣春,至于男生光顧之后,他就以眾男生當時留下的借據在事后找他們收錢。更別出心裁,以熟客轉介生客的方式部份減免嫖資,算是做到了客源不斷。
根據錢志森、鄧楠一干人的交代。參加過性party的港大男生總共有六十多個,少則一兩次,多則四五次,只有他們這一撥人幾乎次次不落,全都參加了。
之前得了費倫的授意,戴巖等人明確告訴了錢志森這幫人伊白麗在彩排舞臺上被毒殺暴斃的事,這令他們多少有些詫異。但沒人想得出究竟是誰竟會謀殺表面看似光鮮、實為妓女的伊白麗。
不過,費倫卻從口供中看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大三的伊白麗在港大的男女生中相當有號召力。而且男生當中有不少都是她的愛慕者。
這一點也更加印證了費倫對謝冬杰的懷疑,只可惜現在時機未到,還不是提審謝冬杰的時候。不過這并不妨礙費倫旁敲側擊從錢志森等人甚至是港大其他男生那里了解一下伊白麗粉絲們的情況。
看了眼辦公桌上的臺歷,費倫道:“玳瑁。你帶毅然去港大再側面打聽一下伊白麗那些個仰慕者的情況。”
“yes。sir!”戴施二人領命而去。
“阿寧,等下你負責監控,我還想再審一審錢志森一伙。”費倫繼續吩咐。
見費倫沒給他分配任務,李立東愕道:“sir,那我呢?”
“今天兆強出院,你去接他。”費倫淡笑道,“告訴他。組里太忙,回來了給他接風!”
“得嘞!”
審訊室。
“錢志森。你覺得你在港大算得上優秀么?”
“阿sir,你這是什么話,我當然優秀啦!要不然伊白麗也不會死心塌地的跟我。”
“死心塌地跟你?!是跟你的毒品吧?”費倫臉上在笑,眼神卻如刮骨鋼刀,“對了,你毒品到底哪兒來的?別告訴我小賣部買的。”
錢志森只瞟了費倫一眼,目光就趕緊避讓開去,猶猶豫豫道:“這個…真不好說,其實我是在網上郵購的。”
費倫哂道:“這話倒是把毒源推得一干二凈…好了,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我聽說在港大,伊白麗的粉絲不少,其中不乏成績長相家世背景都頂尖的家伙,你覺得你跟他們比起來優勢有多大?”
錢志森頓時啞口無言。本來剛上大學那會兒,他老豆的公司經營得還算不錯,薄有資產,可惜隨著這兩年世界經濟蕭條,小本生意無處不難做,家里的公司已經到了破產的邊緣,他也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撒錢的錢大少了。
至于賣相,一百滿分的話,他頂多七十朝上,并不算出眾,而成績,他也僅在入學第一年拿了個末等獎學金,之后迅速泯然于眾,不值一提了。
錢志森相信,警方肯定可以將這些資料查個底兒掉,所以他就算想吹牛皮,也沒那個底氣。
見他沉默以對,費倫打開手上的文件夾,稍微掃了一眼,道:“因為亂搞男女關系,兩年多以前,你懷疑自己得了性.病,去了醫院檢查…根據當時的體檢報告,你胯莖的勃起長度十一點二厘米,并不算粗壯,照此一項,就連生理上對女生的吸引力也弱得可憐。”
費倫這是典型的打人專打臉揭人專揭短,錢志森聽完這席話,臉色變得卡白。
對錢志森的臉色視而不見,費倫依然故我道:“你要錢沒錢,要勢沒勢,成績長相均不出眾,生理上也沒長處,你覺得你碰上伊白麗的頂級男粉絲,能占上風么?”
聽到這里,錢志森終忍不住暴怒道:“阿sir,我得了阿麗的芳心,她愛我愛得死心塌地,愛情是沒理由可講的。”
費倫眼神愈趨平和,哂笑道:“愛得再深再纏綿也得吃飯,不然你們倆不會想出性party這種害人害己的攬錢方法。”
錢志森聞言,再度沉默下去。
費倫對錢志森的態度并不介意,哂道:“其實我來,只是想問問,你既然跟伊白麗搞上了,就沒情敵之類的找你麻煩么?”
錢志森愣了愣,搖頭道:“這還真沒有,也許是阿麗在那些粉絲中威望頗高的緣故,反正我和阿麗在一起的時候,碰到熟人或她的粉絲總能聽到對方的祝福。”
費倫的眼神又鋒銳起來,道:“夜路走多了還撞鬼呢,你們碰到陌生粉絲,對方不可能總撿好聽的說吧?再想想,仔細想想!”
錢志森不得不在費倫的逼視下強迫自己回憶過往,靈光一現間,倏然省起了半年前的一件往事:“阿sir,還真有那么一回,大概去年圣誕前的幾天吧,學生會方面組織了一個聯誼會,當時我和阿麗正處于如膠似漆的階段,本不想去參加聯誼會,但阿麗是學生會干事,她必須去,所以我也跟去了。”
“當時不少熟人都在,因為聯誼的關系,大部份男女生很快就笑鬧在了一起,我和阿麗更是毫無顧忌的親著嘴,結果對桌有個小男生突然猛拍桌子站起來,嚇了我倆一跳,也沒太聽清他指著我們鼻子罵的那些話,后來旁邊有幾個男生把他拖走了,其中一個我還挺熟的樣子。”
費倫聞言,眼中精光暴漲,瞪視著錢志森道:“那個小男生是誰,能想得起來么?”
錢志森頭搖得跟潑浪鼓似的,道:“不知道,真不認識。”
“那那個熟人呢?你不會也想不起來了吧?”說到這,費倫的臉唬了下來。
錢志森見狀,額上的細汗變成了汗滴,拍著腦門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哦,對了,應該是阿山沒錯了!”
“阿山?!韋聞山?”
“對對對,就是他。”錢志森雞啄米般點頭。
“行吧,你先休息,我有空再來看你!”說著,費倫站起身往外走去。
“誒阿sir,我全交代了,什么時候能出去啊?”錢志森問。
費倫瞥了他一眼,邪笑道:“正因為你什么都交代了,所以才要在這里多住上一段…你難道沒聽過嗎?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第二審訊室。
費倫把韋聞山提溜到了這里,將聯誼會上錢志森遇到的破事兒提了提,而后道:“你們勸走的人是誰?別告訴我你想不起來!”
韋聞山怔了怔,道:“這有什么想不起來的,不就是阿杰嘍,也就是經過這么個事兒,我和他才認識的,后來又把他轉介去參加了米爾森的party!”
費倫的雙眼瞇了起來,寒聲道:“你確定是謝冬杰?”
“當、當然!”
費倫忙把筆錄推到他面前,道:“看看跟你說的一樣不一樣,沒問題的話就簽字。”
鑒于根本就沒問幾句,韋聞山很快看完,發現沒問題便落了款。
費倫扯過筆錄,立刻叫來軍裝同事把韋聞山送回羈押室,他自己徑直來到了王一鵬辦公室。
等王一鵬看完韋聞山的口供后,費倫道:“王sir,我建議立刻對謝冬杰的住處進行搜查。”
王一鵬愕道:“不用抓謝冬杰回來訊問么?”
費倫嘴角一勾,淡笑道:“昨天我就用別的理由把謝冬杰抓了回來,如今有了旁證,我覺得很有必要搜一搜他,所以來向你申請搜查令。”
王一鵬微愣之后哈哈大笑,道:“你呀你,能被大sir稱為神勇干探,果然不簡單!”
“那搜查令…”
“放心,我這就簽給你!”
費倫拿著搜查令剛轉出王一鵬辦公室,李立東就打來了電話:“sir,強仔我已經接回來了,就在辦公室。”話里透著喜氣。
“我馬上到!”費倫回了一句,掛斷電話,加快了腳步。